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後半夜,就連深度睡眠的張二都被驚醒。
透過向上凸包的細小縫隙,張二看到了數百個戰士,身穿配套的緊身衣,整齊有序的排著隊。
而隊伍的前面,就是白天看到的女子。
此刻的她,面向嚴肅,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瞬間把目光掃了下來,張二一驚,連忙縮了回去。
心想這女人的五感好強。
搖了搖頭,女子不再理會,而是看著整齊的戰士們面露微笑。
“你們知道要去做什麼嗎?”,她的聲音剛毅,字字珠璣。
“你們要去鄂溫克的領地,幫助他們擊殺魔物,是不是有些笑話?”
“那個自大的民族,高高在上的鄂溫克,居然會請求別人去幫助他們來獵殺魔物”
說到這裡,這女子面露譏諷。
“不管以前他們是如何對待我們的,但今日我們要重新撿起舊日的友誼,我知道你們有些人興許不願意”
“那些不願意去的人,可以留在部族,族長沒有逼迫你們,而是讓我告訴你們”
“現在地域之中,出現了始魔,它的強大我相信你們知道,那是比肩神明的存在”
“鄂溫克這個曾經的夥伴,他也是我們的家人,我們能看著他們深陷泥沼之中,不伸出援手嗎!”
“他們也是神明賜福的同流血脈,如果他們滅亡,那麼下一個就是我們”
“各位戰士,各位族人,你們這一次無論生死,務必阻攔魔物的出世”
“保護了他們,也是保護了我們自己家人”
女子深吸口氣,有些感慨,畢竟百年前是他們鄂溫克,趕走了他們和鄂倫春族。
沒想到現在居然需要他們來拯救鄂溫克部族。
“明日凌晨出發”,女子深深嘆了口氣,戰爭誰也不想發生。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父母和兒女,誰也不想死,可魔的出世,就算他們不去,最後也會到他們的頭上。
不光是鄂溫克的危機,也是他們的。
“解散!”,她站穩身子,將左手伸出兩指,用力的揮在胸前,點在了自己肩膀。
“很牛逼的演講,聯合國不請你都可惜了”,一個突兀的聲音,讓女子一愣,猛地轉過身就看到了叼著煙賤兮兮的張二。
“是你啊,怎麼睡不著嗎?”,她輕笑的整理了一下領口。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啊~畢竟你這麼一個大美人都在晚上激情演講,我很難不會融入進去呢”
“你很喜歡撩女人麼?”,女子一笑,似乎看透了張二。
“不是喜歡撩女人,只是覺得你們很夠義氣”,張二挑了挑眉毛,做了一個剛才女子的手勢。
“我喜歡,以後有能幫得上的,一定要叫我~”
說著張二自認為很帥的轉過身,兩指彈了一下菸頭走了。
“真是個奇怪的人”,女子搖了搖頭,有些不理解,自己部族的所作所為,並不是所謂的義氣。
而是不得不做,可能鄂倫春族沒有施加援手,以為會脫身吧。
可這種情況,誰又能真正的置身事外呢。
第二天清晨,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返回鄂溫克部族的領地,預計需要兩天的時間。
這已經算是很快的了,畢竟原本十天的時間,等他們回去也只是過了九天而已。
可鄂溫克族人現在的處境,並沒有那麼好。
山神峰的存在,讓這裡成為了等級低微魔物的禁地,可那些強壯的魔物,就表現得有些肆無忌憚了。
九天內無止境的進攻,早讓柴宸荃和剩餘的戰士無比疲憊。
不光要守護族內山神的領地,更多的是要保護剩餘的族人,那些婦孺可沒有任何抵抗的力量,要是他們被攻破。
剩下的族人,都是待宰的羔羊。
就在第九天的夜裡,山神峰來了一個人,她是一名女子。
手中黑色的刀,散發幽光,冰冷嗜血。
戰士全部都在一息之間死亡,只有柴宸荃抓著手中的禪杖,還在堅持。
“女士...你是魔族嗎...為什麼非要趕盡殺絕...”,柴宸荃口中的鮮血,不受控制的湧出。
而身軀早就是殘燭,還在拼死支撐,只要一天,就只要一天,大壯他們就會帶著援軍回來了,柴宸荃想要堅持下去。
可回應他的只有那冰冷的黑刀。
“自然的母親,你的族人在祈禱”
“讓您的榮光,重新灑在這片土地,讓鄂溫克族再次感受到生的機會!”,柴宸荃吟唱著。
看著眼前閃過的黑刃,閉上了雙目。
恩?
一聲輕咦,這人正是溫小小。
黑刀正正的抵在了柴宸荃的面前,可任憑她如何用力都無法突破,眼前這虛空出現的屏障。
“信仰的力量麼,可真是弱小”
她周身蔓延著濃郁的魔氣,每次抽刀劈砍,都可以看到柴宸荃嘴角滲出鮮血。
“強弓之末,你還能支撐多久,留給你信仰的神明去獻上你的生命吧”
宛如玻璃破碎,柴宸荃再也無力支撐,這人太強了,就算是族長...
一刀劃過,深夜之中閃過些許突兀的流轉。
柴宸荃人頭落地,抓著禪杖的手還死死的攥著,身軀倔強的還不肯倒下。
溫小小沒有理會他,徑直走了過去,直奔後面龜縮在一起的部族婦孺。
這些人的生命全部宰殺,凝聚在一起,再回去塞入王曉之他們苟活的身軀內,絕對是大補。
她如同虎入羊群,只有黑刀掠過空明雨的時候,錯愕的一頓。
但也沒有多想,只是她有些奇怪罷了。
還在嘴裡唸叨著:“兒子...你一定不要回來...”
“難道還有其他人嗎?”,溫小小掃了一眼山峰頂端,面露疑惑。
拿出兜裡胡天給她的收集器,開始收集這些人體內的精血,等全部做完,溫小小松了口氣。
這些都結束,她就可以靠著胡天的那個魔,去尋找神印了。
等她得到了屬於自己的神印,王曉之現在都已經不敵自己,何況張二呢。
直到凌晨,這裡早就沒有了溫小小的身影,留下的只是滿地屍體,還有流淌進入土地的血液。
各個族人都是面露驚恐之色,只有一人不同。
空明雨跪在地上,閉著眼睛沒有任何恐懼之色,更像是在禱告或是祈禱,讓她的兒子不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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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返回這個魔族即將歸來的地方,好好活下去。
夜晚的風,一直都有些涼意,緩慢的,輕輕的。
孤寂的山峰,倒映著下面的死寂。
只有空明雨胸前的佛牌繩索,啪的一聲,莫名斷裂。
和尚一驚,本來坐在車隊上的養神之際,猛然睜開了雙目,額頭上瞬間爆出冷汗,那慌張的表情沒有半分虛假。
是恐懼,是的一個養尊處優,以信仰支撐心靈的和尚,此刻陷入了濃郁的恐懼。
而他看著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張二。
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和尚嘴唇顫抖,剛才他看到的一幕幕,不光是血光滔天的大兇之罩。
還有天地間,一隻魔的誕生,他是代表憤怒和暴怒的魔。
沉嘶一聲,和尚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似乎決定了什麼一樣,再次閉上了雙目。
車隊的速度很快,比正常他們奔跑要快上不少,很快就到了鄂溫克族的領地外圍。
張二伸了個懶腰,忍不住暗歎:“終於回來了,而且還要早上很多,不知道阿孃怎麼樣了,他還特意在達斡爾族要了一些特產。
還有一件衣衫,按照記憶讓他們製作的,等回去阿孃一定十分開心。
可當臨近山神峰,那一抹濃郁的血腥味讓眾人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張二更是眉頭緊皺,他似乎感覺到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整個人瞬間消失在車隊之中,向著山神峰下快速奔去,眼前的一切,足夠讓他這顆堅韌的心,瞬間碎裂。
張二不敢置信的愣在了原地,他看到了死亡的鄂溫克族人戰士,看到了屍首分離還豎立在原地的柴宸荃。
他看到了,後面那血流成河的族人,他看到了還跪在地上閉著眼睛,保持著祈禱姿勢的空明雨。
這一刻他的全部,他的意識,他的大腦崩塌了。
“騙人的吧...”
“不是真的,對麼?”,張二機械系的抬起腿,一步一頓,似乎不敢相信,也不願接受。
這距離不遠,可他卻感覺間隔萬米,宛如天涯海角。
有什麼東西,消散了,就那麼莫名其妙的從張二的身體被硬生生剝奪,被硬生生的搶走了。
“阿孃...”,他跪在空明雨的面前,沒有任何淚水湧出,只有臉上的呆滯。
握著那已經冰冷的手,張二腰上挎著的衣衫隨風而起,慢慢飄動。
直到一股風,將那些禮物帶到天空搖拽著,就像他現在的心,是風暴前夕的平靜。
是暴風雨前,是狂躁的海浪,襲來之前的寧靜。
咽喉內似有什麼東西,噎住了,張二想要嘶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灼熱的氣流從他的背脊慢慢升起。
直至覆蓋了他的全身上下,宛如一個即將噴發的火山,在悸動著,在瘋狂之前積蓄力量。
憤怒啊,讓我再來一次吧。
我已經感覺不到疲憊,感覺不到任何枷鎖,讓我開啟這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