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寶是真沒想到，公孫大娘的來歷，居然被王海賓一口叫破！
這啥意思？程務挺也知道嗎？或者自己有什麼不知道的事情？這感覺可太糟糕了！
王海賓見馮小寶如此驚訝，反應也很奇怪，他居然反過來好奇：“懷義大師，莫非不知道這姑娘的來歷？”
馮小寶心中一動，忙道：“貧僧只知道，她是學了劍舞，卻不知道是什麼公孫大娘的弟子。王將軍如何看破？”
王海賓點了點頭，又仰頭看公孫大娘，一面道：“末將曾見過公孫大娘舞劍，那是三年多前了，在末將家中，舞劍助興。當時印象深刻，公孫大娘腳踏長繩，在離地一丈的高處，縱躍如飛，如履平地一般，雙劍更是潑水都難進，劍光縱橫，至今難忘。”
他指著還在上面嗨的公孫大娘：“這姑娘的身姿，便讓末將想起了當日的公孫大娘，一樣的天人一般的身姿，倘若手中有兩把劍，便一模一樣。”
話音剛落，公孫大娘便抽出了腰間的劍，雙手一分，各持一把，在那裡舞了起來。
馮小寶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你在那上面是怎麼站得住的？居然可以雙手離地，還能舞劍！臥槽，這掉下來可沒救啊！
可公孫大娘就是這麼藝高人膽大，不但在上面舞劍，還敢走動！舞到興處，她居然還跳了兩步！她自己沒事，馮小寶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底下的人們，也是看得如痴如醉，就連遠處跟隨王海賓來的那些戰士，也個個睜大眼睛，張大嘴巴，看得目不轉睛，渾然忘卻了身外之事。
直到公孫大娘舞完了劍，收劍入鞘，又朝下面爬下來，馮小寶才回過神來。
“……王將軍，你剛才說到哪裡？”
王海賓顯然也是震撼異常，晃了一會兒，才想起剛才的話頭：“果然是公孫大娘弟子！這劍舞絕技，天下無雙，獨此一家而已。”
“不是公孫大娘弟子，我便是公孫大娘。”
馮小寶猛地轉頭，只見剛才還在氣球頂上的公孫大娘，已經到了眼前。
“你怎麼下來的？”馮小寶脫口就問。抬頭看看，那氣球分明還在天上飄著呢！熱氣球就是這樣，上去麻煩，下來也麻煩，要慢慢放氣收繩子，一點點加負重。
公孫大娘若無其事，指了指拴住熱氣球的繩子：“從繩子上下來的。太慢了。”
好吧！馮小寶確認了，這公孫大娘一脈，貌似對於高空作業，繩上作業，有獨特的訓練方法？總之，看到公孫大娘這麼熟練的樣子，他也沒什麼好說的。
公孫大娘卻向王海賓又強調了一遍：“我便是公孫大娘，不是公孫大娘弟子。”
王海賓一怔：“姑娘說笑了，末將在太原祁縣家中，所見的可不是姑娘。”
公孫大娘側頭想了想：“祁縣王氏？三年前？那是上一個公孫大娘。”
王海賓恍然，其實一個家名，幾代人用，在當時並不是多稀罕的習俗，因為很多人連姓名都沒有呢。
他點了點頭，看向馮小寶。
馮小寶心中有些奇怪，這傢伙的眼神，有點奇怪，莫非抓到了自己什麼把柄？
果然，王海賓問道：“懷義大師，這公孫大娘，也是向大師學了佛法，才能飛天？”
這個……該說什麼呢，馮小寶真的是在王海賓問到這個問題之後，才注意到這裡面的邏輯區別。
飛天這個事兒，他就沒當一回事，不就是個熱氣球嗎？可實際上，要搞出熱氣球來，這裡面的物理學問題可真不少，重力，浮力，大氣比重，熱力學，還有一點工程學，都少不了研究。
所以，馮小寶就直接用佛法來解釋，也不怕人發現問題，反正這時代，沒人比他更懂這些，他說是佛法，那就是佛法了，誰讓他是白馬寺聖僧呢？
但是，這佛法裡面，飛天的概念，飛的是人啊！或者說，是一種生物。這跟他用器物使人飛上天，其實是不一樣的。
只因為，一開始搞這個熱氣球，是馮小寶為了讓太平公主交個作業，顯示她跟隨自己學習佛法有成，所以，兩個概念混淆也就混淆了。
但是，這回公孫大娘一上去，被王海賓這麼一問，問題就出來了！到底是這個氣球本身能飛天，還是人能飛天？
別看是個小問題，弄不好會毀掉馮小寶的聖僧名譽呢！
好在，畢竟解釋權還在自己手上，馮小寶也不慌，點頭道：“王將軍頗有悟性！世人只知佛經中有飛天之法，貧僧也能使人飛天，便將二者混為一談。殊不知飛天還是飛天，飛天之法卻不止用於飛天。”
說起來有點拗口，一個飛天，是佛經中能飛的生物，在敦煌壁畫中，就表現為飛天仙女的樣子。
另一個飛天，純指的是，人能飛上天這種方法。
馮小寶擺出來的邏輯就是，反正都是佛法，我懂你不懂，有什麼好質疑的？只不過你們不明白裡面的奧妙罷了。
王海賓想了想，也覺得有理，便拱手：“多謝懷義大師，用佛法開解末將。”
不過，緊接著他又有問題了：“卻不知末將可有機緣，試試這飛天之法？”
誒嘿，你膽子很大嘛！
馮小寶有點作難了。他不確定，如果王海賓也能上去，這件事，是否會削弱自己的聖僧光環？
因為，原先這飛天的資格，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且是以一種常人難以理解，只能用佛法來解釋的方式。因為沒人能理解，這人到底是怎麼上天的！
可是，如果王海賓能上去，那就證明一件事，其實想飛天，並不一定需要馮小寶的佛法。
所以說，唯物和唯心，只能選一邊嗎？
馮小寶迅速做出了決斷：“將軍儘管一試，貧僧這飛天之法，世人皆可用。”
王海賓好像有點意外，盯著馮小寶，看了好一會兒。
馮小寶泰然自若，不管你王海賓在想什麼，總之自己是問心無愧。這東西，又不是我自己不講透，在那裡騙人玩，純粹是古代人理解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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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賓猛地呼一口氣，倒退兩步，躬身道：“不愧是白馬寺聖僧，佛法胸襟，令末將欽佩！”
馮小寶自己還愣了：“王將軍為何大禮如此？”
王海賓起身，一絲苦笑：“末將原本以為，聖僧是那等仗著一點法力，便哄騙世人，欺世盜名之輩。卻不想，聖僧毫不介懷，將佛法普度眾生！末將佩服！”
哦！馮小寶這才聽懂了，王海賓真的是個聰明人，他看出了馮小寶的用心，更知道馮小寶不僅是掌握了飛天的方法，還不會騙人，把飛天的資格掌控在自己手裡，以此給自己戴上種種光環。
馮小寶不由得大起知己之感，這個王海賓，貌似很可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