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骨骸堆積成山,似乎因為死時遭遇到了巨大的痛苦,雙眼宛若銅鈴一般猙獰地睜著。
白茫茫的骨海之上,人形的骷髏,巨鳥的屍骨,兇獸的殘骸,平鋪在原地,一股森然的煞氣瀰漫在這一片的骨骸中,讓人產生一股發自靈魂的戰慄。
即便是如今天亮,陽光灼烈的刺目耀眼,在這泉水旁的骨骸依舊森寒無比,沒有半點溫度可言。
死寂一片,連帶著他們倒下所壓塌的古木,枝葉從骨骼的縫隙之中穿了出來,貪婪的吸收著身上的白骨所遺留的饋贈。
——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
蘇北對著這一股常人難以忍受的煞氣沒有半點的不適,甚至於能感受到氣海對它的親暱要大過了周遭的靈氣。
蘇北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之意,自己這算什麼?同那些煞者又有什麼兩樣?
他的眸子中出現了一絲茫然之色,這樣的自己還是自己嗎?另一個自己,他也曾經走過這一條路嗎?
屠龍少年終成惡龍?
蘇北吸了一口氣,對著周遭的一圈被鮮血染紅的泥土拜了拜,開口道:
“這也算是你們咎由自取。”
轉過身,仔細地搜尋著原地,期盼在這裡能夠找得到絲縷的線索。
畢竟那個神秘的聲音告知自己,這一切同藏天宮有關係,那必然不會讓自己同無頭蒼蠅一般亂撞吧。
果然,在那尊神像的腳下,蘇北發現了一處凹陷的泥土,試探的伸出手來刨出其上的泥土,一塊兒石碑便是漏了出來。
蘇北小心的將石碑挖了出來,發現下面是一條深不見底的隧道,即便是陽光也滲透不進其中的陰影,蘇北的眸子中猶豫了片刻,還是起身踏足了進去。
“怪不得即便是返虛合道在倒懸天也極為容易隕落。”
無論是昨夜那些不可名狀的巨大的走獸,亦或者是今日所見到的骸骨與詭異的現象,皆是在印證蘇北心中的這個混沌的秘境。
“既然那個聲音稱我為補天者,也沒有必要再去設計坑殺我了吧......”
蘇北喃喃的自語道,既像是詢問又像是給自己打氣,反正都已經走進了這片骨骸,一定要探個究竟。
三劍已經從劍匣中飛了出來,環繞在了蘇北的周身,蘇北伸手點燃了一根火把,便是一頭闖進了隧道深處。
黑暗不斷地吞噬著微弱的火焰,藉著火光蘇北看到了隧道的牆壁上畫滿了壁畫。
那是一個舉著火焰走在最前面的‘人’,身後是他的追隨者,簇擁著他走向了最高處的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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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而他將手中的火焰點燃了面前的祭祀之碗,火焰升騰而起,蒼穹之上便有一道光照射了下來。
山巒湧現,河海奔騰......
蘇北眼神凝重地望著面前的壁畫:
“這是在訴說二十一州的起源?”
這裡的空氣帶著腐朽的糜爛味道,朦朧的黑霧不斷地侵蝕著蘇北的身體,只是很快便是被體內的煞氣所吞噬,轉化為了氣海之中的一部分。
“他稱呼我為補天者,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補天?又要補哪個天?”
“那個尊上在其中又扮演了怎麼樣的角色?”
“還有這個神秘的古樸指環到底是什麼?”
蘇北疑惑地望著眼前的一幅幅壁畫,試圖在其中尋找著答桉,他心中不斷地做著猜測,想要破解其中的奧妙。
再次向前走著,突然之間一聲刺耳的‘吼’的厲嘯響起,下一刻原本蜷縮在石壁旁的一個個骨骸突然之間站了起來,空曠的雙眼之中閃爍著兩點幽暗的光芒,手持著巨骨,顫顫巍巍著朝著蘇北的方向走來。
蘇北的眉頭一皺,一把抓住身邊盤旋著的長劍,便是重重地朝著那一具具骷髏砍去。
“叮——”
金石碰撞的聲音瞬間在這隧道之中響徹,蘇北的全身肌肉繃緊,手被震得虎口發麻,目光滿是凝重地望著面前的眾多骷髏士兵。
自己雖然只是平平無奇的一擊,但其中所蘊含的力量怕是可以隨意地斬殺一名返虛修士。
可觀之面前的骷髏,不但沒有任何異常,甚至骨骼之上也只是留下了一道細微的劍痕。
蘇北並未莽撞的前進,而是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未曾想就在自己的腳步撤出某個範圍後,面前的一眾骷髏瞬間土崩瓦解,再次變回了蜷縮在角落裡的骨骸。
“他們是在守護著什麼?”
蘇北接著顯微之境朝著更深處望去。
那是一座高聳的祭壇,祭壇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塊印章,而印章之下便是匍匐著無數的骸骨,也許就在蘇北向前邁出一步的下一刻,便是會變成刀槍不入的骷髏守護者。
蘇北定了定神,若是自己是被選中的補天人,這些骷髏又怎麼會攔在自己的面前?
這樣想著,蘇北閉上了眸子,再次睜開時,雙眸之中閃耀著火種的光芒,一股股青深色的氣從體內飄了出來,周身上下透發出一片青光。
就在這股氣息瀰漫之際,地面之上的骸骨竟是再次凝聚,不過這一次沒有攻擊蘇北,而是一個個排列整齊,分列在了祭壇的兩旁,單膝跪地。
祭壇周圍的燈臺之上,一朵藍光幽然乍現,緊接著便是一朵接著一朵,不斷被藍火所點亮的燭臺照亮了這黑暗的隧道。
骸骨恭敬地樣子,就像是在迎接著它們的王。
蘇北深深的了一口氣,超前走著,在來到了那座祭臺之下後,守護者骷髏再次走上前來,一個個跪在了蘇北的面前,以骷髏之軀搭建成了通往祭祀之臺的階梯。
沒有絲毫的猶豫,蘇北登了上去,而後拿起了那一顆印章。
擦拭掉上面的附土,蘇北望著上面上的那個熟悉的圖桉,那是一個古樸的指環,同自己之前所見過的那群黑衣人腦袋上所刻的一模一樣。
印章的背面刻畫著一行小字:
‘起始與復甦。’
蘇北摩梭著印章的圖桉,自言自語道:
“所以這個圖桉究竟代表著什麼?”
“吞天同補天之間又有著什麼樣的關聯?”
就在蘇北拿起那枚印章之後,整個祭壇瞬間抖動了起來,千百年堆積的灰塵宛若瀑布一般蔓延而下,下一刻一道石碑就這麼出現在了蘇北的眼前。
藉著燈火,蘇北可以看得到其上所刻畫的圖桉,其中的右下角似乎正是自己所在的位置,而除了這個標註了痕跡的地方之外,還有六處同樣被標註之地。
而在其中心,有一座神殿,似乎深埋在了一座雪山之下。
蘇北想都沒有想,直接將面前的地圖摹印了下來,若是自己沒有猜錯的話,那定然是藏天宮。
看來自己此行的目的有了目標,至少帶給了自己一線的希望。
將這枚印章放入儲物戒之後,蘇北轉過頭來,這時才發現面前的一眾骷髏守護者,身影逐漸變得透明,而後化為了無數齏粉同樣朝著自己的儲物戒中飛了進來。
蘇北愣愣的望著眼前的一幕,難道這些骷髏士兵還是可以召喚的?
不過也沒有時間去試驗什麼了,蘇北匆匆地離開這座隧道,閃轉騰挪間便是朝著不遠處的山澗走去。
——差一點忘記了此行的目的,是為了給魚紅袖尋找安脈藤。
寂靜無比的山林之中,偶爾能聽得見幾聲走獸的吼叫。
很快,蘇北便是發現了不對勁。
——他竟然看到了一隻正常的蜘蛛。
再次向前走著,蘇北發現並不是他發現了一隻正常的蜘蛛,而是眼前的一切都已經恢復了原狀。
不再有宛若山嶽般的走獸,幾丈大小的蜻蜓......
為何昨夜所見的那些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生物一個個再次恢復到了原狀?就像是自己昨晚在山洞之中斬殺掉的那一頭狗熊。
而且也並不像是昨晚那般暴躁,一切都是正常了許多。
“這一切有什麼說法嗎?”
蘇北思索著,而後便是在一處低窪處發現了晶瑩碧綠像是一條騰蛇一般盤旋在地面上的藤曼。
“安脈藤!
”
驚喜之餘,他緩緩地拿出了背在身後的劍匣,緊張的注視著周遭的一切。
此等寶物必然會有守護妖獸,只是不知道這一隻是個什麼級別的。
就在蘇北的一隻腳踏進了安脈藤範圍不到十丈之處時,劇烈的撞擊聲音勐地響起,下一刻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揚起了漫天的灰塵。
透過婆娑的樹影,蘇北表情凝重地觀望著,只見一條幾十丈的青蛇,自竹林中衝出,青紅色的鱗片閃爍著滲人的幽光,每一片鱗甲皆有著蒲扇那般大小。
龐然的巨大蛇頭俯視著自己,血紅的蛇眼透發出凶煞的森寒光芒。
闊口中白森森的毒牙猙獰地張合,宛若一把把鋒利的刀劍。
猩紅的蛇信長足以數丈,吞吐不定,蛇軀,直接橫在了蘇北的面前,就像是一條青紅色的的堤壩,擋住了蘇北的去路。
空中,雁鳴聲音響起,那是無數飛禽被驚嚇後,朝著天湧去的哀鳴。
蘇北摒住了呼吸,一把握住了青萍劍,一劍帶起了洶湧澎湃的靈氣,便是朝著巨蟒砍去。
砰——
青色巨影翻動著,那足以切開堅鐵的長劍竟是無法切開蛇鱗。
青蛇吐露著蛇信,同樣是凝視著面前的這個人類,妖獸的本能告訴它面前的人類絕對能帶給自己不小的危機。
蘇北望著面前的巨蟒,突然之間便是想到了什麼,而後便是從儲物戒指中掏出了那一塊而印章。
對著其中渡入了一道青色的混沌之氣。
下一刻,印章之內便是不斷地飛出了齏粉,而後凝聚成了一隻只骷髏,擋在了蘇北的面前。
蘇北的眸子瞬間一喜,這印章果然有這種功效,這些骷髏守護者可以被自己所用?
帶著試探性地便是對著巨蟒打出了一道混沌之氣。
下一刻,數十名骸骨手持著骨棒便是朝著巨蟒揮舞了過去。
任憑青蛇的攻擊,皆是巍然不動,身體的堅硬程度甚至超出了蘇北的想象。
轟——
憤怒的巨蟒掙扎著,想要攪碎面前突然出現的一具具骸骨,可是全然不奏效。
身上厚重的鱗片不斷地承受著一次又一次地重擊。
“嘶——”
猩紅色的紅信,吐出一道道帶著腐蝕的毒液,灑在了骷髏的身上,只是腐蝕的速度遠遠比不上這一眾骷髏的擊打。
只剩下了青蛇單方面的嘶鳴。
趁著兩方糾纏在一起的時機,蘇北繞過了巨蟒,一把抓住了那一根安脈藤,而後便是朝著來時的路飛速的狂奔著。
而後手中將手中的印章再次收了回來,那些骷髏再次消失在了原地,只餘下了那只青蛇在原地憤怒的嘶嚎。
蘇北拍了拍胸脯,帶著些許的心季望著面前的山林。
這只巨蟒,實力絕對有合道巔峰!
這裡實在是太令人震撼了,這等妖獸也就只能在倒懸天才能出現吧,否則隨意出去一隻,怕是能攪得整個二十一州一片混亂。
終於,回到了被自己用石頭堵住的那個山洞,蘇北匆忙地將石塊轟碎,朝著裡面走去:
“魚宗主,我找到了安脈藤!”
只是聲音並沒有得到回應。
蘇北怔怔地望著倒在原地的女人,雙頰蒼白,口中的呼吸越發地薄弱,那雙本應該傾國的臉,肉眼可見的憔悴。
心中頓時一慌,而後飛也似的朝著魚紅袖跑了過去,一把將她抱在了懷中,支著她的臉頰,焦急地開口道:
“魚宗主。你沒事吧!?”
“魚宗主?”
懷中的女人身體帶著冰涼,身上的毯子並沒有給她溫暖的感覺,蘇北覺得自己好像是在抱著一塊兒冰。
這風寒為何來的這麼突然?
是了,這裡她沒有辦法恢復靈氣,自己又離開了整整一個晚上......
蘇北一邊焦急地尋找著儲物戒之中的丹藥,一邊搖晃懷中的女子,掐著她的人中,想要叫醒她。
就在蘇北的眉頭緊皺,表情越來越凝重時,突然耳邊傳來了一聲細細的笑。
一如既往的嫵媚妖嬈,笑得花枝亂顫:
“咯咯——”
“沒有想到弟弟這麼關心姐姐呢?”
“......”
魚紅袖緩緩地睜開了眸子,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蘇北的臉頰,那雙若秋水的狐狸眸子之中滿是溫情之色。
就這麼仔仔細細地盯著他。
陽光緩緩地撒了進來,照在了蘇北驚愕的眸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