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城,元首府,尚雲正在董良搗鼓的小實驗室中做藥物提取實驗。
長方形的房間中刷著大白,四周是一圈貼牆的長條桌子,桌子的上方是一人多高的櫃子,櫃子使用昂貴的玻璃門,能夠看到裡面的實驗材料和器械。
房頂上用吊著煤氣燈,由排氣管與外間相連,這些燈讓房間裡燈火通明,看起來頗有現代氣息。
房間還有一個裡屋,房門緊閉。如果靠近了就能夠聽到一股窸窸窣窣的聲音。
原來這裡面放的是小白鼠和猴子之類的實驗動物。
長管燒杯中正在蒸煮一種無色透明的液體。
尚雲現在做的事情就是將中醫中一些證明有用的方子透過現代實驗方式進行驗證,提取其中的有效成分,推進成藥的發展。
她此時在做的一項實驗是柳樹皮的成分。
古人用柳樹皮煮水喝,疏風陣痛,退熱去火。
在董良的提點下,尚雲已經知道,藥材展現出來的功效,都是透過其中的某些成分達到的。
她已經用提取的辦法,發現了好幾種藥物成分。
這種從藥材中提取出來的有效成分,儲存更加容易,使用的時候,只要一點點就能夠達到效果。
有些甚至可以用來注射使用。
華族的醫學發展迅速,肌肉注射和靜脈輸液已經非常普遍。
不過現在可以用來注射的藥物卻是少之又少。
尚雲成親之後,已經很少出去接診,只是偶爾參加大型的疑難手術。
她將大部分的時間花在實驗室中,同時也給人一種安分的大婦形象。
尚雲並不知道,她現在提取出來的這種酸性物質就是有名的水楊酸,也就是後世大名鼎鼎的藥王阿司匹林的主要成分。
董良離開已經要快要兩個月時間,尚雲心裡甚是想念。
以前,她還可以跟著董良的後面出去,現在卻不行了。
她只能用工作來讓自己過得充實一些。
“公主,您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小蘭在尚雲的身後小聲說道。
她還是那麼壯實,體重似乎比以前更進一步。沒辦法,中土的食物實在是太好吃了。
“我忘記了什麼?燈沒關嗎?”尚雲疑惑地問道。
小蘭的語氣有些古怪。
“公主,您這個月的那個沒來……”
尚雲恍然大悟,她自己就是一個醫生,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回到自己的臥房,尚雲趕緊坐到小圓桌旁,用左手搭到自己的右手碗上。
脈如滾珠……
尚雲的眉梢上露出了一抹喜色。
“公主,怎麼樣?是喜脈吧。”
尚雲靦腆地點了一下頭。
“那趕緊去告訴元首吧。”小蘭道。
“算了,不用了,我自己注意些就好。”尚雲雖然心中高興,但是也不矯情,這可能也是因為她是一個醫者。
“公主,有些事情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小蘭雖然長的粗壯,畢竟還是一個女子,跟大部分的丫鬟一樣,會維護自己的女主。
“小蘭,你什麼時候變得婆婆媽媽,有什麼事情你就說唄。”
小蘭猶豫了一下,還是壯著膽子說道:“是這樣的,有人說那個卓將軍勾引元首,這次元首去北邊就是去與卓將軍私會。”
卓將軍就是卓一清,這個長相妖嬈的女將,在華族的軍隊系統是絕對是一個異類。
正常來說,一個女人聽到自己的丈夫與別的女人私會定然會不開心的,不過尚雲卻表現得非常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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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僅如此,她還捂著嘴咯咯咯笑了起來。
“公主,你笑什麼啊。”小蘭心中一陣害怕,公主不會是氣傻了吧。
“小蘭,你這個樣子像極了一個嚼舌頭的小丫鬟。小心被拖出去割舌頭。”
尚雲跟小蘭開了一個玩笑,不管真假,她解釋道:“元首就一個人,董家人丁單薄,難道你指望我一個人幫元首生一個大家庭來嗎?所以元首以後肯定還是要娶如夫人的。”
“另外,卓將軍是華族的大將,又是一個女人,她跟元首走的近。總比與別的男人走的近要好,不是嗎?”
小蘭震驚地看著公主殿下,這公主的格局就是高。
尚雲與大部分的女孩都不同,她非常的理性,這也許跟她是學醫有關係。她已經習慣了用客觀的眼光去看問題。
就連人在她的眼中也是由客觀的血肉和器官組成。
有很多事情是無法阻擋的,那麼還不如理性地接受。她知道董良是一個重感情的男人。但是重感情,不代表專情。
尤其是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尚雲又是出身王室。能夠嫁給一個自己喜歡,同時還對自己家族有幫助的男人,尚雲已經知足了。
“唉……也不知道他北邊的事情忙的怎麼樣了?”尚雲摸著自己的肚子,悠悠地說道。
“孩子啊,希望你一出生就能夠過上安定祥和的生活。”
……
同在元首府中,楊瑛瑛剛剛將安安給哄睡著,讓奶媽在邊上看著,自己又回到書房中忙碌起來,侍從室跟著元首出去了,秘書處留守,內閣傳過來的檔案,她要整理出來,然後再透過快船送給董良。
每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群默默支援他的女人。
……
董良此時正在乘船趕往東番島視察,管晏則孤身去了杭州。傅善祥跟在董良的身後臨時充當侍從官的角色。
這段時間,傅善祥跟在管晏的後面處理政務,展現出了很強的能力。
傅善祥最擅長做的就是歸納整理,大堆大的檔案放到她的面前,很快就會被她濃縮到一張紙頭上。
這樣的能力正是一個侍從官所必須的。
在董良眼中,她就是一個人才,無關美貌與否。董良並非是一個急色之人。他在感情上喜歡順其自然。
江北和蘇湖地區的行政工作全都交給了袁九貢一個人總負責,畢竟這些地方現在連為一體,上海正處在中間位置。
軍事上有袁衛和劉麗川在,董良也可以完全放心。
最重要的是有長江水師在,有了水上優勢,護衛軍基本上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因為現在才三月份,北方的海河水位較低,不方便戰船進入,因此北上救援林鳳祥的船隊暫時還無法出發。
但是董良已經派船將一支特戰小隊加上曾立昌手下的一支精銳親衛送到北邊偵查情況,先行聯絡林鳳祥。
現在天津周邊的形勢非常復雜,清軍設定了好幾道封鎖線,就是怕這支北伐軍再跑掉。
因此從天京城楊秀清那裡傳來的訊息也不大可靠。
董良不可能在沒偵查的情況下就派兵北上。
曾立昌此時依然在揚州城養傷。他的傷勢實在是太重了,最好不要轉移。
不過醫部在揚州城內開闢了新的醫院,住院的條件比以前好多了。曾立昌有自己專門的一個病房,還是專屬的院子。
護士楊三妹專門負責照顧他。楊三妹是一個聰明陽光的女孩,雖然沒有上過學,但是她經常趴在私塾邊上旁聽,竟然也認識不少字。
機緣巧合之下進入了尚雲創辦的護理學校培訓。
不過她也就才培訓了幾個月就進入了野戰醫院系統。
現在好了,揚州城被拿下,野戰醫院就地轉為揚州醫院。楊三妹知道自己以後可能都要住在揚州了。
不過楊三妹非常喜歡這裡。揚州城的景色優美,氣候宜人,雖然經歷了戰火,很多地方有些殘破,但是畢竟底子還在。
他們的醫院就設在個園之中,這個園子裡種滿了青竹,還有各種各樣的假山亭臺。
能夠住人的院子都開闢成了病房。
楊三妹覺得,呆在這樣的地方,即使不吃藥,人的病也會好得很快。
曾立昌早就醒了,已經可以下床慢慢活動。曾經的手下都已經被華族安排走。
賴時思帶著主力去廣西,他們將在那裡接受華族的整編。
董良最終答應新新成立一個廣西支隊,安置這些太平軍的悍卒。這支隊伍會在廣西本地鎮壓土司,磨鍊一段時間,後面董良準備將他們派到中南半島,配合安南縱隊作戰。
曾立昌現在孤家寡人一個,非常無聊。只能找護理自己的楊三妹聊天,一來二去,兩人竟然成了朋友。
曾立昌的年紀其實也不大,只有二十七八歲。楊三妹也是十七八歲的妙齡少女。
加上身穿貼身得體的白色護士服,總是能夠吸引住曾立昌這樣的大老粗。
“三妹,我什麼時候能夠出院啊,我想回軍中去了,這麼些年一直住在軍中,現在一個人著實不習慣。”曾立昌扶著椅背聽話地站在一邊,一邊看著楊三妹在幫自己的整理床鋪,更換床單,一邊問道。
看著楊三妹那勤快的背影,他的心中總有一種蠢蠢欲動。
他此時的語氣不像是一個將軍,倒更像是楊三妹的手下。
“曾將軍,你著急什麼,你肚子上跟大蜈蚣一般的疤痕沒看見嗎?子彈可是把你腸子都給打穿了,腸子裡東西都流到肚子裡去了,醫生幫你清洗了好幾遍。這麼大的手術,你這才個把月就想出院,可能嗎?你可是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呢。”
楊三妹每次都喜歡將手術的事情拿出來講給曾立昌聽,讓他覺得自己真的經歷了一場生死考驗。
曾立昌越是想到當時自己的慘樣,就越加的感激那些救了他的郎中和護士。
“唉……等出院了,我就回廣西去,這麼多年東徵西戰,跟我們出來的老兄弟死了不知道多少,但是我們從來沒有給家鄉帶來一點點好處,這次回去了,我要想想能否為家鄉父老做點啥?”
三妹聽到曾立昌這麼說,當即表揚道:“曾將軍,你的這個想法好啊,覺悟高。當兵打仗就應該是為國為民,咱們護衛軍就是這樣,保護華族,保衛華族百姓。咱們打韃子,是因為韃子敗壞咱們華族的江山,不將他們打倒,他們就要將這江山拱手讓給洋人了。”
曾立昌也點頭道:“三妹,你說的沒錯,我就是看清楚了你們華族的這一點,才願意加入華族的。我們天國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幾位王爺就變了。唉……”
曾立昌再次嘆息道。
“曾將軍,我收到了家裡的來信了,我們村子已經分地了,每家三十幾畝,不過村子裡的地太少,有一半人遷移到瓊州島去了。據說華族在那裡正在大規模開墾土地。我父母說現在每家都有幾十畝地,只要上交一點公糧就好,剩下的糧食絕對夠自己家吃的了。”
楊三妹將自己家裡的情況分享給曾立昌。
兩人都是廣西的,曾立昌心裡在想,自己的家人是不是也過上了這樣的生活呢。
當初要是這樣,大家應該也就不會造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