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為之一靜。
太后的苛責分外刺耳，不少人將目光投過來。
姬無辰不以為意，平靜的抬頭看向太後。
“聽聞有人過壽宴別人送禮的，還未曾聽聞過有人過壽宴，主動找人要禮物。太后畢竟是太后，總能為常人之不敢為，在下佩服。”
他輕蔑一笑。
別人都不大看得起太后，不喜歡她，果然都是有原因的。
其實，過往如何姬無辰並不知曉，也沒經歷過。他聽說過一些事情，但也沒放在心上。
太后是好人，是壞人，都和他無關，兩人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大可以互相尊重。
但這太后對他很不友好，從一開始就如此。
姬無辰可不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聖人。
他無視太后鐵青的臉色，顫抖的身軀，繼續道：“不過，既然你有幸嫁入皇室，成為了太后，我就還是給你一個面子吧。”
他已經說明，他之所以給太后面子，完全是因為她“有幸”嫁入皇室。
換句話說，就是如果她沒嫁給先帝，那她什麼也不是。
太后出身修仙家族，和仙門有著千絲萬縷、洗不淨說不明的關係，當朝太后，這個顯赫的身份，反而一直是她心中的恥辱。
她覺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仙子，怎麼可以嫁給一個凡俗間的男子？哪怕他是皇帝也不行。
這是一根刺，一直以來埋在心底。
可今天，姬無辰這番話攪動了那根刺，讓她疼痛難忍。
“姬無辰！”
太后拍桌，雙目赤紅，脾氣已經快壓抑不住。
姬無辰無視她的怒火，從空間戒指中找出一本儒家經典，假裝從懷中掏出，放在了桌上。
“富安，去，給太后送過去。”
富安答應一聲，拿起書籍，徑直放在了太后面前。
他沒有雙手奉上，而是直接放在桌面，隨後直接轉身，回到姬無辰身後。
全程只凸出兩個字：囂張。
姬無辰冷笑。
“太后不食人間煙火，認不得什麼是大家之作，我就送本書，希望太后在晚年能抓緊時間，提升一下自己的文化素養吧，省得讓人嘲笑。哦，對了，順便學會什麼叫做禮義廉恥，什麼叫做倫理道德。”
狠，太狠了。
壽宴上鴉鵲無聲，李文星簡直看痴了，激動得渾身都在顫抖。
這一刻，在他眼中姬無辰整個人都在發光，光芒萬丈的那種。
紈絝，這就是絕世大紈絝！
別的紈絝還在調戲良家婦女，還在欺壓平民，而他，已經在當朝太后壽辰上大放闕詞，痛斥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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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最耿直的諫臣，最驕狂的狂徒都不敢這麼說。
所有大臣都驚呆了，連南宮景都滿臉愕然。
她知道姬無辰無法無天，不是忍氣吞聲的主，可也沒想到他會這麼膽大包天，直接說太后沒文化。
打擊太后的同時，也是在折辱皇室啊！
但，不知為何，南宮景心中情緒複雜，五味雜陳，唯獨沒有憤怒的情緒。
姬無辰的話讓她想起了先帝。
先帝對這個太后有多好？從她入宮的那一天起，先帝就放下了後宮佳麗三千，獨寵她一人，給她最好的吃食住行，封她為後，幾乎如普通男子一般，費盡心思討好。
可太后呢？
倨傲，任性，將一切愛意當做理所當然。
皇室中一直有件不光彩的事情，那就是堂堂太后沒有子嗣。
為何她會沒有子嗣？因為先帝和太后成親數十載，兩人還未同房過。
更讓人氣憤的是，先帝太后未曾同房，但後者已經不是處子之身。
嫁入皇室時，她尚為處子。先帝太后成婚十餘載之後，她卻不再純潔，可她從不允許先帝碰她一根手指！
這是驚天的醜聞，傳出去能讓皇室顏面掃地。
姦夫是誰？
那段時間，只有天玄門使者曾進入過皇宮，只有那位使者，才是唯一有機會和太后單獨會面的男子。
在先帝面前倨傲如仙，在仙門面前諂媚如犬，這，就是太后。
坊間甚至有傳聞，先帝的死，也許就和太后有關。
南宮景一時情緒複雜，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太后已經懵了。
憤怒到了最後成了不敢置信。
從沒有人，敢當面這麼說她，這麼侮辱她。
“姬無辰！”
她後知後覺地感到自己快要瘋狂，霍然站起，雙手撐住桌面，額頭青筋暴起。
“狗奴才！你這個狗奴才竟然敢這麼對我說話！！你們都是哀家的狗奴才你們不知道嗎？一群廢物！”
太后紅了眼，罵的人不再侷限於姬無辰，而是擴充套件到所有人，包括女帝。
聽見她的話，李中蓮眼皮耷拉著，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裝作沒聽見。
但王勇沒這麼好的脾氣。
“哼！”
一聲冷哼，蘊含著無比雄渾可怕的真元，震動北宮。
王勇眼眸開闔間冷芒如電，只是微微看了一眼太后。
站在主位上的女人悶哼一聲，氣血翻湧，王勇的聲音衝擊至識海，使她腦中一陣暈眩，雙腿一軟，直接跌坐回席位。
“太后，注意言辭。一國之後，就該有一國之後的樣子。”
王勇語氣森冷，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太后驚怒交加，短時間內不敢再多說什麼。
沒人幫她。
舉目望去，天朝上下，沒人幫她。
她恐慌起來，擔心王勇真的撕破臉皮動手，臉色都變得蒼白。
“哀家……哀家失態了，我……哀家去冷靜一下。”
她倉惶離席，一把將準備扶持她的女官推得踉蹌，快速跑出眾人視線。
王勇沒說話，視線不知在看何處，不知在想什麼。
南宮景面色難看，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之色。
她不是在氣王勇和姬無辰目中無人，而是在氣太后，丟了皇室的臉面。
氣勢洶洶而來，結果卻是抱頭鼠竄，丟下滿堂賓客。
這樣的人，也配當太后？也配成為她南宮景名義上的嫡母？
“唉。”
有人嘆息。
要不是這個太后，皇室想必不會失勢如此吧？
文臣或者武將，其實大多數也不願意皇室衰弱，整個天朝近乎一分為三。
大家都到了這個位置，面對仙門的日漸囂張，他們都知道，一個一致對外，完全統一的天朝更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