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瞬息萬變的官場，能立於不敗之地之人，必然是對官場資訊蒐羅，加以處理之後，能得出明確訊號的人。
而此刻見江宇這般淡定，小宋忍不住微微蹙起眉頭。
江宇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才可以在連續得罪了唐孟慶和李縣長之後，還可以這麼大言不慚的說出這樣的話。
他扭頭看向孫才，想確認這是不是真的。
孫才一臉嚴肅，衝小宋點了點頭。
心中固然也覺得這小子，竟然是在五斗米折腰的，不免覺得有幾分難堪，但又覺得有些合乎情理。
無利不起早，人因為利字而聚在一起，利這個東西，是沒有任何好壞之分的，只有加以引誘的人才有好壞之分。好人，會把利往好的方向引，壞人會把利往壞的方向引。
“您說的是真的？”小宋心中蠢蠢欲動，作為一個公務員，說不想升職，根本就是假的，俗話說得好，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所以此時此刻，還是想確認，江宇是不是認真的。
“我想你們那位新上任的楊局長也容不下你，所以，我在這裡給予你承諾。”江宇為了小宋能答應，特別指出了現在小宋即將要面對的情況。
既然走到了這一步，還不如掰開了，將血淋林的現實直接指給小宋看。
小宋不是傻子，何嘗不知道老楊會整治他，平常他仗著孫才，壓根就不把老楊放在眼裡，有些猖狂，現在想想，確實過分，是個人都得報復他。
何況是剛上任的老楊，這三把火，第一把火一定會燒到他身上的。
“好，我答應你！”小宋也知道，他沒得選擇，只好咬咬牙說道。
他需要江宇這個新的靠山。
官場有的時候也是一場賭博，博弈之中，你要是輸了，便是滿盤皆輸，如果你要是贏了，以後便是大好風光。
人生皆賭局也。
“那好，接下來……”
孫才話還沒有說完，就直接被小宋打斷了。
小宋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片刻之後才說道：“你們想調查出唐孟慶旗下企業的稅務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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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和孫才一同點頭，小宋這是說，是不是有什麼好辦法了。
果然，沒有看錯這個人。
小宋看看兩人，半晌才像是下定決心說道：“我……我可能能幫你們，我之前認識一個小姑娘，就是唐孟慶旗下企業的會計。”
說是認識，其實……
小宋的表情有些忸怩。
這段不為人知的隱晦感情，要不是因為升官二字的刺激，他是斷然不會說出來的。
聽到對方是唐孟慶旗下企業的會計，孫才很是激動，又見小宋這般鄭重其事，看來這位小姑娘在唐氏集團的位置不低，否則小宋不會這麼刻意介紹這個人，只不過……
小宋的表情，似乎在說，她跟小宋的關係，不簡單。
而這一點，也是讓孫才很是意外，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小宋是有老婆，那這個……是他在外面勾搭的小姑娘？
他還真沒看出來，平常戴著個眼鏡，文質彬彬的小宋，骨子裡竟然是這麼一個男人。
不過，大家都是男人，而且，這是私事，在法律條文裡面，雖然對婚外情有一定的懲罰手段，但是在道德體系裡，大部分人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何況現在要找出唐孟慶旗下企業的稅務真相，必須藉助這一層關係，他更沒有理由指責小宋什麼。
“恩？”
江宇眉頭上挑，倒是不知道這小宋有沒有老婆一事，只是見小宋有幾分難為情的模樣，倒是也猜出這裡面有幾分內情。
只不過，他現在一心一意想要揪住唐孟慶的狐狸尾巴，所以，小宋給他們帶來了這個訊息，暫時還是可以歸為是一個好消息。
這意味著在接下來的調查中，如果他們能獲得這個小姑娘的幫忙，就能取得更好的進展，不一樣的突破。
至於這作風問題固然重要，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只要這個人不犯法，不觸碰法律，就目前而言，江宇是沒有權利去管小宋的私生活到底是怎樣的。
道德是一把標尺，他做好自己的就可以了。
小宋見江宇和孫才都沒有多說什麼才說道：“嗯，是的，她在唐氏集團工作，平常也會接觸到財務這一塊，她總比我們這些瞎忙的人清楚，哪裡才有我們需要的東西，對吧。”
“你說的很對，如果她能幫忙，將會對我們十分有利。”江宇看了看小宋，嚴肅地說道。
現在的問題就在這個小姑娘身上了。
孫才得到這個訊息，隱隱有些興奮，而且，他們現在沒有想出更好的辦法調查唐孟慶旗下企業的稅務問題，只能藉助這個小姑娘之力。
而小宋既然能說出這個小姑娘，尤其是這個小姑娘和他關係是見不得光的，在這樣的前提下，他還是說出來了，那就說明他還是有幾分有把握可以讓這個小姑娘幫忙調查。
“我知道。”小宋坐直了身子，既然他已經將這段關係公佈，自然是已經想好了這麼說服她，“現在，就等她點頭答應了。”
“既然這樣的話，你儘快去找她，看看能不能從她探聽到有力的訊息。”孫才直接用著命令的口吻說道。
可剛說完，他就反應過來不對。
他現在已經不是稅務局局長了，沒法命令小宋。
他衝著小宋尷尬的笑了笑。
這麼多年的習慣，一朝一夕之間還真的沒有辦法立刻改變。
小宋並沒在意，要不是孫才他也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要不是孫才賞識，他更不可能身在底層，卻有二局長的美譽，他感激孫才還來不及，有怎麼會在乎這些。
所以，不管孫才是不是局長，小宋都還是拿他當做自己的領導看。最重要的是，江宇的許諾！
只要幫助江宇和孫才調查出唐孟慶旗下企業的稅務問題，他將來就一定可以升職，故而，對於這些小瑕疵，他完完全全沒有放在心上。
不過，小宋還是怕這裡面會出現什麼紕漏，於是先把醜話說在前面：“孫局，江副局長，不過，我醜話先說在前面，這件事我也只是牽頭，她要是不願意的話，我……”
這個預防針，小宋必須得給江宇和孫才打。
要是對方不同意冒險，他也沒有辦法。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我知道。”江宇答道，小宋說也有道理。但是就目前情況來說，這個小姑娘也是一條道路，也是一個有可能調查出真相的機會。
只要有路，先去走就是了。
“你儘快找她就是。”江宇說道，讓他放手去做。
不必有任何的忌憚，就算最後真的沒有辦法說服這個小姑娘，也所謂，最可怕的是，明知有路但是不走。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小宋直接動身。
為了儘快幫助江宇和孫才調查出真相，也為了他的前途，現在就出發找他那位小情人。
“嗯，你先去找她。”孫才想了想，也沒有什麼也好招待的，於是也跟著站了起來，臉色嚴肅地交代。
小宋走後，兩人都沉默不語地站在原地。
誰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第一步。
一開始的時候，只是想要拔出一根胡蘿蔔，但是沒有想到，拔出蘿蔔帶出泥，這泥的下面，又還有其他的東西。
事態也變得更加嚴峻起來。
“江副局長，你覺得這件事……”孫才沉吟片刻，實在是忍不住，於是想要問問江宇對這件事的看法。
江宇輕輕地搖晃了一下腦袋，支著下巴說道：“一切還要等小宋回來再說，但是我們也不能幹等，得做好兩手準備。”
“兩手準備？”孫才微微皺眉，他們現在不是已經到了山窮水復的地步了嗎？要不是小宋的到來，帶來了新的思路，那應該就是在死路上盤桓了。
江宇點點頭，他曾經去過唐家，和唐孟慶的夫人，也就是那位徐靈芝有所接觸，不知道這位夫人會不會還知道什麼呢？
一個吃齋念佛的人，到底是真的慈悲，還是假慈悲？
江宇微微蹙眉，詢問孫才：“您可知道唐孟慶有位夫人，叫做徐靈芝。”
聽到徐靈芝的名字，孫才嗯了一聲，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這個我自然知道，徐靈芝在我們縣城裡還挺有名的，不過我聽說她現在不問世事，每天就是過著吃齋念佛的日子，你不會是想要從她這裡入手吧？”
江宇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地說起一個人，所以他這麼說，肯定是有用意的。
他點點頭：“沒錯，我曾經接觸過這個人，這個人和唐孟慶朝夕相處20餘年，不可能不知道唐孟慶做了什麼。”
“可是，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唐孟慶的妻子，雖然現在是前妻，但是住在唐家，她又怎麼可能會幫我們的忙呢？”孫才真正擔心的是這一點。
縱使有良知，但是唐孟慶才是她最親近的人，她又為何會出賣自己最親近的人呢？
一時之間，房間裡陷入到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再也無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