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二人貼近的一瞬，張二怎麼會察覺不到男孩手細微的動作，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心想：“這小子還真有意思，還敢偷錢”
錯愕的男孩，還有他慢慢騰空的身體，被張二整個拎了起來。
“想要錢麼？”
看著張二臉上的笑容，男孩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連忙說道：“沒有！沒有，我真的只是想要抱抱你”
張二沒有理會他說的話而是又道：“如果你對這個地方比較熟悉，我倒是可以考慮給你一些導遊的費用”
“真的嗎？！”，男孩眼睛一亮，這種事情對於他來說可是太輕巧了。
別說在附近鎮子，就算是這方圓百里的位置，他都是熟的不行，畢竟沒有家，每天都在用力想辦法活下去。
什麼地方沒去過，什麼地方沒住過。
“真的，不過你還要偷我東西的話”，張二微微一笑，虛空一指腳下地面，噗！瞬間爆開一個小小的土坑。
男孩一驚，有些恐懼的咽了口唾沫，可突然又想起了什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張二。
小心翼翼的問道：“先生？您是仙人嗎？”
張二一愣，不太確定的問道：“仙人？那是什麼？”
男孩落在地上，手舞足蹈的學著一些動作，然後誇張的從口中嗖嗖的說著，好像有什麼東西飛出去一樣。
“就是這樣，可以御劍飛行！好帥的！仙人啊！”
張二眉頭一皺，再次問道：“這個地方有這種人麼？”
“我不知道，不過聽過很多仙人的故事，還有那邊鎮子有一個叫王二瞎子的說書先生”
“就他說的，而且每個星期的下午都會在酒樓裡面說呢”
男孩說完，看到了張二眼中的沉思，又連忙說道：“我跟他很熟呢！有我在肯定可以讓你見到他的”
張二露出笑容，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
“郝靈兒”
“很高興認識你”
“你呢！”
“我叫凌天君”
“我就說你是仙人嗎”
“為什麼這麼說？”
“這名字多有仙氣”
“等會？”，張二不確定的站穩身子，仔細看了看這張滿是汙垢的臉，一頭短髮穿著一身破爛的衣服。
“你叫什麼？”
“郝靈兒呀！”
“你是男孩子？”
“你聽誰說的，我可是女孩子呢！”，她說著還有些不服氣的挺了挺胸，畢竟十二三歲，平日裡吃不到什麼有營養的東西。
發育的太慢了...再加上這一頭短髮和髒兮兮的臉，根本看不出來是一個女孩。
“這叫做對自己保護的手段！”
“是幾年前，認識的一個姐姐告訴我的，這個世界啊”
“太過險惡，人心太複雜，所以要儘量保護自己，當作一個男孩子至少不會讓人產生歹念對吧”
可她說完，看到了張二那張越發古怪的臉，頓時覺得有些說多了。
“你不會要對我做什麼吧？”，她不確定的問道。
張二搖了搖頭，“你這麼小，有什麼值得我惦記的，毛都沒長齊”
“誰說得！我頭髮都這麼多了！”
“得了吧”，張二擺了擺手，顯然沒有發現自己一直緊繃的神經，居然在遇到她之後有些鬆懈。
二人來到前方的鎮子，張二見酒樓內的說書人還未到達，就先領著郝靈兒去往了當鋪。
換取了一些錢財，從裡面拿出來幾塊碎銀子，遞給了她。
“別弄丟了啊，我們去買身衣服”
“這衣服我穿著太難受了”，張二松了松脖領子，這種麻衣實在是難受，不像是袍子舒服，上窄下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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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要送給我衣服嗎？”，郝靈兒有些膽怯的退後幾步，就連店門都有些不敢進去，就停在門外小聲的問道。
“當然了，你這身上都要臭死了”
“這可是我保護自己的規則呢！這樣就不會讓人注意到我甚至討厭我”，郝靈兒解釋道。
“行了，明天你在保護自己，今天跟我在一塊最少也要換一身衣服”
“要不然我飯都吃不下去”，張二拉著她，硬生生走入了店裡。
開始夥計還以為是兩個要飯的，準備趕走他們，就連郝靈兒看到夥計氣勢洶洶的樣子，都有些害怕向後縮了縮。
張二沒有猶豫，隨手掏出一把碎銀子，放在了夥計手裡。
“大爺~！您瞧好，我這就把我家店裡最好看的衣服都拿出來！”
看著瞬間變換表情的夥計，更讓郝靈兒確信這個傢伙就是一個富家公子哥，花錢都不看拿出去多少。
要是自己，可得數好久。
拿著新衣服，二人回到酒樓附近，租下兩間屋子，開始洗漱。
洗乾淨的郝靈兒看起來，還是有一種豆蔻年華的青春靚麗，除了頭髮太短了跟假小子一樣。
但是那身衣服穿上還是比較不錯的。
而張二身穿寬大的袍子，整個人的氣質再次恢復的之前的樣子，讓郝靈兒都長大了嘴巴。
心想果然是富家公子哥，穿這種華服氣質都不一樣，甚至知道怎麼系釦子，不像自己弄了半天。
都不知道懷裡還有暗釦，穿出來都是鬆鬆垮垮的。
“這裡面的也要繫上，要不然走起路，會讓你下面的腳踩到，滑下來的衣服”
“如果你喜歡摔跤，就當我沒說”，張二蹲下身子，細心的為她繫上暗釦，又把前面的釦子全部收拾好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著他認真給自己弄衣服的樣子，郝靈兒差一點忍不住就要哭出來了。
從來沒有人給她做過這些，甚至這種衣服她以前，就算是做夢都不敢做。
她多害怕，今天就是一場夢，明天醒過來，還要過著吃不上飯，都要去啃樹皮的日子，出去偷東西還要被人揍的半死。
跟屍體一樣，扔在草地上，也沒有人會多看她一眼，只是說一句真是該死的乞丐。
“記住，無論何時，不要在別人面前哭出來”
“為自己而活”，張二掃了掃她的肩膀，輕聲道。
“可是人家感動啊...我...”
“那就吃東西，把你的眼淚堵住，可別哭啊，你要是哭我就揍你”
“扒光你的衣服，給你扔大街上去”，張二惡狠狠的說著，但拉住了郝靈兒的手。
看著張二點菜，郝靈兒窘迫的縮在凳子上，因為發育的不太好。
以至於身高都沒有到達一米二，坐在凳子上別說地面，踮起腳尖都碰不到。
“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張二看向那邊有些緊張的郝靈兒問道。
“沒有沒有...你點就可以了”，她連忙擺手，可張二卻把小二拽到了她的身邊。
能遇到就是一種緣分，張二雖然不能改變她的生活，但是如果可以讓她對未來改變一些看法，這樣也很不錯。
至少要有勇氣，做一份喜歡的工作也可以活下去對吧。
“我...”，郝靈兒都要哭出來了，可是看著張二那張平靜卻嚴肅的臉，從嘴裡哆哆嗦嗦的說著：“我要一份烤雞屁股！”
這句話，她幾乎是吼出來的，酒樓內的食客都投來了異樣的眼光，讓本就窘迫的她，身體都有些顫抖。
“沒有聽到她說的話麼”
張二大手溫熱的打在了郝靈兒肩膀，讓她輕輕一顫。
“一份烤雞屁股”
看到了張二的笑容，讓她明白了...這自己看不起的富家少爺，似乎是在讓自己撿起自信...這要麼。
還真是有點噁心...讓人覺得厭惡呢。
他又能知道，自己經歷過什麼，就這樣大發善心的算是恩賜麼，就像是這個衣服一樣。
等他離開，自己又會變成那個小乞丐，這身衣服也會被人搶走。
偷東西，捱打，捱罵，被人唾棄，甚至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在道路上。
“我知道，你一定會覺得我”
“是一個亂管閒事的懶人，大發善心麼？還是心血來潮也好”
“很正常，但你要知道，人只有擁有一個信念才能活下去，才能從自己這條破路上走到黎明”
張二收回了手，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會讓郝靈兒覺得十分突兀甚至噁心。
就像是一個不問世事的聖人一樣，心血來潮跟大家何不食肉糜。
但是，遇到了，既然遇到了。
那就是緣分，郝靈兒的命運會改變，至少不會是一個可憐的，人人還打的小乞丐。
吃著飯，張二抬起頭，看向前面舞臺位置。
見一人，是個盲人，而身穿淡藍色的大褂，慢慢坐在了臺前桌旁。
手持醒木，啪的一聲拍了下去。
“就是他麼？”，張二輕聲問道。
“恩”，郝靈兒點了點頭，還是有些對這個人厭惡，沒有完全消失。
張二沒有繼續說話，只是喝著酒，靜靜的聽著那位說書先生的表演，栩栩如生。
彷彿讓人身處於山巔之中，手持長劍，藐視眾生一般。
而又俠肝義膽，仗劍天涯。
可是這個故事，終歸只是一個故事，跟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不是一碼事。
雖然有些失望，但地區很大，有這種傳說，那麼就說明有這種人真的存在。
“回去休息吧”
“那麼明天，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郝靈兒低著頭，聲音黯淡的問道。
她明白自己的結局，這樣也許還不錯，算是做了一個很美好的夢吧。
“你做夢呢，錢都給你了，這點事情就完事了？”
“至少還要，陪我去恩...三個，不對，五個城鎮才可以”，張二說著掛著一抹笑意。
“這樣你的賞錢也能多一些，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