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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世界的寵兒(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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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您打算怎麼辦呢?雖說梁思是被她母親昔日的部下帶走,但您真的就打算任由她身陷海盜窩裡麼?”瞭解了一些前因的夏齊接著認真地問出了自己心目中的要緊之處。

“……當然不,阿爾泰在船上和梅林達成的協議只是權宜之計。這件事本來是不打算告訴你的…作為伊麗莎白的老朋友,我們不能坐視她的女兒就這麼被帶走……”米爾蘭達停頓了一下,“雖然可以大致確定公主沒有危險,但不能把她託付給梅林。這是我和阿爾泰的共識。”米爾蘭達說著頓了頓,嘆了口氣。

“不過現在對於我們而言,最重要的事務還是陛下駕崩這件事,所以請原諒,雖然從感情上來說,我們非常願意為伊麗莎白的女兒做些什麼,但我們恐怕是沒辦法親自去救她了……儘管我不會前往王都,但也沒可能再像年輕時那樣無拘無束地去闖海盜的地盤”

聽到“年輕時”這樣的字眼時,夏齊看著這個老人的臉,心中不由得略有感慨,這位海軍總帥事實上年紀應該也只有50來歲,是政治家、領導者的黃金年齡,但卻因為繁重的軍務和多年的戰場生涯而顯得格外蒼老,如果不是那深不見底的眼眸,大概要讓人將他視作一個普通的老頭兒。

“那您的打算是?”夏齊詢問。

“本來,我們的想法是等待泰隆——也就是那個被我派去保護她的年輕人發來訊號報告他們的位置後再考慮援救方法。可是現在,陛下駕崩,身為宮廷魔法師之首,我必須要陪同威廉殿下前往王都,而米爾蘭達必須忠於職守,無法離開這裡……所以,我們倆能給你的幫助有限。我和威廉都沒有時間再管這件事了,這是你首先需要瞭解的一點。米爾蘭達,給他說明一下我們當前掌握的情況吧。”卻是阿爾泰開口回應,解釋了自己接下來的動向。

“接下來我要說明的事情也許聽起來像是神話。”在這麼一個魔法盛行的世界,米爾蘭達卻說出了這樣的話。

“歸墟——這是一個傳自你們東陸傳說的詞彙,在你們東陸,它是萬川歸流的無底深淵。但在我們這裡,那是傳說中海盜們居住的海底城,一座坐落在海底的城市,傳說中它就在‘歸墟’旁邊,裡面生活了各個大洋上橫行的海盜們。雖然我們沒能親眼見證過那個地方,但這麼多年的情報都證實了,確實有那麼一個海盜居住的海底城存在。可是,沒有人知道怎麼進去那裡,還有它具體的位置。海盜們用一種很奇怪的方式保守住了這個秘密,這些年被我們俘虜的海盜不下千人,可是得出的結論是,似乎只有船長和一些高階海盜成員才清楚歸墟的位置和進入方法,其他所有人在進入歸墟之前唯一的記憶就是他們會經歷一場濃霧,然後被無邊的睏意催眠,從而無法得知是如何進入那裡的,同理,他們出來之時也是如此,先進入昏睡,然後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船上。如果只是一兩個人這麼說,我們大可當作一個笑話聽,可是幾乎所有的俘虜都口徑一致,所以可以肯定,海盜們——就像羅斯希爾娜,正是生活在這樣的歸墟中。這裡有份文件,大致描繪出了海盜們所供認的歸墟的樣子。菲歐娜,你也看看。”米爾蘭達將一份檔案遞給夏齊,另一份復印件給了也在認真聽著海軍秘辛的菲歐娜。而夏齊看著菲歐娜接過檔案,臉上表情微微有些變化,不動聲色地看了阿爾泰和米爾蘭達一眼,然後開始閱讀手中的檔案。

這是一份圖文並茂的“歸墟”簡介,上面配有“歸墟”整體的樣子和裡面大致的建築分佈情況,同時一旁有不少的註解。

最下方還有一行字,看上去是海軍參謀們的結論:“歸墟”可能是由魔法力量製造的海底城,最早大概出現於25年前,當時還只是少數海盜們知道的秘密,如格里普上校這樣的海盜甚至不清楚有這樣一個地方的存在,但從十年前起越來越多的海盜們都知道了這個地方,但真正要進入這裡卻需要透過海盜議會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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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對海盜議會還有註解:大約30年前出現的組織,由各個海域的海盜首領們組成,被視為“海盜世界”的權威,對海盜們有一定約束力。詳情參見《海盜傳奇》,作者米爾蘭達(小字)及海軍參謀部HD239號檔案。

“《海盜傳奇》?”這個放在這裡頗為違和的名字讓夏齊忍不住念了出來。

“啊……那個,這只是我閒來無事的愛好,不過因為軍事機密條例的原因,雖然寫出來了,但卻無法出版,如果你有興趣,我倒是可以破例拿給你看看,都是有關海盜的資料,可以說是真正的有關海盜的百科全書呢~”米爾蘭達一開始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但後來就顯得非常得意的樣子——很難想象,作為軍務繁忙的大陸最強海軍元帥,米爾蘭達竟然還有寫書這樣的興趣愛好……

“看完了。”幾乎是同時,夏齊和菲歐娜說出了相同的話。

“嗯,現在你們就大概瞭解了,公主被海盜帶走後,很有可能會被帶到歸墟之中。可實際上,就連我也不清楚歸墟的具體位置,真是令人頭疼呢。只能繼續等待泰隆那孩子發來訊號了。”米爾蘭達說完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知道,如果,我是說如果,那個泰隆出了什麼問題怎麼辦?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不幸被發現,遇難了,或者那個地方是可以隔絕魔法訊號的所在……從那裡的隱秘性和海盜們的防範措施來看,這是很有可能的,那該怎麼辦?”夏齊問出的問題令米爾蘭達和阿爾泰同時皺眉,的確,這也是他們的擔心的情況。

“你說得沒錯,到現在為止,泰隆都沒有給我發出信號。這也是我最為擔心的一點。”阿爾泰大師點頭,“但明天一早,我就要離開這裡,前往王都了,我會留下魔法訊號接收裝置,可如果泰隆那邊真的出了什麼問題……確實很難辦呢。”

“嗯,雖然沒辦法確定泰隆是否能及時發出信號,但我也已經準備好了十幾艘船和幾個比較信得過的年輕人……根據當時戰鬥的倖存者描述,襲擊‘白珍珠’的‘血色玫瑰’羅斯希爾娜是獸人,我們無法肯定這背後是不是預示著獸人將重新進攻西陸,所以,即使陛下駕崩,我依舊不能擅離職守,這十幾艘船雖然少了點,但都是快達到‘白珍珠’戰鬥力的高等級戰船,如果泰隆有辦法告知你們歸墟的位置,憑藉少數精銳,也許有辦法救出她,而這些戰船足以掩護你們撤退。”

“但這只是計劃的雛形,太多細節沒有著落……總而言之,想從海盜手中救回伊麗莎白的女兒,光憑我們實在難於登天,所以我希望你做好無功而返的心理準備。”

米爾蘭達的話令在場者的心情沉重,面對著來自一整個海盜世界的壓力,光憑著這十幾艘船,有可能麼?

且不說戰鬥力對比,首先的一點,那就是,“歸墟”在哪裡?

“有一件事,我忘記說明了,現在想來,應該可以作為一個突破口。”夏齊突然開口,說出了一件在他心中深藏已久的事。

…………

…………

如果說在海軍總部的幾人面對的壓力是無形的,那麼此刻羅斯希爾娜所面對的,就是瀰漫於整個會議室的有形壓力。

“……以上是幾位證人的證詞,由魯夫議長和我全程聽取,同時愛麗絲副議長當時也在場旁聽,雖然她本人現在不在場,但這些證詞上有她的親筆簽字。如果對證詞有疑問,我還可以讓證人到場指證。羅斯希爾娜女士,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暴風之怒·古德裡安,作為海盜大帝魯夫最得力的干將,在海盜議會中向來擔任主持會議的工作,其一向保持著的不偏不倚的公正態度令所有人都無話可說,這次審判羅斯希爾娜,依舊是由他來念出了幾位證人的證詞。

面對古德裡安的詰問,羅斯希爾娜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這次和以往不同,雖然羅斯希爾娜向來不太檢點,而且在議會中得罪了好幾位海盜王,所以時不時就會被人抓住小辮子拿到議會上來作為諸位海盜王生活的調劑,但這一次,起訴者是海盜大帝魯夫!而且罪名可大可小,這就讓羅斯希爾娜有些鬱悶了,這三項罪行真要說起來,足夠給她一個“墟刑”——扔進歸墟自生自滅,或者是永久逐出“歸墟”,並從海盜議會中除名。

魯夫叔叔是認真的?事實上羅斯希爾娜的第一反應是這個有些天真的念頭……誰知道呢?那個老家夥常年板著臉,把《海盜法典》視為至高律令,也許這次是真要好好教訓下胡作妄為的自己了。

“再問一遍,如果羅斯希爾娜你沒有意見,那麼我們直接跳過一些環節,進入量罰討論。”古德裡安問的第二遍終於令羅斯希爾娜醒悟過來。

該死!這個見鬼的議會,是真準備審判自己了!還是由魯夫叔叔親自起訴的!怎麼辦?愛麗絲和羅傑都不在,阿雷這個不靠譜的傢伙竟然也不在,感情所有和自己關係好的人都失蹤了麼!?

“等、等一下,我、我有話說。”不管怎樣,不可能就這麼放棄。

“……”諸位海盜王沉默,各懷心思地等著羅斯希爾娜的發言。

看著在場者們或漠然,或嘲諷,或開心,或認真的臉,羅斯希爾娜深吸一口氣,看了身後的與她一同出席的鯊魚一眼——所有海盜王參加議會都可以帶自己的副手,海盜大帝可以帶兩個。但通常副手不被允許自由發言,只是旁聽議會內容,方便執行命令。

“這是誣陷!無恥的陷害與騙局!我只是在海上遭遇了索菲亞海軍,然後被襲擊了!所以我做出了反擊!嗯,就是這樣!”一張口,就是天大的瞎話,但這番瞎話依舊說得理直氣壯,即便面對的是海盜大帝的指控,羅斯希爾娜桀驁不馴的海盜之魂依然不允許她不做抵抗便投降認輸!就像她曾經嘲諷威廉王子,既然敵人已經亮明刀劍,再想為什麼,不是太愚蠢了麼……

直視著在場眾位海盜王們的目光,被逼到絕路的小狐狸撕去了嫵媚柔情的外衣,露出了尖利的爪牙和冷酷的眼瞳!

一瞬間,從羅斯希爾娜身上爆發出的強烈氣勢橫掃全場!

“我喜歡這樣的眼神,這大概就是5年前我會幫你的原因,和曾經的她那麼相像……你怎麼看?”魯夫率先打破沉默,說的話卻並非劍拔弩張的對峙,如細雨微風,無聲無息間便將羅斯希爾娜帶起的壓迫氣勢化作無形。

“看不到呢,不過可以想象。”一個低沉的女聲響起,似乎是接著魯夫的話來說的。

這個聲音一響起,整個會議室的氣氛都變了,尤其羅斯希爾娜,若不是要辛苦維持自己剛剛表現出的強硬態度,她幾乎是想要歡呼著返身飛撲到站在門口的女人懷裡。

這個聲音給人的第一印象是低沉,符合一個年長女人應有的成熟與穩重;第二感覺則是誘惑,像是惡魔之於惡徒,毒品之於癮君子,美人之於色棍……再之後給人的感覺近乎於慵懶與傲慢之間——很難想像,短短一句話,這個女人卻用聲音傳達出了豐富資訊。

“真抱歉,妾身遲到了。”與那帶著狂傲與慵懶的聲音不同,女人的第二句話謙遜而有禮貌。

女人身段和面貌維持得很好,皮膚白皙,柔美清純的臉蛋如同20出頭的年輕女子,狹長的雙目中微帶著些微鮮紅的瞳色,長髮盤起挽作一個端莊的髮髻,充滿了古典的優雅的雍容氣息,足以作為古典美人的完美模版……但是,唯有聽到她那帶有魔力般的嗓音和接觸到她那如同深淵般的眸子,才會讓人驚覺這個女人的年齡絕不像她的外表那樣誘人。

女人一出場,就把羅斯希爾娜的風頭完全奪過,牢牢吸引住了在場無論男女的目光,彷彿她出現在這裡,就是為了搶風頭一般。

元老會序號No.2,蜘蛛女皇.愛麗絲·芬尼克斯,在遲到近30分鐘後,君臨海盜王們的會議室,似乎要為這場註定不平靜的審判帶來一些更為驚悚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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