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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塵埃漸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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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過去,梁思躺在床上,望著窗外已經全黑的世界,開始思考這兩天的經歷。

首先,自己成為公主——東龍國公主梁思珏,初次聽到這個身體的本來名字的時候他嚇了一跳,這是巧合麼?這個身份雖然令梁思有些意外,但想到這張傾國妖孽的臉,他便釋然了,說這樣的女孩是一般的平民女孩會有人信麼?而且當初鯊魚也說過他身上的衣料是很昂貴的——在幻想鄉里醒來時那件衣服已經不見了,大概是損壞所以被老爺爺扔掉了。

然後,自己現在身處於西陸神聖教廷的聖城梵蒂岡的中心——聖域,住在教廷專門在聖域中為自己修整出的宮殿中。

同時在宮殿外圍,還住著三位公主原本的屬下。

英俊儒雅的少將軍葉初陽。

全身黑色的豪爽劍士布萊克。

冷豔的女刀客,西嵐。

他猶豫了很久,最後把自己從失憶後(穿越後)遇到夏齊以及威廉,然後被海盜擄走,進入歸墟,接著又被人刺殺(或者說自殺)的基本過程複述了一遍,引來三人的唏噓感嘆,不知為什麼,這次他下意識地隱瞞了理想鄉與老者的存在,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在提示他不要再將這件事說出去了,說不出原因的,梁思也覺得不該透露這件事——奇怪的是他剛剛甦醒時還沒有這樣的念頭。

至於這些傷口,梁思也解釋不清,只能說被流氓海盜們逼得自殺後醒來就到了這裡,別的不知道了。

在這個過程中,外表冷豔的西嵐卻對他展現了女性的溫柔的母性,和把自己的經歷當傳奇聽的布萊克不同,與以臣子角度關心自己的葉初陽也不同,她似乎真的像自己的姐姐一樣,對自己的不幸經歷十分地感同身受,無論是那關切的眼神,還是那緊緊握住自己的雙手,或許作為女人,她才是真正能完全理解一個女性在那樣的漩渦中身不由己的悲哀,雖然只是短短兩三天(不算在理想鄉里的時間)經歷,對梁思而言也是前所未有的生命體驗。

最後,對於自己的傷勢,梁思倒是看得很淡,身體上據說是用不了多久大部分傷勢都會完全好,只不過身體表面上——想起自己照鏡子時看到的那張猙獰可怖的臉……但也沒所謂,雖然這麼想有點對不起那位公主,但作為一個男生,他並不像女生那樣在意自己的容貌(何況這個身體不能算是自己的),大不了弄個面紗把自己臉遮住就好了。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再想之前那樣,因為這張臉招惹出那麼多麻煩了。仔細想想,被綁架,險些被輪,都是這張臉惹得禍。在他眼裡,自己已經像是個怪物,那麼何必再強求一張美麗精緻的臉呢?

想到這裡,梁思不由得想起夏齊,想到那個有點怪怪的,但無疑對自己如同對待親姐姐一般的天才少年夏齊……如果說這世間,有人能完全接受這個內裡其實是一個男生靈魂的女孩的,也許,就只有他了吧……

只有你才不會把我視為怪物,那麼,你現在身在何處呢?

…………

…………

“誰先?”布萊克忍不住了,開口問道,從聽完了梁思的敘述後,三個人便各自沉默著,回到各自房裡思考著某些事情,而西嵐此時也心照不宣地走進葉初陽與布萊克的房間。

“我先來吧。”葉初陽清了清嗓子,開口:“公主殿下似乎,一下子把從小學習的禮儀規矩都忘記了,從用膳習慣、到說話語氣……她說話時候,那種毫無顧忌。失憶真的有這麼大影響麼?說實話,公主現在的變化,讓我覺得有些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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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變了個人呢……開朗活潑了很多……雖然聲音沒變,西嵐,你不是說你確定她就是公主麼?說說你的看法?”布萊克說。

“我知道你們的意思,如果是以前的公主,不可能把差點被人玷汙的事情也說出來……而且,以她的性格,很難想象她會大膽到孤身去尋找離開那個海盜窩的方法……更不可能,在那樣的危急情況下做出那樣玉石俱焚的舉動……可是,我之所以能確認她是公主,是有原因的……”西嵐表情極為嚴肅。

“我和你說過我加入使團的原因。”這句話是看著葉初陽說的。

“雖然對外宣稱你們是傭兵,但答應讓你們成為殿下的護衛,是國師大人做的決定,你說你是受人所託。”葉初陽點頭。

“就是她的老師。”布萊克插嘴。

“嗯,老師交給我的這個任務的同時,也教給我一個方法,可以用來辨認甚至追蹤公主殿下,所以我可以確定。”說是這麼說,西嵐卻一副“我並不會說出是什麼方法”的嘴臉,讓期待了幾秒的葉初陽有些尷尬。

“身為同伴和戰友,我很想相信你說的,可是我還是擔心公主性格的變化。”葉初陽仔細思索了一會,還是無法釋懷。

“……這個我也無法解釋,但我相信公主殿下依舊是那個公主殿下。”身為女性,顯然西嵐考慮問題的方式和葉初陽差別巨大。

而葉初陽顯然還沒從那種巨大的違和感中走出,三人一時無話……

過了好一會兒,這種尷尬的沉默才被西嵐打破,“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覺了。”

“誒?你不是說想陪著公主休息,怕她不習慣麼?”布萊克奇道。

“不……她說自己……已經不是需要大人講故事哄著才能安心睡覺的年紀了……”西嵐推門的動作止住了,回頭對布萊克說道,同時臉上浮現出微笑。

“所以葉初陽,比起你來,我更願意認為她變得開朗活潑了是一件好事,雖然她因為失憶丟掉了那些在你們東龍國被人稱道的優雅禮儀和高尚談吐,但是在我眼裡,沒有什麼比她能活得開心更重要——雖然在刺客襲擊之前,我只和她相處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但在我眼裡,她似乎一直沒有真正開心過……你們東龍國的規矩和生活,就像是一個沉重的枷鎖……

“你我都清楚,她這次被送到西陸,名義上是要在聖法藍學院學習,實際上很可能被嫁給神聖雷蒙帝國的某位王子,不出意外,她此生再也無法回到家鄉……你能想象對於她那樣的女孩這意味著什麼嗎?也許她不會表達出來,但是,你真的希望看到她永遠都是那樣哀傷的樣子麼?或者說,作為一位前途無量的少將軍,你根本不在乎這位臨時主子的好惡?反正你回去以後再也不用面對她,是麼?

“其實,聽到她說她在險些被侮辱的情況下選擇玉石俱焚的時候,我可是很贊成的……也許作為男人你不明白……可是,一個懦弱膽怯,毫無自主能力的女人,永遠無法獲得真正的幸福!”

西嵐的聲聲質問如同一把把重錘,不斷地擊打在葉初陽的心頭,中途好幾次他都很想反駁,可是西嵐的煌煌雄辯卻令這位向來以慮事周詳、思維敏捷著稱的少將軍,無言以對。

“哈哈,還是西嵐你能說啊~哎呀,葉兄,其實西嵐這麼一說,我也想明白了,”這時布萊克也拍拍葉初陽的肩膀大笑著說,“東陸不是有句話叫‘既來之,則安之’麼?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也確信公主身份無誤,那麼又何必糾結於公主性格上的變化呢?我覺得西嵐說得沒錯,公主有這樣的變化對她自己也是有好處的嘛,而且那些禮儀規矩,忘了不要緊,可以從頭學習嘛。”然後布萊克無心的一句話就成為了某人接下來一段時日裡噩夢的開端。

終於,葉初陽點點頭:“你是對的,西嵐,我確實想太多了。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那就順其自然也好。”

“不過,我唯一還有一點,不太確定的就是,你們說,公主她提到的,那個叫夏齊的,和她一樣失憶了的人,會不會,就是指……夏齊舟呢?”葉初陽此時的表情和另兩人一樣詭異。

…………

…………

讓我們把時間線調回幾天以前,同時將視角投向故事最開始發生的地方,綠島。

“快到了吧?”夏齊問菲歐娜,趁夜乘船接近綠島,是他的主意,可是以他的視力,要在海上發現遠處的島嶼的蹤跡實在是有點難,故而求助和他同行的菲歐娜。

是的,沒有跟隨威廉和阿爾泰前往王都,菲歐娜被米爾蘭達和阿爾泰要求幫助夏齊去尋找梁思。

“嗯,一個小時。”菲歐娜隨口便報出了船靠岸的時間,接著仍舊如之前那樣,迎著海風立於船頭,注視著前方的黑暗。

目的地是綠島。

要說為什麼?恐怕要從那時夏齊所說的“可以作為突破口”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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