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鬍子被劉學斌的眼神嚇了一大跳，再加上他是市公安局副局長的身份，更讓王鬍子覺得瑟瑟發抖，總覺得他那雙眼睛就像是電子儀器一樣，從自己的身上一過，就能發現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劉學斌再一次上下打量他，目光中頗有深意。
王鬍子只好硬著頭皮說道：“劉局長，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怎麼搞得他心裡七上八下的，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劉學斌微微一笑：“你以前跟在老江身邊學習醫術？學了多長時間？”
王鬍子不懂劉學斌為什麼要這樣問，那還是實話實說：“也就……一個多月，不是很長時間……怎、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你以前是學什麼的？中醫還是西醫？”劉學斌問，問得直接也沒有技巧。
但是王鬍子還是一五一十的交代：“我以前跟我師傅學中醫的，這段時間接觸了江副縣長，才知道西醫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不能再固步自封，做井底之蛙，於是跑到縣城來買書。”
他就差舉著雙手說自己是無辜的。
真的只是到縣城來買書。
“你以前是學習中醫的，”劉學斌倒是沒有想到是王鬍子以前也學過醫，他不過是好奇這人也在江宇的手底下學習過，所以多嘴問了一句，不曾想這裡面還有隱情，“那你知道金二針嗎？”
他也是試探性一問，並沒有多想什麼。
王鬍子給他的反應，跟他所想到的基本一樣：“不知道。”
聽都沒有聽說過。
以前師傅教他，只是教一些簡單的藥理，看個簡單的病，比如感冒咳嗽，絕對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遇到了大病，師傅一般不接手。
他覺得奇怪，有的時候會問師傅為什麼？師傅說他本事不到家，這麼嚴重的病看不了。
所以，他知道的很少，能看簡單的病，知道簡單的中醫基礎理論，真要說在浩如煙海的醫術之中，知道什麼有名氣的醫術，他還真的不知道。
劉學斌點點頭，倒也沒有接下去說什麼了。
這個時候，江宇也正好列好了書單，遞給王鬍子，交代道：“這幾本書都是比較淺顯易懂的，你看著買，別太著急了，學醫，不可能一口吃成一個大胖子，慢慢來，不著急。”
王鬍子點點頭，目光被書單上的名字吸引了，要不是江宇給他開書單，他還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買什麼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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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其實就是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
劉學斌的視線也落到了王鬍子的身上，他拉了一下江宇的手，說道：“老江，你怎麼不把這位兄弟安排在經開區醫院呢？”
經開區醫院這麼大，絕對能容得下王鬍子一人，而且此人這麼熱衷於醫術，放在醫院這個大染缸，能夠更加快速的讓他融入環境，學習醫術。
這不是更好嗎？
此前這事也被提過一嘴，但是最後，不了了之。
此刻舊話重提，江宇問王鬍子：“你願意去嗎？”
此次王鬍子改變了態度，直接回答道：“願意願意，只要您願意讓我去，我肯定是願意的，無論是把我安排到什麼地方去，我都願意。”
江宇笑著拍了拍王鬍子的肩膀說道：“那些既然你願意的話，我明天給醫院的人事部打打電話，把你安排進去，但是你記住了，你現在只是個實習的，既不是醫生也不是護士，一定要遵守醫院的規則，聽見了嗎？”
“是的，江副縣長，您就放心吧，我再也不會跟以前一樣了。”
大家商議一通之後，確定王鬍子去經開區醫院學習，而大牛則直接回村裡，至於他們帶來的地瓜和玉米，正好明天劉學斌回市裡，可以幫著王鬍子一起稍到市裡去。
確定之下，江宇給王鬍子和大牛安排了一個房間。
兩人回到自己的房子，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而江宇和劉學斌，則坐在客廳聊天。
“你真的不打算管葉秋涵？”劉學斌一面看電視，一面問道。
江宇問：“我怎麼管？怎麼解起死回生之術的辦法，我到現在也沒找到，你讓我怎麼管？”
劉學斌微微蹙眉：“但是她的身上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就這樣放任她躺在病床上，我總覺得自己是一個餓得飢腸轆轆的人，放棄了唾手可得的食物。”
江宇微微一笑：“你什麼時候變成這半大不小的急躁小夥子？陳深如今在暗處，驟然之間出現，不過就是為了讓我們自亂陣腳，如果這個時候，我們自亂陣腳，反而正中下懷。”
劉學斌的語氣卻沒有因為江宇這句話緩慢下來，反而更加急躁：“我知道陳深出現，必然是有用意，但是他逃脫了這麼長時間，我還沒有抓到他，你知道我現在是什麼心情嗎？”
江宇沉默了片刻，才抬起頭看向劉學斌：“老劉，我知道你想抓到他的心情，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越著急反而越容易出錯，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冷靜下來。”
“我也想要冷靜下來。”劉學斌有些痛苦的抱住頭部，“你還記得上次嗎？我們差一點就抓住他了，可是卻讓他逃走了，每次想起這件事，我都覺得是我的錯，如果我安排妥當的話，怎麼會出現他逃跑的情況呢？”
“未來發生的事情，我們都沒有辦法預料的。”這件事對於劉學斌來說，一直是一個沒有引爆的*，現在這根引線回來了，一下子就插中了劉學斌心中的傷口。
他可以理解劉學斌，但是在這麼關鍵的時刻，誰比誰冷靜，更為重要。
“何況你心裡應該清清楚楚的知道，如果你現在失了陣腳，在這裡自怨自艾的話，只會讓陳昇再一次逃脫，甚至做出更大的案子來，你難道希望出現這樣的局面嗎？”
劉學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不得不承認，江宇說的沒有錯，這些躁動是沒有用的，但是他就是沒有辦法像江宇一樣冷靜自持，控制自我情緒的本事，並不是只要摁了一下開關，就能把不好的情緒排解。
而是需要一個人的修養到位。
這些年來，他手裡抓過無數的罪犯，但是唯獨對陳深這個一直沒有抓到的販毒大梟，耿耿於懷。
江宇本來還是打算繼續說下去的，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辦公室的人打來的。
江宇接了起來問道：“怎麼了？”
“江副縣長不好了，有人來砸場子。”他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大通，說到後面用了清水縣的本土話，又是嘰裡咕嚕，完全聽不清楚。
但是，江宇清楚地聽到那邊傳來了玻璃碎片的聲音，結合到對方說有人砸場子，看來是有人去縣政府鬧事了。
想到這裡，江宇連忙拿起衣服，對劉學斌說道：“我有事要出去，陳深的事情自己想清楚，如果你非要衝動行事的話，後果是什麼？你比別人都清楚，畢竟你是市公安局副局長，應該比其他人更加明白，如果再一次放走陳深，將會帶來多大的危害？”
說完這句話，他又上樓跟常輕舞打招呼：“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常輕舞點點頭，目送江宇離去。
下樓的時候，他從劉學斌的身邊經過，無奈的嘆息一口氣，有些事情，道理大家都懂，但是要真的看清楚這一切，卻太難了。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坐在沙發上的劉學斌卻忽然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我剛才聽到玻璃碎片的聲音。”
言下之意是在詢問江宇，那邊是不是在打架，需不需要幫忙？
江宇卻沒有回答劉學斌的問題，反而是轉身往門口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像故意一樣，停了下來，轉頭對劉學斌說道：“走吧。”
就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劉學斌吸了一口氣，跟上江宇的步伐，往縣委辦公室而去。
到了縣委辦公室大門，江宇就聽到裡面傳來一個女人哭天喊地的嚎叫聲，“你們這些沒良心的，我兒子……我兒子可是這裡的領導，你們讓我進去，我一定要找那個殺千刀的副縣長，好好說道說道！”
在這個異常尖銳的聲音之中，還夾雜著另外一些憤懣的聲音：“你們說什麼？李縣長進監獄了，不可能的，他還許諾說今年一定要讓我們的魚苗大豐收的！他要進去了，我們今年怎麼辦？喝西北風嗎？！”
而這些聲音之中，又有好幾個特別無奈的聲音：“真的對不起，副縣長現在在家裡面呢，我們已經打電話通知他過來了，老太太你就別這麼激動了，這件事……哎，也不是我們說了算……”
然後又有幾個無奈的聲音響起：“哎呀，這幾位同志，你們真的別太激動了，這……這砸玻璃還是事小，這要傷到人了，可怎麼辦呢？再說了，雖然李縣長不在這裡，但是江副縣長一定會幫你們解決問題的。”
“江副縣長？什麼副縣長啊？別以為我不知道，就是個小毛孩子，自己的事情還整不明白，他憑什麼來管理我們清水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