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奇趁這個不知來路的女人跟孫旺祖對上，小聲的問許應，“兄弟，你這牛逼吹得，兜得住嗎？”
許應正襟肅容，開口解釋道，“你先前那句話，可是出自你口？”
左道奇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是那句‘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很澹然的點點頭，
“年少無知，口出狂言，惹許兄恥笑了。”
這句話是他說的，沒毛病。
許應點了點頭，“那就沒錯了，先前首輔很推崇你的這句話，親口承認有意收你為弟子。”
左道奇心中懵逼更甚，這位首輔怎麼知道？
他見過自己？
腦海中一道雷霆劃過，他勐然想起了什麼。
前陣子打了獵，去凝丹苑送八王爺，幾次都沒見到人，莫非是張維正已經入宮，將紫孤道勸走了？
如此說來，張維正進過宮，也看到了自己的那個錦旗？
通了，通了！
所以，我真有可能是張維正首輔未過門……呸，未入門的弟子？
左道奇用力擦了下嘴唇周圍的血跡，努力咧出一個笑臉，“靈舒，沒事的。”
姬靈舒不說話，只是將他的胳膊抱得更緊。
許應從懷中取出一道翠色玉佩，開口說道，“左兄，這是張首輔之前送我的玉佩，裡面刻有首輔親筆，當如首輔親至，足以證明我所說非假。”
不等左道奇檢視，姬靈舒一把將玉佩拿在手中。
左道奇再度看了許應一眼，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另一邊。
路人終於認出了昌邑公主的身份，一個身穿錦衣的公子哥有些忐忑的說了聲，“見過昌邑公主。”
“免禮吧。”
真是公主！
一瞬間，在人群中引發了更大的震驚，所有人都抱拳，恭恭敬敬的說了聲，“見過昌邑公主。”
“都起身吧。”
昌邑公主隨意的說了句，便將目光移到孫旺祖那邊，也不說話，只是看著。
孫旺祖終於承受不住無數目光匯聚在他身上的壓力。
這些目光，其實並不如何恐怖，但因為那中間那擁有婀娜身姿的少女，逐漸化為實質，像是要質變成為一種更加恐怖的東西。
那就是——權勢！
能對付紈絝子的，唯有更高一級的紈絝子，而昌邑公主這個身份，只要她想，那她便是大晉最頂級的紈絝子弟。
那瘦弱老頭看了孫旺祖一眼，想要知道接下來怎麼做。
孫旺祖微微搖頭，看向昌邑公主，“公主有所不知，此人當街鬥毆，按律當抓！”
昌邑公主忽然笑了，她笑起來，很是嫵媚，嘴巴只是微微向上提，只有一個弧度，牙齒什麼的，都看不到，聲音很夾，“孫公子是永安縣縣尊？”
“我父乃當朝正四品官員，遇到這般惡劣情況，當然要管。”
昌邑公主指向左道奇，“左太白，你告訴本宮，是誰先動的手。”
左道奇掃了一眼孫旺祖，隨即將腦袋壓低，不想將自己的面孔弄得人盡皆知，身為一個太監，低調是最好的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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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報復孫旺祖，有很多種辦法，沒必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讓所有人都記住自己，免得暴露自身太監的身份。
見左道奇不說話，昌邑公主臉上閃過一道失望的神色，能寫出那般美妙詩句的才子，怎的如此膽小怕事。
許應上前一步，指向孫旺祖，“回殿下的話，我親眼所見，是他們一夥人先動的手！”
孫旺祖仇恨的看了許應一眼，此人為何三番四次與他作對，“你見本公子動手了？”
許應搖搖頭，“不曾，但你身後扈從，是受你指使動的手！”
孫旺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幾名扈從，衝虯鬚捕快說道，“既然他們先動的手，麻煩這位大人一併帶走吧。”
然後他勐地指向左道奇與許應，“這兩人冒充張首輔弟子，不知公主認為該如何處置？”
昌邑公主微微搖了搖頭，對左道奇的表現已經失望到極限，但左道奇的詩，她真的很喜歡。
“夠了，今日之事，到此為止！”
“公主…”
“我說了，到此為止！”
既然左道奇不站出來，這口氣，那便由他自己受著吧，本來昌邑公主站出來，就是想要幫左道奇出口氣，卻沒想到左道奇似乎膽小怕事的厲害，也絕了心思。
孫旺祖有些不甘，但既然昌邑公主已經說了，今日就先放過左道奇，總歸是在這京城，總有一天，還會遇到的。
而且他心中實際上，也微微松了口氣，這左太白膽小怕事，倒是沒有將他的事情說出去。
左道奇摸了摸胸口，便打算今日記下這一筆，等回頭給皇帝唱大戲後，在報復回去，卻沒想到。
在眾人即將散去的時候。
“等一下！”
是姬靈舒。只見她用手撥開身前的兩個衙役，隨即助跑，揮拳，手中隱隱有一道莫名劍吟響過。
孫旺祖也要離開，聽到姬靈舒的聲音下意識回頭，便看到沙包大的拳頭向他面門轟來。
砰！
姬靈舒的拳頭砸在孫旺祖的腦袋上。
孫旺祖也是武者，但只有九品，當即雙眼翻白，直挺挺的向後倒去，能看到他的鼻樑，明顯的塌了下去。
瘦弱老頭見此情景，瞬間大怒，身後一道道氣流噴湧而出，第七境獨有的內息展現出來，“找死！”
一瞬間，他的雙手充血腫大，隨即變得足有臉盆大小，當頭便向姬靈舒襲去。
左道奇心中一跳，這小丫頭…
但想都沒想，他可以受委屈低調下去，但絕不允許有人傷害貴妃母女。
“找死的是你，老東西！”
他全身發出通力境的啪啪聲，化極手如本能般使用，一道道看不見的無形波動縈繞體表，如圖內息一般。
砰！
在場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驚，這老頭七品內息修為已經展現，但左道奇竟然以通力境修為，與之平分秋色！
瘦弱老頭勃然大怒，另一邊的孫旺祖也從眩暈中甦醒。
“王伯，殺了他！”
老頭面容冷冽的點點頭，轉頭看向左道奇，“大意了，讓你一個通力偷襲，老夫斃了你！”
左道奇一擊之後，將姬靈舒拉住，藏在自己身後，便要繼續動手。
姬靈舒緩緩吸了口氣，看向那位正轉身像是看戲一般的昌邑公主以及孫旺祖、瘦弱老頭，手掌一翻，將一枚玉佩高高舉起。
“首輔親筆，見之如其親至，能證明我兄長首輔弟子的身份嗎？”
她聲音故意變得粗獷，更加中性一些，盯著那瘦弱老頭。
一字一頓，字字咬牙切齒。
“當著首輔大人和昌邑公主的面，當著諸多儒門士子的面，斃了他。”
那玉佩上，散發著濃烈的文氣，像是在警告世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呆滯了。
孫旺祖與瘦弱老頭心中的怒火，如潮水般褪去，僵直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真是…首輔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