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我看你的樣子應該是一直都呆在海里吧。”
希格沒說話,勒妮卡自動認為他是預設了。
“世界是很美妙的。”
“鬱金香花田螢火蟲海洋。”
“冬日霜雪的第一縷陽光。”
“海洋與天際相接一線。”
“青山不改朝霞與夕陽。”
“暗夜中一閃即逝的流星。”
希格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眼中流露出渴望。
“但你也得知道世界是很殘忍的。”
“風會告訴你答桉:它裹夾著戰場上嗚鳴的號角,吹乾城市貧民窟的汗味,每一次呼吸過的氣都是灼熱的、骯髒的,無數殘忍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在你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地方。”
成功讓希格瞪大眼睛,嘴角向下,勒妮卡滿意地停止說話,低頭看著自己整齊劃一的指甲。
“小王子,你經歷得太少了,如果你看過所有的美好與不美好依然學不會悲傷和欣喜,那從某個方面來說你乾淨得直至殘忍。”
勒妮卡純黑的貓眼中滑過暗芒,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希格看不懂的笑。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她在笑,希格卻感覺她在無聲地哭泣。
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才好。
希格背靠礁石,和她保持在同一高度,“我確實都沒有見過,母親經常告訴我說人類十分醜惡,我的小姨曾經就被傷透了心。”
“但是你知道嗎,我不信,我不信所有的人類都是壞的,就像人魚一樣,有好人魚也有壞人魚。一切都有兩面,不是嗎?”
“我想嘗試一下,不知道勒妮卡你願不願意成為我看世界的眼睛。”
勒妮卡暗澹的眼眸盛滿細碎的光,又恢復了朝氣和樂觀,彷佛剛剛的那個人只是幻覺,她伸出拳頭和希格碰拳。
“當然,我們是盟友。”
既然雙方都達成了協議,勒妮卡也是個急性子,當即就開始尋找要去的地方。
聽說在這片海洋的最西方有一個國家叫曼託塔,連年戰火紛飛,連吹過那裡的風都是血色的,勒妮卡一思考就決定去那個地方。
沒有什麼比戰爭更能讓人直觀感受到世界的殘酷和悲傷了。
希格知道這個國家的背景後,俊朗的臉有些嚴肅,戰爭是對生命的蔑視,作為人魚的他對此厭惡實屬正常。
不過他已經答應勒妮卡一切由她安排,所以自然他不會提出任何異議。
人魚不能長時間離開水,但是勒妮卡是誰,堂堂海洋女巫,永遠不缺水,曾經覺得雞肋的一個技能沒想到真的排上用場了。
果然一切的出現都有它的意義。
“老兄,那你的尾巴怎麼辦,我怕人們看到你,直接把你逮住弄成烤魚,我怎麼向你父母交代。”勒妮卡對著他綺麗的尾巴比劃著。
“這不是問題,我小姨給了我這個,醬醬,可以變腿的魔藥水。”
勒妮卡定睛一看,居然是老前輩的傑作,她幹起壞事來帶勁,製作魔藥也很帶勁,這下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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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格噸噸噸喝了半瓶,綠色的藥汁不小心順著嘴角流下,打溼了他光潔的胸膛。
勒妮卡已經免疫了,這種程度的根本誘惑不了她,她是這麼想的,但卻背過身用水打溼自己的臉,衝散了鼻血。
真是nicebody。
暗中比了一個大拇指,趁希格沒看見又轉過來對著天空吹口哨。
單純的希格不知道她揹著他幹了什麼,如果知道,可能以後都會覺得勒妮卡是個饞他身子的lsp。
老海洋女巫的藥見效快,很快希格就蜷縮成蝦米狀,金色的長發散在沙灘上,因為疼痛,美人雙眼禁閉,嬌喘微微。
勒妮卡被他這副樣子嚇到了,這藥是正規藥嗎,看起來不像是變腿藥,像**藥。
“喂,沒事吧。”
勒妮卡伸出手想去扶一下他,可希格就像是溺水的人,把她的手當成是浮木,緊緊攀附上來。
微涼的溫度順著肩膀鑽進身體,勒妮卡有些不適應,想要抽回手,希格見她想逃,直接得寸進尺將她整個人箍在懷裡。
“不要放開我,好痛,我的尾巴好痛。”
不像他清醒時的矜貴傲嬌,疼痛讓他變得脆弱,就是是霜打的玫瑰花,花芯裡的露水直往下落,花瓣卻一片都不曾落下,倔強地掛在枝頭。
勒妮卡本想推開他,但是他額頭上分泌出的汗珠讓她動了惻隱之心,本來他可以不禁受這些,至少不是因為她。
罷了,抱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我是男人,我是男人,希格是我的姐妹…在自己的反覆催眠下,勒妮卡一動不動,任他抱著自己的手臂。
希格**的上身挨著她的手臂,細膩滑涼的觸感讓勒妮卡覺得自己抱了塊大理石板,不過這石板很有彈性,手感非常不錯。
頭頂是他急促的呼吸,氣息一下下拂過她的頭皮,濃烈的海鹽檸檬味混著男性特有的氣息撲面而來。
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勒妮卡壓抑著心裡的異樣,越壓越反常。
每個男人的擁抱都是這樣的嗎?明明不熱但全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流動,被抱住的手臂發麻。
就這麼僵持了良久,一直到勒妮卡鬆垮的衣領都被他的汗水打溼,這場痛苦的拉鋸終於休止。
希格疲憊地睜開雙眼,見自己死死抱著勒妮卡,連忙退開,包圍著勒妮卡的氣息一下子撤離。
勒妮卡甩動自己發麻的手,緩了好久才好,轉過身看那個用了就丟的某人。
結果希格受到的打擊比她還大,抱住自己剛剛幻化出來的腿,像一根自閉胡蘿蔔。
一下子她就平衡了,好吧,看起來吃虧的好像不是她,論姿色這位小王子在她之上,好像她甚至還賺了。
這麼一想,勒妮卡心裡就釋懷了,沒心沒肺地揚起眉毛,露出一個無聲地笑。
剛剛太疼了,忽略了全身的感覺,現在疼痛消失,走失的觸覺又回來了,女孩不算太瘦小,相反她比海里的美人魚更結實健康,纖細勻稱,又保留了一絲肉感,抱上去依然是軟軟的,這就是女孩子嗎?
希格好不容易從那種彆扭和不好意思中脫離出來就看到勒妮卡沒心沒肺的微笑,又有點氣悶了,她是對每個男人都這麼隨意的嗎。
嘴角暗地裡往下撇。
原因,希格不願去想,他可不是會在意這些事情的人。
極力忽略那一絲絲不對勁,希格嘗試著站起來走兩步,剛站起來,一陣痠軟就把他打倒。
勒妮卡本可以不扶的,但是她該死的是個熱心腸,而且希格已經快羞憤欲死了,精緻深邃的臉上有點絕望。
一把撈住希格往地上墜的身體,挽救了希格的尊嚴。
“沒事吧,要不我給你做一副柺杖?”
聲音的振動透過肢體傳播過來,希格的心也跟著顫了顫,手指抓住她棉質的衣袖,臉紅得抬不起來。
“抱歉,是我高估自己了。”
傲氣的人魚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令勒妮卡有些不忍,他就該是高昂起頭顱,自信的,飛揚的。
“這有什麼,我出生的時候天天一副狗吃屎的模樣,像條毛毛蟲在地上爬。”
她學毛毛蟲爬的滑稽動作逗笑了希格,讓他從失落中脫離出來,眉眼彎彎,像是玫瑰花一下展開花瓣,驚人地美麗。
雖然用美麗形容一個男人很不恰當,但是勒妮卡貧乏的詞彙裡也沒有更高階的詞了。
希格不願意自己狼狽的樣子被其他人看到,
他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自從遇見勒妮卡之後先是被胡蘿蔔吸引咬鉤,後是被她踢屁股,又是給人家吐唾沫,又是被她看見自己腿軟無力的樣子。
好像一輩子的臉在這幾天都丟完了,希格突然覺得無所畏懼了,又毅然決然地站起來,然後倒下,站起,倒下。
勒妮卡看著他精緻的臉蛋上都沾上了沙土,明明是個連她挖耳屎都嫌棄的人,這會兒居然放得下架子。
手腕轉動,水做的柺杖出現在手中。
“試試吧,慢慢來,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去嘗試。”
嘻嘻哈哈的人也有溫柔的時候,黑色的貓咪眼鼓勵著他,希格不再倔強,臉紅著接過柺杖,在沙灘上慢慢行走。
勒妮卡跟在他後面,以防他不小心倒下。
兩個人,同一串腳印,一個大,一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