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弄出一塊乾淨的空間後，布魯斯在已經顯露出來的介面上輸入密碼，手指按了幾下沾滿風乾血跡的按鈕，隨即巨大的全像投影儀開始運作，顯示出先前最後投影的影像——位於庫斯科納爾東南面兩百多海里的一片海域。
布魯斯關閉了影像，叫出了當前的海域圖，從上面能夠清晰的看到艦隊已經開始重整，不過數量只有原本的一半不到。
其中兩個投影模組還沾著血跡，把全像影像染的血紅。
“他不是一直如此。”
“誰也不是。”
布魯斯沒有意識到他的聲音同耳語般細微。
“我是說影子親王，他不是一直如此，範海辛大人曾經對人和事有一套寬容的見解，我們全都樂意效忠於他，現在看看他變成這個樣子，我們……”
說著，老人忽然猛地咳嗽幾聲，幾滴鮮血隨之噴濺到圓桌上，但老人卻對此視而不見。
“這件屋子就是他內心瘋狂的體現，他的心智正在被某種力量慢慢吞食，只有藉助這些瘋狂的行徑，才能勉強填補他內心的空洞……”
布魯斯在他說話時不發一語，直到幾分鐘後，才低聲道：
“沒有任何見解？老頭子，沒有任何狡猾的反駁？沒有充滿智慧的建言？你不是整個世界與他最親近的人嗎？”
術士吞了吞口水，在面罩下緩緩呼吸著，
“他走上了和你們所有人一樣的道路，布魯斯，但是他離終結更近一步，因為他想要拯救更多的人，總有一天你會變得跟他一樣。”
“不會是我，而且別把他說的好像已經無可救藥，在他心中還是有高貴的一面，還是有堅強的力量。”
“噢，我知道。”
亞寧平比了比屍體，對於布魯斯的話感到意外。
“他並不是老是這麼糟糕，他……他有幾個月的時間都過得很痛苦，他的夢境是一片陰冷的的荒蕪，被疑慮所汙染，他知道自己的敵人並非只有歐克，還有正在浸染整個世界的黑暗力量，布魯斯，他一直都知道，這件事情帶給他的痛苦遠超過你的想像，這個壓力，是一道衝擊著理智的狂潮。”
布魯斯搖了搖頭。
“他告訴過我這件事情一次，他有告訴你黑暗時刻何時到來嗎？”
“他有。”
黑騎士輕易的控制住了自己的震驚，他從不認為影子親王會輕易地分享這件事情。
“具體的內容他有和你說？”
“沒有。”
“那為什麼你的白內障眼珠子裡還會有擔心的樣子？老頭子，如果這是真的為何他會整整消失兩個月，如此靠近死亡邊緣？他不知道這個破爛國家已經變成什麼德性了嗎？”
布魯斯幾乎是用嘶吼著說完最後一句話。
“我才不相信什麼命運、先知或是預言，範海辛雖然很有遠見和智慧，但他仍然是個蠢貨。”
亞寧平很明智的一言不發，同時房門再度開啟，一個帶著骷髏面具的戰士出現在入口。
他的頭盔跟布魯斯一樣裝飾有蝠翼，盔甲上系著許多鐵鍊，每條鐵鍊上都接著一具頭骨，有些屬於歐克，大部分都是人類的。
“長官。”
新的來訪者向布魯斯致意，走進房間。
“託瓦。”
布魯斯回應道，他們沒有做出相擁或是握手這類在在旁人看來有必要進行的舉動，他們只是凝視著對方很長一段時間，直到託瓦摘下他的頭盔。
“你看起來就像連死了之後都忘了停下來休息。”
“老是有人這麼說我，其他潛艇怎麼樣了？”
“大多數依然是廢鐵一塊，真讓人懷疑在承受虛靈們這麼猛烈的攻擊後為什麼還沒散掉。”
託瓦看著房內，他的黑眼眯了起來。
“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什麼理由登上旗艦了，布魯斯，我發現在我上次來過之後，親王似乎對這裡重新裝潢了一番。”
“的確，等其他人都到了我們再討論這個問題。”
託瓦點點頭，看了亞寧平一眼。
“快滾，術士，比你重要的人要在這裡談話。”
“別理他。”
布魯斯敲了敲桌面，將對方的注意力吸回到自己身上。
“就讓他待著，反正他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你變的心軟了，布魯斯。”
黑騎士隨即誇張地鞠了一個躬。
“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但我一直都是個很和藹的人。”
託瓦嘖了一聲，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再次見到你真好，兄弟。”
布魯斯不太曉得該怎麼回應，其他人話語中的多愁善感總是讓他感到驚訝，他也不曉得為什麼他們老是掛在嘴邊，所以他乾脆不做回應，使得幽影之刃另外一位議員把注意力轉移到全息投影器上。
“至少還有三分之一的戰力，比我預想的還要好。”
“這是個好的開始。”
布魯斯沒有漏看託瓦黑色眼眸中的緊張，他是葛拉瑪提亞人，但是手術對所有人的改變都是一樣的。
“說吧。”
短暫的沉默後，布魯斯開口道：
“我希望新的行動不是在謊言和欺瞞之中進行的，這可不是個領導的好方式。”
託瓦點點頭。
“我想這就是為什麼你要找我來這裡？這就是我想問的，兄弟，海軍的事情不應該由我們管。”
“八成是因為我想帶我僅有的幾個朋友去享受一下沙灘和陽光，而不是憋在洞穴一般的陰暗密室裡。”
“布魯斯，別鬧了。”
黑騎士依然注視著戰術顯示器，上面散發出的螢光把他的臉照映成藍色。
“因為我信任你，而且你的說謊技巧真的很爛，我喜歡這點，我們需要一場新的行動挽回這次損失。”
託瓦繃著臉，唇齒間扭曲顯現出明顯的惡意，幽影之刃沒有一個成員的笑容跟優雅能扯上關係。
“損失已經造成了，無可彌補。”
布魯斯的回答被房門敞開的聲響給打斷了，新的來訪者明顯比託瓦更謹慎地進入這個房間，他的帶角頭盔視線在兩個連長間擺動，對於吊掛著的屍體無動於衷。
“布魯斯。”
他向裡面的人點頭致意。
“還有託瓦。”
“歐菲爾，進來吧，這不是你家的茶廳，沒必要講這些禮貌。”
他將他的名字當成一種歡迎的表徵，走進房間時手離隨身武器只有一掌之遙，歐菲爾小心地不去碰觸到屍體，寧可站在一旁也不像託瓦那般直接讓屍體垂在自己肩上。
“我得承認我完全沒概念為何會被叫來這裡。”
“就是為了這一團糟的現狀。”
布魯斯回答道：
“其他人很快就會到了，我們要開始計畫一次行動，根據新加州共和國那邊的情報，我相信會有一場大豐收等著我們。”
“目標是？”
托爾謹慎的詢問道，布魯斯將全息地圖一再放大，然後手指點在千里之外的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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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吉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