這真是久違的愉快的一天。
女人街完全復原了過去的大型購物綜合體，因為科技的進步, 它不僅是一條購物街, 還結合了遊樂場功能, 逛街這個活動顯得遠比過去還要有意思。
天空中有各種漂浮物, 製作成了糖果和公仔的形象, 軟軟的像棉花或雲朵，但只要你需要，就可以用指著它們讓它們聽到你面前，讓它們載你到這條街任何一個地方。
素意和芳芳光玩這個就玩了很久。兩人表面上一個是沉睡了百年的古人，一個是來自灰區的土鱉, 一點都不用擔心這鄉下人進城的行為遭到側目。
街上的行人很多，不知道是事先安排還是臨時起意, 大多數都是父親帶著兒子，小孩子還不明白身邊路過的這個女人有什麼特別，但卻又很聽自己的爸爸的話，父親們又偏偏要臉, 必須給自己的孩子做出榜樣，於是場面變成了相互制肘, 果然沒有人來打擾素意逛街。而同時, 小孩子們的興奮和自在也炒熱了整個街區的氣氛。
自由城作為目前世界十大城市之一，它的市長迪蘭果然很有點手段。
路邊的店鋪也可見用心, 除了各式各樣的精美小吃飲品外，向女會差不多包攬了大部分商店的貨架，他們不知道用了多少時間, 設計出了能夠撐起整個商店街大概近萬件不同款式不同風格的女裝和女鞋，而且在明明賊清楚素意和希雅的尺碼的情況下，很完美主義的給每一個款式都配上了不同的尺寸。
他們還給每個店鋪配上了試衣間，這對於早就習慣虛擬試衣系統的人來說當然算得上是復古，但是他們不僅配了，還在每個試衣間都放了不同尺碼的鞋子……
這極大的取悅了芳芳，她才是那個消費大戶，這次沾了素意的光，整個商場全是她買買買的身影，上街前她只是一身職業裝，途中卻已經換了十身衣服，等坐在天空花園咖啡館俯瞰自由城喝咖啡休息的時候，已經是一身華光璀璨的長裙。
那長裙樣式極為簡單修身，將她身材的有點完全的體現了出來，但同時顏色卻很莫測，在不同光線不同角度下都有著不同的顏色，此時在陽光下，它近乎七彩。
配著她那張經過向女會年度最佳化妝師修飾的，亂世佳人一樣的妖豔臉——真如潘多拉在世一般。
但所有人還是只願意看“那個長得還行的人妖”對面的真女人，樊素意同學。
在芳芳的逼迫下，她也如全球人民的願換了一身，但相比芳芳，就顯得極沒有誠意了。
她換了白色的連衣裙，高領，削肩，泡泡袖，腰間一條黑色絲感寬腰帶，下面則是略帶點弧度的花苞半裙，雖然結合了俏皮與優雅於一身，但是整體的色調卻並沒有變化。
至於妝容。淡妝有一點，但不知道為什麼，被眼線拉長的眼型和被眼影描紅的眼角反而顯得她比平時越發冷淡寡情，習慣於思考時緊抿的薄唇即使描了紅，依然沒給她帶來太多的血色。
每分每秒都在認真觀察著女神的人，忽然在她化了妝的面容上有了一個發現。
“你臉色很差，妝都遮不住。”芳芳將這個發現說了出來，她垂眸隱下眼中的擔憂，用喝咖啡的動作來遮掩垂下的嘴角，“不，不是差，是可怕……你不需要非得用你的黑眼圈來繫結你國寶的身份。你平時照鏡子嗎？”
素意一直素顏，經常看的人一時間並不會看出什麼變化，甚至覺得她就該是這麼一張寡淡無光的臉。
可是當逛了街後，她周圍的所有人都豔光四射或者紅光滿面的時候，同樣化了妝的她卻依然還是憔悴寡淡，眼底陰影濃郁，要不是佔據著性別制高點，真的像人群中一隻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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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會照鏡子。”素意平靜的喝茶。
“對鏡子裡的你有什麼看法嗎？”
“一個用腦過度的短命女人。”素意微笑，“尚有點用不上的姿色，和一身被腦子抽乾了營養的心肝脾肺腎。”
有一瞬間芳芳的表情很可怕，但她什麼都沒說，只是在低頭的時候對著咖啡裡那張漆黑的臉凝視了一會兒，又抬頭，輕笑：“你該去醫院了。”
素意滿臉嘲笑：“你，讓我，去醫院？”
我可是影子醫生。
芳芳眯眼：“你在過度消耗你的生命力，告訴我你多久沒睡覺了。”
“我天天睡。”
“啪！”芳芳把咖啡杯砸在桌上，終於忍不住瞪她，“我是說，那種，讓大腦，達到休息程度的，睡眠！”
“哦。”素意抬眸想了想，聳聳肩，低頭繼續喝茶。
芳芳笑了起來，但那微笑裡似乎有什麼炙熱的氣息在噴湧，這讓素意喝著茶的眼神都漂移了起來。
她生氣了。
“親愛的。”芳芳說著，輕柔的拿走素意手裡的茶，“我想你不能再喝這種讓你頭腦興奮的東西了，我寧願你笨點，也不想你死了。”
“你們不喝了嗎？”旁邊的小跟班桌上，羅蘭和阿迪一直關注著這邊，見狀連忙問。
“不喝了。”芳芳往後一靠，“埋單。”
“哦耶！”阿迪跳起來，看羅蘭一臉嚴肅的去和店家結賬，人家恨不得請客還倒貼，但為了女神過家家愉快，還是認認真真算錢開票，等他回來，就興奮的問：“接下來去哪？！我想去那個摩天輪遊戲機！它每一個船艙遊戲都不一樣！我上次玩到的是峽谷滑翔，可好玩了！”
“不，小寶貝。”芳芳把素意拉起來，“我們下一站，是，開，房。”
“啊？！”
“小蟲子。”芳芳指了指羅蘭，“我想我們現在很需要一個主題情~趣~房。”
羅蘭繃著臉上透著紅，他沒有聽到方才的對話，此時很是驚詫：“什，什麼？誰，誰睡？”
“我們的錢，當然只會花在教授身上。”
羅蘭一臉吐槽的看了看芳芳煥然一新的一身，勉為其難的點頭：“可是，情~趣~房都是……那個的。”
“教授不會缺床伴的。”芳芳朝他拋了個媚眼，把一臉無奈的素意往外帶，徑直塞進了自由城最好的酒店套房，一頓洗刷後塞上床，按著她的雙肩威脅：“不要逼我往你嘴裡塞安眠藥。”
“我擔心希雅知道了我們的計劃會比那群男人先爆炸。”素意平躺著，直視芳芳，“她一點都不想事情變得更壞，即使她不得不承認我們有道理，但她寧願相信人性。”
“睡！”
素意趕緊閉上眼，乖巧道：“午安！”
她的眼前再次一片混沌，但耳邊彷彿還殘留著女人街歡快的音樂和旋轉的光影，她原以為自己會因為這個睡不著。但是沒一會兒那些雜音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纏繞她無數個黑夜的畫面，那些畫面破碎卻又沉重，隨著她下意識的逃避不斷交替變換。
人來人往的實驗室，滿是嗡鳴聲的圓頂寺廟，黑紗外光影浮動間男人粗重的喘息，還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叫，各種機器的示意燈瘋狂閃爍，一串串資料一個個公式還有一片片棋盤一樣的試管飛速劃過……
女人的聲音在尖叫：樊素意，你會下地獄的！
她的手抖了一下，又在下一秒被一雙溫熱的手握住。
“別睜眼。”芳芳聲音低柔，“別睜眼，看到什麼都別跑，別睜眼。”說著，她低低的哼唱起來：“當木琴的曲調響起，與我跳舞，陪我搖擺；像慵懶的海洋擁抱海岸，靠近點，繼續搖擺……可能其他的舞者已經等不及，但寶貝我的眼裡只有你，只有你有這奇怪的魔力，讓我在搖擺中虛軟無力……”
素意本想嘲笑她不會唱催眠曲，但芳芳的聲音低聲唱著這慢搖的調兒卻極為舒緩勾人，竟然真的拉住了她的注意力，將她紛亂的思維一點點晃進了節奏中，慢慢沉入了黑暗。
芳芳坐在素意的床邊，凝視了她一會兒，確定她睡著了，起身出門，先點根菸抽了一會兒，越抽表情越差，忍不住撥通了針九的微訊：“針九，你看到直播了嗎？她臉色很差……對，我懷疑她很久沒睡著了。你們竟然一直沒發現……我說過，你們沒有一個人比她珍貴，你們自己也懂……她不可能吃安眠藥，她做手術都不願意用麻醉，那些會影響她思考……你們必須想辦法讓她睡……難？難就滾！”她掛了微訊，看著窗外，表情冷凝。
窗外的自由城極美，天藍，雲白，陽光透亮，空中航線密集卻有序，在天空色的摩天大樓間來回穿梭，遠處就是蔚藍的海，海天在此時真正融合成了一個顏色。
她已經走過了許多地方，全世界似乎都已經解決了重工業汙染的問題，連被人廢棄的地方都能看到碧藍的天空，讓人不得不心生喜歡。
……可她只感到厭惡，她覺得這些景象正在消磨她的夥伴的鬥志，而現在，還消耗著她夥伴的生命。
“不過是一群怪物。”她喃喃道，“先陪你們玩玩也好。但是……”她眉間陰雲密布，“如果傷到了她們……那就另當別論了。”
與此同時，最大的“怪物”之一，施燁，正在綠星公器私用，用戰略訊號來看素意逛街的直播。
有這個榮幸同看的不是明明更有資格的希雅，而是西澤爾。
喝多了的他已經原形畢露，一臉不耐煩，而且還話癆。
“這有什麼好看的？”他手裡捧著酒抱怨，“不嫌煩嗎，一條裙子換三個上衣？有這個力氣為什麼不多鍛鍊鍛鍊身體？你看你女人那一副憔悴樣兒！”
他自從知道施燁的狼子野心後，已經自動把素意歸到“他女人”這個稱號群裡了，看起直播來角度非常摯友：“我真不知道她有哪裡好，比我看過的任何一本小說還有電影裡的女人都不惹人喜歡……”
“我也不知道她哪裡好。”施燁仔細看著素意的一舉一動，眼神很柔和，“或許這就是我是指揮官而你是先鋒軍的原因了吧。”說著，他的表情有些沉鬱，“但她確實有些不對勁……是做實驗太累？不對……連杜克都沒有這樣。她到底在幹什麼？”
他說著，陷入了沉思，眼中閃著開戰略會議時才有的光，看的西澤爾背後發毛。
“所以說你累不累，你連她想幹嘛都搞不明白。瞧瞧，我女人就好猜多了。”
“提醒你一點，陸垚不是我女人，希雅也不是你女人。我不知道這種歸屬感稱呼為什麼會帶來快感，但顯然，在她們不願意稱呼我們為她們男人之前，這樣的說法與耍流氓和自=慰無異。”施燁頭也不回道。
西澤爾目瞪口呆：“老頭子到底怎麼教你的？怎麼感覺和我們不是一套教材。”
“他只是比任何人都尊重艾蘭妮罷了。”施燁的語氣沉靜，“他告訴我她比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男人還要堅強，雖然她在許多人眼裡只是一個符號，但只要我還活著一天，就要尊重她，和所有類似她這樣的女性的個人意志。”
“……”西澤爾若有所思。
“只是可惜，在我徹底明白爸爸的話時，艾蘭妮已經去世了，我以為我這套感觸會永遠被封存，但沒想到……”
“沒想到還有女的活著讓你練習怎麼做一個紳士？”
“紳士嘛，還有待考量。”施燁意味深長，“如果對方是假淑女，那我可不能做真紳士。”
“……”
“準備飛船，我要回去。”
“幹嘛？你不管希雅了？”
“晚上等她醒來，你親自去讓她給陸垚錄個口信，交給我。”施燁吩咐道，“我帶回去。”
西澤爾點點頭應了個是，轉念一想，眼睛一亮：“厲害，兄弟，一箭雙鵰！”
這樣他既有理由找希雅，施燁也有了理由去勾=搭陸垚，這可真是妙計一條！他忍不住朝施燁舉杯。
施燁一臉高深莫測，與西澤爾碰了杯，兩人一飲而盡。
作者有話要說： 素意的臉色嘛，天天看就沒啥，但是一旦應該有變化的時候還是鬼一樣，問題就大了
成天巴啦啦想事兒，沒道理春光滿面的嘛
芳芳唱的歌是《sway》pablo beltran版本的，很好聽，很老，很暴露年齡
不說了，我家裡要是沒帶，現在蹲在物業用手機碼字，我點下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