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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合歡宗女主角(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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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緋紅?”

血雨紛飛, 人影晃動,江霽瞳孔渙散,看什麼都是虛的, 都是重影。

天幕之下,活物不在,皆為鬼魅。

直到她的輪廓出現在視野當中,似墨紙上泅開了一抹鮮紅, 江霽本能抓住她。

“不,你是我師姐,江斂紅……”

江霽攀在緋紅的身上, 手指幾乎抓破她肩頭的衣裳。他就像是從冰水裡撈出來的, 渾身冷得厲害,臉色慘白如金紙, 彷彿隔著一層皮囊透出的尖銳死氣, “師姐, 你聽到了嗎,天道, 天道——”

他嗓子眼發顫, 凝澀得吐不出一個字眼。

“那只是個夢。”

緋紅卻一反常態。

“師弟, 是夢而已。”

她伸出手, 撫上驚顫的琉璃瞳, “師弟,聽師姐的話,你睡一覺便好了。”

江霽如同一張被冰水浸爛的冷金紙,他軟癱在緋紅的懷裡, 氣息比螟蛉還要微弱。

緋紅抱著他, 神行千里, 回了天經宮的明夷殿。

她把人放回床上,又替他換下了一身溼透的血衣。

系統有點不忍:‘宿主,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人家修了三千年的道心,被你一手破了。’

即便男主再能幹計謀再多變,這種信仰崩潰,也會變成廢人的。

緋紅也很憂鬱:‘男主失去了的只是他的大道,可我失去的是我的愛情啊,我這麼認真跟他談戀愛,他居然不解風情搞事業去了,真是太過分了!我只能斷絕他搞事業的念頭,跟我認真談戀愛了。’

系統:‘……您是祖宗,您說得對。’

緋紅坐在床邊,低頭俯視著玉床的年輕男人。

江霽嘴唇染著幾分血跡,偏著頭沉睡著,凍玉的臉頰壓著她的一角裙裾,身軀微微蜷縮著,跟頭病弱的貓崽似的,窩在她的腰後。緋紅伸手,攏起他的一綹發,別回耳際,她自言自語,“早這麼乖就好了。”

緋紅安置好了江霽,出門收拾殘局了。

她吞噬了上百位的黃泉夢鬼,針對崑山玉君的弱點,為他量身打造做了一場夢境騙局。

實際上,入局的不止他一個。

凡是進了屍侯府的,太上墟、天恩寺甚至是千金坊的醫者們,都是她夢境棋子。

有人鮮衣怒馬,也有人正花前月下。

緋紅的眼眸跳動一簇幽光。

“……嗯?”

她看向一個特殊的夢境。

那是樓撼星的。

世家樓氏銷聲匿跡之後,他也改頭換面,混在了其他宗門當中,途中一件寶物現世,名為聚螢書,據說有回到過去的驚世能耐,樓撼星趁著眾人爭奪之際,施展了一手天花繚亂,將聚螢書拿到手裡。卻不料他剛一碰到,萬千螢蟲飛舞,樓撼星眼睛被刺得流淚。

再一睜眼,螢蟲消失不見,他頭頂懸上一顆璨亮的豔陽。

“師兄?”

少女一雙盈盈春水眼,身上彷彿氤氳著無盡霧氣。

樓撼星怔怔看她。

這是藍緋紅?

不,藍緋紅怎麼會在這裡,還在他的面前?

她還喊他……師兄?

這個久遠的稱呼讓樓撼星記憶恍惚。

日頭漸漸高了,也驅散了少女身旁的霧氣,朦朧的身形輪廓逐漸清晰,樓撼星甚至能看到她耳後的一兩顆小痣,微微側著頸的時候,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風流美感。紅歸山兩日兩夜的荒唐又一次浮現在樓撼星面前,他被翻弄得狠了,雙眼發虛,只能勉強盯著她耳後頸側的小痣看。

它們被溼發點綴,旖旎得難以描述。

樓撼星捏緊了指骨。

不可,不能再被她迷惑了。

他這麼想著,心頭又生出了細弱的情芽。

聚螢書能回到從前,他這是被帶回到了一切都沒發生的時候嗎?

如果重來……會不會不一樣?

少女湊過來瞧他,神態關心,“師兄,你怎麼了?可是不舒服?”她咬著唇,又小聲地說,“是不是我問的問題讓師兄為難了?”

樓撼星下意識跟了一句,“什麼問題?”

少女不好意思低頭,“我初來乍到,也不知崑崙山有什麼仙境,比較適合,嗯,跟人談天說地的。”

什麼談天說地,分明是約見心上人。

樓撼星想起來了。

有一次藍緋紅約他見面,他興沖沖去了,沒想到她打聽的是崑崙山的美景仙境,樓撼星只當是她想要與姐妹一起遊玩,就痛快給出了地點,什麼寒沙縈水,什麼紅蓬烏鵲,什麼石火風燈,他所知道的,都掏心掏肺說給她聽了。

可最後呢?

她跟大師兄師雪絳一齊去了。

她的心上人不是他。

明明事情過去那麼久了,樓撼星突然重溫一遍,還是覺得很生氣,口吻也衝了起來,“什麼談天說地,分明是談情說愛!”

少女被他嚇了一跳。

“什、什麼?”

樓撼星冷笑道,“你中意雲師兄,不是麼?”

少女慌亂無措,“我、我沒有。”

樓撼星轉身就走,“那我告訴雲師兄,你不喜歡他。”

“——師兄!”

她驚得跳了起來,慌忙抓住他的手,連連哀求道,“師兄,不要!”

她又牽他了。

樓撼星胸口湧出一股熱流,表面卻還強忍著情緒。

少年仙君又轉過頭,眯著眼瞧她,“那你就是喜歡我雲師兄了。”

少女進退不得,只得垂首,“……還望師兄保密。”

“保密?我跟你非親非故,為什麼要跟你保密?”樓撼星抓著她的手,掌心出了汗,靈府君主也動盪不安,偏偏嘴還硬著,“沒有點好處,你就想收買我了?你以為我樓家是開善堂的嗎?”

她怯怯地問,“那,那我要如何?”

——我要你屬於我!

樓撼星差點脫口而出,但他忍住了。

回到過去,樓撼星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奴役”了一番可惡的藍緋紅。

他藉著保密的由頭,支使她幹各種的活兒。

小件一點的,比如泡茶,做點心,摘一些其他山崖的花草裝飾他屋子,大件一點的,就耗費多點心意,樓撼星的道袍和大氅就是讓她一針一線縫出來的,捉弄到了最後,樓撼星甚至讓她給自己縫製褻褲。

她氣得臉頰羞紅,將布料扔他臉上。

“我不要!這、這你自己去弄,別找我!”

“你道袍給我做了,縫幾條薄褲很難嗎?”

樓撼星隨手搭在一旁,反捏住一塊流雲酥,遞到她嘴邊,“嚐嚐這個,我從小頌山帶下來的,清霞元君的小廚做得是真不賴,改天帶你上去,咱們吃熱的,那更好吃。”

“我不吃!”

“不吃你就給我做褲子。”

少女被他欺負得無力反抗,嗚咽著吃了糕點。

啪嗒。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顆顆滾落。

樓撼星這才慌了神,手足無措,“你,你怎麼了?好了,我逗逗你,不做便不做,你莫哭了。”

豈料她越哭越厲害。

樓撼星拖出了自己的一座撼星樓,小小的,放在她的掌心。

“……幹什麼!”

她還有點兇。

“我惹你生氣了,你用這個塔樓壓我。”樓撼星認真地說,“可以把我壓成一灘肉泥,給你做翡翠肉丸子吃,那樣你就消氣了。”

她又哭又笑,“什麼呀,我才不要吃這些奇怪的東西。”

樓撼星見她神色緩和,這才捏起袖子,給她擦淚。

少女的雙頰被淚水洗過,眼珠澄澄的,嘴唇也是殷紅透亮。這麼一個正值青春年少的姑娘,卻因為他們的一己之私,憔悴得眼窩深陷,暮氣沉沉。樓撼星有些不敢看她,低聲地說,“別喜歡雲遮月。”

頓了頓,他又說,“也別喜愛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

少女臉色陡然煞白。

她的聲音低不可聞,“歡喜你……也不行嗎。”

樓撼星冷不防聽見這話,他一個吃驚,摔在她的裙邊,把人姑娘壓腰的玉佩都給拽了下來,腰封松了兩指。

“你……你!”

她提著腰封,氣惱極了,踹他一腳,“混蛋!登徒子!”

而樓撼星卻傻傻地倒在地上,“喜歡我……怎麼會喜歡我呢?”

他竟是情難自抑,雙眼通紅。

在夢境之外,緋紅手指提著數根紅線。

當她隨意扯動,改變夢境軌跡,便有人為她哭,為她笑,為她徹夜難眠。

緋紅遊刃有餘,對系統說,‘這黃泉一夢珠當真是個好東西,要不我偷回來,咱們一起賣到黑市發財?’

系統:‘……你薅天道的源夠多了,這點東西還是給它留著看家吧。’

緋紅想了想,有道理。

偷家偷得太徹底也不好,得留一些紀念品,免得天道惱羞成怒追殺她。

緋紅:‘統,千帆過盡,我發現最愛的還是你這個賢妻良母。’

系統驚恐:‘???’

大可不必!!!

而樓撼星的美夢還在繼續,他眼見少女要走,立刻拽住她的裙襬,她都急得漲紅了臉,又是一腳踩下,這下正中臉面。

兩人都愣了。

少女又生氣又羞惱,“都是你,非要扯我裙子,哪有你這樣攔人的!”

樓撼星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算起來,這不是她第一次踩他的臉,他開口說話,嗓子也啞了,“怎麼……怎麼就喜歡我了?你不是喜歡大……雲遮月嗎?你還問我,什麼地方比較適合過夜。”

“沒有過夜!”

藍緋紅就像是急了眼的兔子,“你再胡說,我踩扁你!”

樓撼星想笑,但胸腔又充斥著一股強烈的痛感,如果當初他早些開竅,主動靠近她,是不是就沒後來的事情了?樓撼星的眼睛又一點點沁紅了,他嘶啞地說,“對不起,其實,其實我一直在騙你。”

“我們接近你,是為了你的心頭血。”他垂著頭顱,貼著地面,“給,給我們的小師妹治病。”

對方震驚看他。

樓撼星聽見了細細的哭聲。

兩行清淚滑落頰邊,她的雙眼燃燒著一種名為仇恨的火焰,可是最終,她慢慢熄滅了眼中的光,心灰意冷地說,“心頭血,我可以給你一滴……不過,我有個條件,我想回家。”

她自嘲一笑,“你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吧,這崑崙山進來困難,出去也困難,你幫我……回家,我們就兩清了。”

“……好。”

少女臉上失望之色更重,她也沒說什麼,緩緩閉眼。

“什麼時候取血?”

“現在。”

少女捏著手,輕輕一顫,嘴唇微動,“隨你。”

樓撼星從地上爬了起來,陰陽化生經的內容他早就熟知於心,很快便凝出了一隻陰陽化生蝶,當它展開雙翼,卻撲向了樓撼星的心口。

“噗嗤!”

羽稜穿透血肉,樓撼星悶哼了一聲,生機迅速凋零。

好疼。

他甚至疼得逼出了眼淚。

樓撼星喃喃道,“原來你當初,是這般痛的。”

少女被這反轉愣在了原地,她手足無措扶住了樓撼星,“你,你弄錯了,這下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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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弄錯。”

樓撼星容色蒼白,將那一隻銜咬了精血的陰陽化生蝶裝入瓶子裡,他這才揚起笑容,“我送這滴血過去,他們,咳咳,應該不會再打你的主意了。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的心意。等風頭過了,我就送你回聚窟藍家。”

她從前是那般好,他怎能卑鄙再毀她一回?

待她回到聚窟藍家,定會被家人當成掌上明珠一樣捧著,等年歲到了,再相看個如意郎君,夫婦順遂,兒孫繞膝。

她會很好很好的。

樓撼星將一切辦妥後,送藍緋紅出了崑崙山。

“我就,送你到這裡了。”

白水浩浩,天河一色。

樓撼星強顏歡笑,“這艘船,叫美人懶梳妝,是我替一位纖衣宗師姐辦事時,她給的酬勞,我一個男子,用不到這艘精緻纖巧的美人紅船,就當是你我的分手之禮吧。”他其實有很多話要說,可到了嘴邊,又一一嚥下。

藍緋紅穿著一身紅衣,她十五歲來了太上墟,在仙山靈溪裡養了三年,眉眼長得開了,有了點樓撼星熟悉的豔色。

女子俏生生地說,“我藍家有個傳統,臨別要喝一尊桂葉鹿蹄酒。”

她取出個玉壺,用兩個翠綠玉杯盛著。

樓撼星滿心痛楚地想著,或許這是他同她喝的最後一杯酒了。

不,也許還有她的喜酒。

想到她大喜之日,樓撼星更絕望了。

“師兄?”她貝齒壓著紅唇,“連一杯酒你也不肯喝嗎?”

樓撼星身體顫抖,他端了過來,一口飲盡,“師妹,我祝你,良緣美滿,花好月圓……”

酒入愁腸,烈意連綿,樓撼星被燒得臉直接紅了,腳步也晃了起來。

當他看見三個藍緋紅的時候,自己也受不住了,醉得昏睡過去。

樓撼星是被生生渴醒的。

也許是臨別酒的後勁太大了,他昏沉得頭痛欲裂,不由得伸手一扶,結果發現手腳被捆在窄床上無法動彈,衣物更是被扯得只剩下一件中衣。他倒吸一口涼氣,這是遇上個劫色的匪徒?他羞惱無比,“還不快將你爺爺放開——”

他這一吼聲嚇得旁邊的人顫了一下,手中的書滾落下來。

樓撼星定睛一看。

《謝紅鸞馴獸記》。

他登時一口氣沒提上來。

樓撼星發狠地想,他定要將劫匪挫骨揚灰,不得輪迴!

隨後他狠狠剜了一眼“劫匪”,船艙昏暗,只點了一根絳蠟,她穿著抹胸跟紗褲,密密匝匝的長髮卷在胸前和腰側,露出瑩白的手腕和腳踝。

他愣住了,“紅……怎麼是你?”

她撐著氣勢,色厲內荏地說,“是我啊,怎麼了?就許你騙我要心頭血,不準我迷昏你帶回家嗎?我告訴你,現在,嗯,現在你是我藍緋紅的人了,乖乖躺好,不許亂動!”她又撿起了那本手札,視若珍寶般拍了拍灰塵。

樓撼星從死氣沉沉到滿血復活也不過一瞬,他胸前的春水都要漲破開來,歡喜得渾身發顫。

他於是乖乖不再亂動,一雙眼笑著望她。

她揹著他,將那手札鬼鬼祟祟看完了,又塞進了某個地方,這才走到他旁邊,手拂了一下他的臉。

樓撼星聽話含住了她手指。

對方嚇了一跳,“你你你幹什麼!”

她後來又覺得自己太弱了,動作強硬起來。

樓撼星早就按耐不住了,拱著腰身,像個小犬一樣,向她索取。她為難蹙眉,說,“我們這樣是不是有點奇怪?這個,男子應當在上面的,我娘手札都是那樣說的。”

“原來那是岳母的墨寶,難怪我一看那書名就覺得氣度不凡。”

樓撼星恭維了一句。

她鬧了個紅臉,“什麼岳母,你好不知羞。”

樓撼星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小心翼翼環住她,表情從隱忍到愉快,眸中星辰也熠熠生輝。

少年仙君吻了吻心上人的耳後小痣。

“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只要你歡喜,我怎樣都好。”

而緋紅見著這一幕,嘖了一聲。

“這個小仙君,倒是做了個美夢呀。”

系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緋紅巡守屍侯府,又發現了另外兩位,應不識跟鄭風生,這一對師兄弟藏得很深,小心謹慎,竟沒有中招。

緋紅低低一笑。

“人多才熱鬧。”

於是應不識跟鄭風生相繼入夢,入的還是樓撼星的美夢。

緋紅又陸陸續續狩獵了其他人的夢境。

比如瑞爐,它做的夢美得不得了,夢中的緋紅做了蓬萊的掌門,將潑春池交給瑞爐掌管,它邊吃邊養,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比如何吟袖,她城府漸深,一路高升,從執事坐到了長老之位,又為了奪得下一任掌門的席位,她決定與裴家聯姻,增加自己的籌碼。

又比如藍真真,她這次終於心想事成,跟她的“師尊”互通心意,不日就要舉辦道侶大典。

眾生或沉醉,或堅定,或痴狂,或清醒。

一念即為仙魔。

緋紅通看千重夢境,心中隱隱明悟。

她含著笑,也折身回到了江霽的夢境。

向來百毒不侵、百病不生的崑山玉君病倒了,他病得神志不清,甚至無法下地走路。

緋紅半步不離他。

梳髮、穿衣、擦拭、喂藥,緋紅都親手來弄,不嫌他絲毫髒汙嘔吐。

人人都嘆息機宜一脈命途多舛,師祖剛去,弟子又成了廢人。

江霽這一病,就病了三百年,而緋紅也接手掌門之位,用最好的靈藥來滋養他,她還走遍十洲三島,捉了鷫鸘鳥,給他做了一件禦寒大氅。

在緋紅的照料之下,江霽慢慢清醒了過來,只是有些心灰意懶,對修煉也提不起興致。這百年間,江霽不僅熟悉了各種湯藥的氣味,也熟悉了緋紅身上的氣味,平日她處理要務,他都要挨著她坐著。

他對她似乎有了一種癮。

就像是妄機宜飛昇那日,他心神俱碎,第一眼只想看到她。

一日,有客登門,本以為會見到消瘦、憔悴、發如枯草的崑山玉君,卻不料他披著一身鷫鸘細羽,擁著玲瓏袖爐,兩片嘴唇丹薄瑩潤,容色更勝往昔。

友人愣了一下,開玩笑地說,“江掌門還真是把你當心頭肉一樣養著,連養個傷都跟懷孕似的,生怕你磕著碰著。”

江霽淡淡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正好緋紅端了湯過來,也不顧年長的友人在場,親自喂江霽喝。

“怎麼又喝?”

緋紅面色不變,“剛剛那是藥,現在這碗是湯,很補的。天寒地凍,你該多喝點。”

江霽皺眉,還是就著她的手,一口一口地喝光了。

“乖。”

緋紅收回碗,正要出去,被他拉了一下衣袖。

“怎麼了?”

江霽道,“師姐,一日三次,你今日還未親我。”

他從那渾噩混沌的黑暗中歸來,對飛昇的執念也淡了許多——太上忘情被天道否定之後,他一切努力的也都付之東流了。

荒唐得令人發笑。

靈府君主盡是一片虛無,好似尋不到存在的理由。

唯有依著她,賴著她,才有幾分鮮活的顏色。

江霽將重心漸漸轉移到了緋紅身上,他開始在意她系了什麼發帶,穿了什麼款式的道袍,今日又見了什麼人,他們有沒有打情罵俏。

便是她隨口一說——

只要你好好喝藥,師姐就一日三次按時吻你,做你下藥的蜜食。

江霽牢牢記著這個承諾,每日按需索取蜜餌。

友人一聽,震驚不已。

緋紅則是笑了笑,挾住他下巴,勾纏唇舌。

“阿霽乖,養好身體,師姐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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