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這位鄰居說了聲抱歉後，李軒灰溜溜地走下樓。不怪他記不住他住幾樓，他的腦袋只允許記住最重要的部分。
這時隔壁的王奶奶正巧出門，看到李軒回來，笑著說：“小軒軒啊，回來啦？”
李軒不認得這是誰，只是點點頭：“嗯，好久不見。”
王奶奶笑著說：“可以啊，去大城市一趟，感覺精神多了，有機會來奶奶家玩啊，你的王叔叔也很就沒見過你了。”
李軒愣了一下，沉默了，總感覺有故事的樣子，是不是他想錯了？
……
……
李軒心思複雜地走回家，開門後就怔住了。
家裡有些亂，也沒人整理一下，沙發上扔著的衣服，客廳旁堆積的雜物，床鋪裡被子也沒有人摺疊，在陽臺上衣服涼了很久，沒有生活品質而言。
或者就是說，沒有女人的結果，父親這個年代的男人對收拾家務不是很上心。
家裡沒了女人，髒亂差完全是正常現象，很多男人對結婚物件的要求第一是持家，正因為大多數男人都是不太會持家，缺什麼就想要什麼。
李慕溪沒有說話，靜靜地收拾了起來。
李軒走進自己的臥室，臥室的鋪陳簡單又熟悉，他想起他小時候，最常就是和慕溪在這裡玩耍。
他有些煩悶地開啟窗，頓時風颯颯灌進來，這個窗戶朝向特別好，可以看到太陽從東邊升起，西邊落下。窗外是低矮的土房子，在一群水泥建築裡顯得格外醒目。
以前他在視窗這裡折飛機，用撕開小學的自然科學課本，往土房子裡扔，落在土房子的屋頂上。這麼多年過去了，雨水沖刷之下，紙飛機早就不再了，就剩下一點紙漿灰泥。
李軒笑了笑，別人回家都是風光，但是他只感覺狼狽得不像話，過去沒什麼值得紀念。小時候他大多數時候喜歡一個人待著，這樣才可以找回自己，只有李慕溪靠近的時候，他才不會擺出防備的姿態。
到了五點鐘，父親走回家。聽到動靜，李軒走到客廳等候，從父親進門的時候，他就準備說爸了，但是親眼見到真人，電話裡的寒暄忽然很難說出口。
這真是很奇怪，距離遙遠的時候，感覺到親切，距離很近的時候，卻想要遠離。
李軒盯著臉上有些滄桑感的父親，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弱弱地叫了聲爸，因為聲音太小，他都不確定父親是否聽到了。
父親進門就沒什麼表情，樣子一如既往頹廢。他目光落在了李軒身上，才露出一抹微笑，轉頭看到李慕溪平靜的臉色，心中很不是滋味。
李軒還是先說了：“我回來了。”
父親點點頭，頓了頓，忽然說：“長高了……”
……
……
青春嘛，年華正茂，的確是一個人改變最大的時期，開始有了思想，開始有了獨自的力量，睡覺時候都彷彿可以聽見骨骼增長的聲音。
但李軒沒有感覺他長高了，確定他是健康不少，臉色沒有之前那般病態的白，現在的他渾身上下都有有朝氣，從身體到精神，由內向外透出來。
晚上的晚飯是三個人一塊煮的，期間安靜的出奇，除了有時候父親要幫手叫了下李軒，一般時候是不說話的。
寂靜的一家三口，李軒感覺挺無奈的。
三個人吃飯的時候，李慕溪又沒有胃口了。李軒看到了，就不停地往李慕溪碗裡夾菜，回應李軒的是李慕溪鼓鼓的腮幫子。
“我吃不下這麼多。”李慕溪瞪著李軒。
“吃不下也得吃，不吃試試看。”李軒揚了揚眉毛，說話很衝。
父親看著李軒和李慕溪：“哥讓你吃就多吃點。”
這時李軒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放下了碗筷，“爸，我想給慕溪買個手機。”
剛說完，父親的筷子停住了，
但是李軒沒有停下，繼續說：“慕溪一個人在學校沒手機多不方便啊……”
父親眉頭皺了皺：“小孩子帶什麼手機，除了玩遊戲還能做什麼，只會影響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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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軒轉頭正好撞上了李慕溪那雙清澈見底的棕色眼睛，她在發怔，不明所以地凝視著李軒，有一種似曾相識的迷離。
李軒笑了笑說：“可是我帶了手機也沒影響學習，我現在年段第二了。”
父親沉默了。
李軒繼續說：“我去參加競賽，拿到了全省第一，拿到點獎金。用我的錢給慕溪買一個手機，爸，這樣你應該沒意見吧。”
父親盯著李軒，不知是不是他錯覺，他感覺他如果說不，李軒會生氣。
自從鬢角出現白髮之後，他對很多事物沒那麼極端了，這一會兒李軒認真的眼神讓他有些恍惚，他沉默了一會兒，最後說：“買去吧……”
第二天，李軒就帶著李慕溪去街上的手機，一定要給李慕溪買個手機。
走進門店，李慕溪指了款最便宜的。
李軒無奈地搖頭，然後對手機店的店員說：“你這裡最新款的手機介紹一款。”
店員笑眯眯地從玻璃櫃拿出一款手機：“這款最新的bt21適合女孩子，拍照和音質很不錯，對喜歡拍照和聽音樂的女孩子而言，真是再好不過了。”
李軒拿起手機看了看，機子是蠻好看的，手感輕便。
點開看系統資訊，配置一般，這個價位也不能要求太多。又開啟相機看，畫面太白，將美顏進行到底，女孩子自拍還行，拍風景那就真實感全無。
李軒有點懶得挑，就問李慕溪：“這手機是拍照手機，玩遊戲可能不怎樣，你玩遊戲嗎？”
李慕溪靜靜地看著李軒，然後搖頭。
李軒想也是，笑著說：“不玩我們就買這個，我有點懶得挑，要不你自己選一款？”
李慕溪還是搖頭，還是看著李軒。
李軒決定了，就買了這個手機。
走出店門，街道人流洶湧，李慕溪低著頭，雙手拿著手機，寂然不語，這樣走著，她忽然把新手機遞給李軒，說：“哥，這款新手機給你，你的舊手機給我用吧。”
李軒怔了下，看著她眼睛的瞬間，心中升起了些暖意，然後笑了起來：“什麼毛病，我的手機我用得正順手，怎麼會和你換？”
李慕溪抿起唇，靜靜地看著李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