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梁思其實有些疑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自己內心多了一個似乎並不聽從自己指揮的聲音?
“這個男人,真是可笑啊,你看他身上,即便被繩索勒緊的地方肥肉依舊鼓出一大片,那細小的眯眯眼裡,透著可悲的無力感,如果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那麼這個傢伙真是一塌糊塗,想必生活中也是個失敗者吧?這樣的傢伙,說不定就是死了也沒人會傷心?說真的,即便這樣的邪教,有時候也會做些好事不是嗎?比如將這種活著只能浪費糧食的生物……”
這真的是出自自己真心的想法?!別開玩笑了!殺死素不相識的無辜者,這種事……怎麼想也是不對的啊!可是為什麼呢?那一瞬間竟然由內心深處響起一個聲音,告訴自己應該刺下去,將這個男人殺死,以隱藏自己的身份……甚至為了說服自己還編造出了那樣的說辭……
完全不是自己的本意吧……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雖然處在如此險境中,梁思卻突然有時間想這些莫名其妙的事。
況且,順從他們,殺死面前這個陌生人,就能平安脫身麼?未免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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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問個問題嗎?”說這話時,梁思把舉著刀的手放下了。
……
“怎麼了?葉卡捷琳娜小姐,您有什麼疑問麼?”亞當微笑,側臉在數十個燭臺明亮的焰光照耀下無比溫暖和煦,如同陽光。
“您是什麼時候發覺我是矇混進來的?”雖然不太甘心,不過看來自己已經穿幫了。對方竟然會讓自己來行刑,擺明了是來試探自己的吧,實在太惡趣味了啊。現在想來,果然不正常,這樣的涉及到教團本質的祭典,怎麼可能讓自己這麼一個只參加過一次禮拜的人進入……從一開始自己就掉進了陷阱!
也不是沒考慮過趁對方不注意調轉刀鋒反殺什麼的,不過以這個身體的敏捷度和力量,成功機率恐怕不會很大……最重要的是,梁思終歸有點怕死,這裡有上百個教徒,還是不要輕易作死的好。
“在女神的注視下,陰影無所遁形。”亞當神父卻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引用了《聖經》上的箴言。
“那麼,您打算怎麼處置我呢?”梁思出奇地鎮靜。
“謹遵女神的旨意,罪徒將臨神罰,其身將遭劍戮,其靈當受雷刑,其骨必遇火焚!”如同朗誦詩歌一般的話從亞當神父口中吟唱而出,“諸位,我們被這個女人欺騙了!她根本不是一位虔誠純潔的信仰者,而是險惡無恥的異教徒,是最可怕最邪惡的魔女!邪靈!惡魔!”
“邪惡的魔女,你的真面目已經被我看穿了!來人!給我把這個偽裝成虔誠者的異教徒拿下!”亞當神父高聲宣告著。
雖然臺下不少人一開始還沒理解這段對話的具體含義,但當亞當說到後面,他們又立即恍然大悟狀,而當他下令之後,立即有兩個候在祭壇邊的高大祭司上來制住了梁思。
“果然!我就說這個女人很奇怪啊!”
“對對對!她一開始分明不肯吃聖餐來著!”
“太狡猾了!一定要嚴懲她!”
“……幸好神父看穿了她的真面目!”
“該死的瀆神者!把她也處死!”
群情激奮。
但梁思看著腳下的無數瘋狂叫喊著的狂信徒,卻異常的冷靜,先前幻想中的“魔女”在這一瞬間和他融為一體,如此這般俯視叫囂著對她行刑的普通人們……
“現在,讓我來揭開你這個魔女的真面目!”這麼說著,亞當手伸向梁思的面紗。
而梁思則安安靜靜任由施為——倒不是他不想反抗,只是他的體力在身邊倆大漢面前可說微不足道,徒勞的掙扎只是浪費體力。
但就在要揭下梁思的面紗的前一瞬間,亞當神父卻彷彿想通了什麼似的突然停了手,“差點就上你的當了,魔女都有利用容貌迷惑世人的能力——把她押下去,我待會要親自審問她!記住!不要揭開她的面紗,否則她將迷惑你們的心智!”轉而讓兩位祭司將梁思押下去。
“……”雖然有點奇怪,但不用暴露自己的真面目,梁思也覺得松了口氣。
祭典仍要繼續,而梁思已被識破,被帶離了祭典。
回首看去,盡是些表情義憤與畏懼並舉的信徒,祭壇之上,亞當拾起那把行刑用的刀,對準了那個倒黴的胖子,梁思認真地看了胖子一眼,似乎想要記住他那血與汗混雜,被恐懼與絕望完全扭曲的臉。
“對不起。”他輕聲呢喃。
…………
…………
沒多久,穿過幾條分岔不多的迴廊,梁思被帶到了一間陰暗的監牢裡。
“進去!”一名祭司伸手在梁思身後猛地一推,便讓身體羸弱的他幾乎是摔進了石制的監牢之中。
“呼!”目視著對方關上厚實的鐵門後離去,梁思卻並沒有露出擔憂的表情,反而如釋重負地呼吸了一口……結果是差點吐了出來。
似乎是太久沒有清潔過的原因,整間牢房散發著擾人的惡臭,梁思目之所及,地面上滿是各種骯髒穢物,不少地方還有汙黑的積水。
半捂著鼻子蹲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疲憊的梁思也不再講究衛生了,徑直坐在了石塊砌成的地面上,所幸惡臭什麼的,過不久鼻子就會適應後遮蔽了,人的鼻子在這方面還是很機智的。
唯一的光源是遠處門口看守人所處的地方放著的一個燭臺,在黑暗中為梁思提供著些微的光明。
梁思現在心境可以算是淡定,畢竟目前情況來看,絕對不能算是他穿越後遇到的最慘境況,至少暫時他還是安全的,雖然不知道能持續多久,但是比起當初被逼到自殺以及看著別人在他面前受難,現在只是被囚禁了,還算不上多慘。
所以他此時能在相對冷靜的狀況下思考問題:
首先,以我的能力暫時是沒有什麼好辦法逃出去了,幻術能力還不到家,沒法做到什麼大事。因此必須表現得順從,儘量不引起對方的注意。這也是為什麼之前不呼救,在這地底下,夏齊多半聽不到,而且說不定會引來祭司們的毆打什麼的。
其次,要考慮下待會面對那個亞當神父所謂的審問時該怎麼說了……說來也有些奇怪,為什麼他突然改變主意了?揭開自己的面紗什麼的,不是很自然的想法麼?他突然說魔女什麼的……不會真把自己當魔女了吧……應該不會,這個傢伙是這個邪教的首領,能在教廷眼皮子底下發展到這個規模,想必頭腦不差,一定是有什麼別的考慮才不揭開自己的面紗。
第三,以目前的狀況來看,這個德夫曼聖會是一個邪教——從他們以活人為祭品的做法以及信徒們狂熱得離譜甚至於喪失理智的表現來看,妥妥的邪教沒跑。既然夏齊說了他們和襲擊約翰他們的事件有關,那麼他們為什麼要襲擊約翰他們?
“法芙娜和約翰學生時代沒有那種會對他們下殺手的仇人,他們雖然信教但是很少參加宗教活動,各自的家庭也離聖法藍千里之遙。”
“根據法芙娜的敘述,那幾個殺手身手很差,只是仗著突然襲擊才對約翰造成了一點傷害,那麼可以肯定他們不是專業的殺手。”
“指使他們的人和教會有聯絡,但是我認為光明教會不是幕後黑手,因為教會如今已經放棄了以前針對異端趕盡殺絕的做法,近年來只是針對惡魔行徑才會動用手段,不然愛麗絲老師早該被抓起來燒死。”
“那麼我們換一種思路,法芙娜他們被襲擊是因為什麼?如果說‘懷璧其罪’,可是他們沒有值錢的東西被盜,也沒有得到任何可以成為罪過的東西。”
“最後,教會的人知道他們倆的關係。”
“將這些串聯起來就可以得到答案,作為對你的鍛鍊,你好好思考下。”
這是夏齊給自己的提示,也就是說。他已經排除了“信仰”和“懷璧”兩項可能引起邪教徒攻擊的理由,那麼是因為……他們本身“關係”的特殊?嗯,他們倆是同性戀人……該不會……不對,應該就是這樣!在邪教徒眼中,他們倆的關係是絕對大逆不道的!如果說他們會以偷盜燭臺為藉口將人當做活祭品,那麼將兩個“敗壞倫常”,“邪惡異端”的同性戀人作為活祭品,也不是不能想象的不是嗎?或者說,他們本來就是打算將約翰和法芙娜作為這次祭典的活祭品啊!!!
沒錯,這就是事件的真相!他們襲擊約翰和法芙娜正是為了他們邪惡的祭典準備犧牲者!所以他們甚至在事情失敗後會發動自己在教會方面的影響力,讓聖霍爾教堂坐視約翰的死亡。
真是瘋狂啊!這幫子該死的狂信徒!
想通了這點,梁思內心湧起一股怒氣,就是這樣的一群狂熱者,打著信仰女神的旗號,無恥無情地破壞他人的幸福!這樣的一群人!絕不能原諒!
……
好久,梁思才將自己的內心平復下來,不管怎樣,暫時還是得先考慮下眼前的狀況。時間過了這麼久了,那邊的祭典也應該快要結束了,也許自己馬上便要面對那位亞當神父的審問,那麼是是時候好好想下到時候發言的內容了。
…………
…………
腳步聲……沒等梁思思考多久,他耳邊便傳來腳步聲……
錯覺麼?怎麼感覺這腳步聲有點熟悉……
“嘎——”門開了,進來的人身影說不上高大,但此刻在梁思心裡無異於宗教畫中高大的神祗……
“夏齊!你……”
“給我老實點!該死的異教徒。”一腳踹在某人的背後,然後是“撲通”一聲某人摔倒。
……
“嗨,梁思。”
“……”
“太過驚訝了?”
“……”
“所以說……”
“……”
“說話!”難得的,這次是梁思一直沉默,而夏齊忍不了了。
“我……我還以為你是來救我的……結果你這個樣子……是也被抓進來了?!”最後,本來一副想爆發的樣子的梁思洩了氣,有氣無力地說。
“嗯。”夏齊淡定乾脆地點頭,光線昏暗,梁思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你準備了後招吧。”夏齊的淡定,令梁思心頭又燃起了希望。
“沒有,被抓進來純屬意外。”夏齊回答得依舊乾脆淡定。
“……尼瑪啊……”
本來還指望著這個傢伙進來後巴拉巴拉說一堆有的沒的,自己不用管聽不聽得懂,只要照做就可以勝利大逃亡的……結果……你特麼是在逗我!
小叮噹這次出故障了,大雄你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