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奇眼神有些奇妙。
無憂教的目的是為了顛覆大晉氣運，眼前這個嶽樓也是有這個目的。
這顯然並非巧合，嶽樓也是被人指使的嗎？
“一切推測，叔父你明日去斬妖府問一問就知道了。”姬靈舒輕聲說道。
左道奇沉默，又道，“靈舒你還記得咱們昔日去北地賑災嗎？北地之所以一年無雪，也是因為有人曾經斬去北地氣運，導致這一切發生。”
姬靈舒點點頭，“我記得當時斬北地氣運的勢力名叫無憂教，乃大晉第一邪教。”
她眼神微動，“叔父覺得，嶽樓跟無憂教有關？”
左道奇輕輕搖頭，“兩者並無關係。”
“而是都與一個地方有關。”左道奇眼神變得微妙。
他望向皇宮的方向，不再言語。
姬靈舒冰雪聰明，也無需多說，只是看向皇宮。
“叔父是說？”
左道奇微微點頭。
姬靈舒臉上當即露出幾分怒色，眼神冰冷。
“我想不明白，那些人顛覆大晉氣運，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他們也是既得利益者，天下從未有過這般荒唐的行為，叔父你覺得呢？”
左道奇聽到姬靈舒的分析，心中一動。
修士皆貪婪自私，能夠讓他們放棄手中的利益，自然是…有了更大的利益。
但能夠比的上一國皇親國戚，無論是氣運、權勢還是血脈都已為人間至尊至貴的東西…並不多。
不過，左道奇恰好知道一件。
‘天帝寶庫…’
他腦中再度回憶起上次蘇玉嬋自昌州帶來的關於天帝的文載。
“帝立寶庫，以血裔為匙！然封朝數萬皇族，自帝無蹤二百年後，無人可啟，又百年，天庭崩，寶庫無跡。”
天帝寶庫的開啟要以天帝自身血裔為匙，而那位大晉太祖姬無極…無需多說，其人自然是沒有鑰匙的，否則的話，天帝寶庫早就應該開啟，左崇之輩也早該斷了念想。
所以…
左道奇目光落在那擺放著無數皇帝靈牌的供臺，眼神莫測。
顛覆大晉氣運，是用來開啟天帝寶庫的嗎？
姬靈舒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左道奇，知道他肯定知道更多內情，只是又瞧了一眼昌邑。
便沒有開口詢問。
這個蠢姐姐在這邊，還真是礙事呢。
要是讓昌邑知道她內心想法，估計得開罵了，來時還是好姐姐，遇到事情就成了蠢姐姐，還真有你的。
“這東西，能不能毀掉啊，會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昌邑有些忐忑的聲音響起，忐忑多來源於臉上的躍躍欲試。
兩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昌邑怪笑一聲，抬起一腳，“妖孽，吃本宮一腳！”
穿著祥雲紫花靴的腳一腳揣在靈臺上，左道奇搖搖頭，暗中鼓動廣莫風。
砰！
靈臺應聲而倒，昌邑面露得意。
這傢伙性子很是惡劣，有些頑童性子，但又算不得壞，只能說恰到好處吧，讓她整個人形象更加生動。
左道奇對其偶爾的暴力並沒有什麼感覺，反而覺得可愛。
姬靈舒瞧了昌邑一眼，“叔父，咱們再找找，說不定這嶽樓還會留下些什麼線索。”
左道奇對此並不抱太大希望，但也沒有拒絕，畢竟一旁昌邑摩拳擦掌，想必內心已經在想著拯救大晉了吧。
幾人走出祠堂，沿著院子繼續尋找。
世間之事，從來沒有十全十美的，線索自然是沒有發現的，左道奇與姬靈舒對此並沒有什麼意外，倒是昌邑都著嘴，覺得沒有將嶽樓所做的壞事全部抓到，難免有些不開心。
走出院子時倒是沒有再翻牆，昌邑說她有些恐高，倒是讓左道奇內心有些詫異，不過少女心性，誰又能猜得準呢。
“靈舒，你那邊應該有人手吧？找人盯著這個院子，看看平日裡到底是誰來整理這處院子。”
姬靈舒微微點頭，太皇山距離京都城並不遠，以她在其中的地位，找個人盯著院子，倒也不算什麼難事。
三人返回爵府，本來兩位公主不住在皇宮，也應該回公主府的，但昌邑一個勁的說爵府風景不錯，要住一晚。
只是這樣一來就有個問題，姬靈舒算是偷跑出來的，此刻夜色漸濃，回去的路上要是被人瞧到，難免會有些麻煩。
於是昌邑便說道，“明日我入宮，你藏在我馬車中就是。”
左道奇看著兩個青春靚麗的少女，眼中有些波動。
這兩位是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啊。
前幾年年紀小親密些倒也沒事，畢竟那會自己還是‘太監’，自己現在都恢復男兒身了，還這麼狂野，多少有點不尊重自己了。
左道奇與昌邑畢竟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妻，最先離開的自然是姬靈舒，少女轉頭望了左道奇一眼，目中情緒莫名，竟似帶著幾分幽怨。
好在這樣的目光並未持續多久，姬靈舒就被小八子和採兒帶著走向客房。
雖說這爵府久不住人，但尉遲誠在此之前，一直都是將這處府邸當成皇家別院來經營的，這些該有的設施自然是一應俱全。
月下風起，一男一女四目相對。
左道奇笑眯眯的看著昌邑。
“公主晚上要不要臣服侍洗澡啊？”
昌邑面色發紅，抬起腳狠狠地踩在左道奇腳背上，“混蛋！”
踩完還覺得不夠解氣，還要繼續，卻又聽到遠處傳來聲音。
“姐姐，你晚上跟我一起睡嗎？”
昌邑止住腳步，惡狠狠的瞪了左道奇一眼，面色紅彤彤的，轉身向姬靈舒離開的方向追去。
左道奇站在原地，面帶笑意。
夜色寧靜，月光似水。
左道奇跪坐在靜謐的石室中，身前天意香燃燒，有青霧騰空。
待到以塵心訣將內心雜念清去，內心平靜之際，他緩緩閉上雙目。
那日在南蘇城中以功德將修為強行退至十二重樓，終究是太快了，雖然並無根基不穩之虞，但這種太過迅速的提升，其需要驚人的適應力。
但這種適應力，又取決於一個人的靈絡，左道奇的靈絡並不算優秀，在今日才總算適應。
五重樓境界的他，便有自信在天元盛會上奪魁，如今修為至十二重樓，這種自信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歸攏總結自身的變化。
神通方面的提升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麼難點，畢竟是一個人最根本的東西。
他要整理的，實際上是道法方面。
尤其是他在徐淵的指點下，將炎目與臨清雷法融合在一起的‘雷火之蓮’。
長袖微動，一條小蛇浮現在掌心。
“法海，這幾日可能感覺到火蓮的變化？”
小蛇頭生肉角，睡眼惺忪，仔細去看，其尾部位置的鱗片微微凸起，似要蛻皮一般。
“沒什麼變化…”
法海老老實實的回答，臉上露出諂笑，只有跟了主人，才知道什麼是靈藥管飽。
因為之前讓昌邑玩的開心了，左道奇對其很是大方，之前自己不能服用的靈丹妙藥，盡皆賞賜給他，又在八部天龍這部佛門經典的幫助下，法海幾乎已經接近了再度蛻變的境界。
想來要是現在迴歸大海，就憑現在的賣相與修為，一定能夠迷死那群母蛇。
當然了，法海老爺現在對那群母蛇已經沒什麼興趣了，在劉歡喜的教育下，他覺得只有母龍才符合自己現在的品味。
法海自然對左道奇極其討好，他可是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天都是靠的誰，“當然也是小的修為低微，體會不到主人道法的玄妙…”
左道奇麵皮抽動，一巴掌將其拍到地上，“以後少跟劉歡喜說話。”
法海絲毫不惱，小心的抬起腦袋，“冥蛇大人不跟小的說話啊。”
冥蛇雖有些不靠譜，但畢竟是冥神，對於法海這種小雜蛇，自然是看不起的。
左道奇揮手將這廢物收起，這傢伙不太聰明，問了也是白問。
望著身前懸浮的火蓮，感受著火蓮中雷火兩道力量微微傳來的震盪，稍微用力間左眼的微微刺痛。
自己五重樓境凝聚的火蓮，還需要儘快穩定下來。
不然別到時候在天元盛會上戰鬥，自己炸開了，那可真是搞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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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自在左道奇的修行中度過。
第二日清晨，左道奇便去送兩位公主回宮，當然，在外人看來，只有昌邑的一個馬車。
以兩人如今的關係，左道奇親自護送，旁人自然也沒有什麼好議論的，頂多就是在背後說昌邑些壞話罷了。
但城中見過左道奇面容的小姑娘們，倒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羨慕昌邑。
畢竟左道奇人又帥，又有好名聲，又在諸多事件中打響了名聲，倒也算的上最佳相親物件了。
將昌邑的馬車送到宮門口，左道奇便要離開。
卻見大門中忽然走出一個侍衛將他攔下，“左爵爺留步。”
左道奇側身回望，昌邑的腦袋也探出窗戶，他向她笑了笑表示沒事，這才看向侍衛。
侍衛注意到兩人的互動，低著腦袋不敢多看，只是道，“陛下有請。”
左道奇面上浮現一抹古怪的笑，“哦？”
皇帝難不成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竟然知道自己要來？
“陛下之前吩咐過，您要是送公主回來，務必先入宮一趟。”
既然是皇帝的吩咐，左道奇自然遵從。
他瞧了瞧天色。
想來今日鬼不同就該到了，本想著今日就去城外見見左崇，估計多半還得放他鴿子。
對此，左道奇沒什麼心理負擔。
含元殿。
姬靈雋與左道奇相對而坐，面上一片親和。
“不知陛下召臣來…”
姬靈雋微微一笑，指了指桌上的東西，“正事一會兒再說，這些乃是越州那邊的山珍，左卿先嚐嚐。”
左道奇面色古怪，猜想眼前的小皇帝多半又是要搞事。
本打算敷衍的往口中塞幾口便是，卻在吃下一塊之後，面色陡然浮現幾分異樣。
這肉…似乎有點門道。
昨天晚上他還在煩惱雷火蓮臺的事情，卻沒想到，眼前這肉，竟然能對雷火蓮臺產生效果。
就像是…往其中新增了一把柴火一般。
他目中陡然浮現一抹驚異，忍不住又放入一塊。
的確有效果，只是數量似乎太少，不太好控制。
但此刻畢竟是在跟皇帝吃飯，吃的太多難免不太好看。
於是他微微抬頭，“敢問陛下，此為何物？”
姬靈雋哈哈大笑，“我就說你肯定愛吃，此乃越州山珍——火電龜，此物生於火山口，常遭風雷，故而自身攜帶雷火兩種屬性，對修行雷火道法的人來說，乃大補之物。但此物珍奇，咱們吃的這個，不過三百年尚算不得珍貴，前幾日有人說在越州發現了三千年龜齡的火電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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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復而微笑，再度道，“左卿之前雷法便很出名，後來朕聽人說，左卿在通天閣中選了一門火屬性功法。”
左道奇抱拳作揖，“多謝陛下。”
“左卿立了那麼多功勞，朕總得賞賜些什麼，那三千年龜齡的火電龜朕已經讓宗人府的人拿去煉丹了，過幾日便給左卿送到府上。”
姬靈雋微微擺手，面色愈發親和。
左道奇心中卻是微微有些驚訝，這小皇帝對自己倒還真是瞭解。
本來這些都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左道奇內心卻對此有種異樣的感覺，彷彿…眼前的小皇帝似對自己不懷好意。
“臣謝陛下隆恩。”
姬靈雋見時機差不多了，站起身來，面露幾分緬懷，他指向含元殿外。
“左卿可還記得第一次見朕時，是在什麼地方？”
左道奇也配合的露出緬懷，“是在陛下當時的寢宮，清風殿中。”
姬靈雋微微一嘆，“左卿還是來的晚了些，沒見過本宮的母妃。”
“臣雖未見過，但蕭皇妃賢良淑均之名早有耳聞，就連臣在外務府學著做事的時候，便聽聞過皇妃的名聲。”
姬靈舒面上閃過一抹痛苦，卻又露出幾分笑容，“是嗎，母妃那會在外面的名聲這麼好嗎？”
左道奇微微點頭，這點他並未說謊。
蕭皇妃的名聲一向很好，從不苛待下人，昔日在外務府時，很多小太監都想跟著蕭皇妃。
姬靈雋點了點頭，輕輕抬起腦袋，看向大殿穹頂。
“左卿，你覺得，朕有意封母妃為孝莊賢太后，為她老人家單獨立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