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後來過得很清閒。
巫第二天果然叫人把交易的東西送來了。連帶的也送來了石頭的身份牌。來的人替巫傳話說, 要公佈的話讓她等到開春。
沒問題。林暖也知道冬季不好召集部落的居民。畢竟大家此時都是在家裡很少走動, 為了減少消耗。
林暖也是如此。部落裡除了巡邏的戰士和替人醫治的醫師外。大概都窩在家中。偶爾林暖出門也見不到兩個人。
······
然後就這麼又過了三個月。
這樣冬季就過去了四個半月了。林暖在算著時間。因為食物一天天消耗, 她如果不去計算的話, 很可能冬季還沒過，吃的東西就已經吃完了。
石頭在一個月之前就開始不吃其他的食物。只吃草，林暖喂它吃別的它也不吃。石頭發現食物剩下不多，就想把食物留給自己。
不僅如此, 還漸漸降低了進食量。一天之中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睡覺。林暖現在只能在它進食的時候才能看見它醒來。
林暖很心疼, 卻沒有辦法。
現在已經快要到冬末。這個時候是最缺食物的時候。但天氣卻沒有漸漸回暖的感覺，依然還是冷得鼻涕留下來都能結冰。
昨天林暖出門。石頭還在睡著，這回它睡得比較久, 已經足足睡了三天。期間都沒有起來一次。她在石頭周圍放了一圈草繩。可林暖睡醒去檢視時, 草繩還是原封不動的。
所以她就知道石頭中途沒有醒來進食過。
林暖非常擔心。一下睡了三天會不會出事呢？但她又不敢直接叫醒石頭。在石頭身上趴了一會兒，能感覺得到對方的心跳和體溫。稍微放下心來。
就決定去找人幫忙看看。
找誰？那肯定是巫了。怎麼說也是一個部落的巫, 這點事情應該不會不知道。
至於玄墨···他現在不在部落裡。幾天前他過來給林暖留了一些吃的, 就說要出去打獵。好像和兩個狩獵小隊出去了, 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都有四五天了。
這麼冷的天去哪裡打獵啊？
聽說臨近冬末的確能看見一些少量的猛獸, 但那無不例外都是一些，因為冬季無法找到獵物，又不能冬眠的猛獸。而且因為餓得久了, 都格外的兇猛善鬥。
非常危險！
部落裡的食物已經快見底，可冬季卻還有一個多月的樣子。首領才組織了兩個小隊去捕獵。
······
今天出門的時候能漸漸看到一些人出來。
表面上看好像是有了一點人氣的樣子，可實際上······人們是因為沒有食物而出門乞討, 或是組成三兩夥出部落去找食物。
這些大多都是一些部落裡的‘滯留人’。
都是食物快告竭，為了避免餓死，不得已出來尋找食物的。
林暖到是沒有那麼急迫。以她現在所剩餘的食物，節約著吃，堅持到開春不是問題。
這幾天也有好些人跑到她屋子外的小樹林裡，和地河附近來找食物的。結果肯定沒有什麼收穫。林暖看著心酸，但也跟著去看了。
他們後來到河裡找了一陣，林暖猜想可能是在找魚。可是這條地河很少有魚。最終沒有收穫的人們，在岸邊挖了一些草根和樹皮走了。
其中也有布婆婆的身影。
其他人林暖不管，但布婆婆卻不行。自己不是什麼善人，只是看不得自己的朋友過得如此。想儘可能的幫一下。
林暖給了她一袋殼果粉。
當時布婆婆眼淚就下來了，但還是咬著牙沒有收。林暖和她說自己還有一些食物，她最後就沒有再推辭。小維斯在發燒，他們祖孫兩食物也快吃完。
就算布婆婆把大部分的食物都留給小維斯，可能也撐不過這個冬天。布婆婆便出來找食物。
然後除了食物外，林暖又給了她一些姜。教她該怎麼用又去了她家。在缺少藥物的情況下，用最簡單的涼水敷額頭，折騰了一天，最後小維斯才終於退燒。
其實不算是高燒，林暖摸了小維斯的額頭比了一下。只是低燒的樣子。
布婆婆說因為孫子發燒她有去找過醫師，但卻沒有能支付的費用。結果人家醫師不肯來，就一直拖著。
但小維斯可能是身體裡遺傳到的那一點戰士之力在幫他，拖了兩天還是低燒沒有加重。不然也堅持不到林暖來幫他了。
······林暖聽到這些話，心裡其實還是有些失望的。布婆婆卻看得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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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暖記得她當時這麼說。
“大家都是憑自己的能力活下去。食物也好其他的東西也好，每一樣都是自己努力得來的。在這種活下去都艱難的時候，誰會無償的幫你呢？不是部落冷血，而是生活就是如此。”
······也許這個世界人情冷暖比較冷淡，生存也好，什麼都好······這種說法林暖不認同。
不喜歡這樣！非常不喜歡！
以後如果有一天自己的朋友快要死了，她因為總總原因不會和自己求救。而自己在發現的時候也要去考慮該不該救嗎？難道說，在生存面前就非得捨棄感情嗎？
這是什麼道理？
“我不知道在我有困難的時候會不會向你求救。但如果以後真的有一天，我在你的面前快要餓死了。你願不願把你的食物分一半給我？”
林暖朝布婆婆問道。當時她的表情林暖看不懂，傷心、感動、諷刺還有一種淡淡的失落。卻沒有回答林暖。
但躺在石床上小維斯，卻用他那虛弱的聲音替他阿婆回答：“願意···阿婆是想說願意的。”
林暖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那你呢？”
“我也願意啊。”
······
孩子的答案很純碎，他這麼說也是這麼想的。他們沒有大人想的多，想的全面。只是一句簡單的回答，卻比精細修辭的言語要更能打動人的心。
林暖明白這不是布婆婆的問題。也不是這裡的人本性就是冷血無情。
其實大多數人還是會去偷偷留意身邊之人生活的情況。在有能力時也想去幫助他們。可這個原始社會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這裡的風氣就是如此。
同情弱者，你反而格格不入。
部落會統一救助有價值的人，而沒有價值的人就會被部落放棄也是原理。
那些因為受傷而沒有捕獵能力的戰士呢？那些為了部落戰鬥，卻落得殘疾，而本身又沒有一技之長的戰士。
他們的生活又怎樣了······
林暖簡直都不敢想。這就好比當兵的為了國家殘廢了。沒有了基本的生活能力，國家最後卻放棄了他。
在現代，林暖一家幾乎都是當兵的。也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但只要被發現，她的爺爺或是二叔都會去幫助這些人。他們全家也都會去想辦法讓這些人能有基本的溫飽。
看來不管在哪個世界，不公的事情都是一樣的。不會因為世界的性質不同就會因此消失。因為······人心是相同的。
······
今天的天氣依舊很冷，但因為難得出了太陽，出門的人多了一些。大家曬著久違的陽光，臉上也漏出笑容來。
林暖今天出門是為了去巫那裡問問石頭的事情。順便給小維斯再送一些姜。雖然發燒好了，但要是還有受涼的跡象，能喝上幾口薑湯，以後也能避免再次發燒感冒。
她剛送完藥從布婆婆家出來。往巫居住的地方走去，途中經過‘滯留’人街區的時候遇見了幾個說話的人。
“聽說南邊賣草鞋一家就剩下一個女人了。其他的全被餓死了。”
林暖被一個年輕女人尖銳的聲音吸引了注意。
“哦！他們家我知道，我還和他們換過草鞋。好像在孤兒房附近。”
“今年其實還好，去年餓死的還要更多。”一個年老的聲音感嘆道。聽著歲數不小。
“是啊，今年教了一種殼果儲存的方法。殼果長的多，雖然最後去摘的人不少，但每人還是能得到很多。”
“所以今年也許能熬過不少人。”那年老的聲音又說道。
“聽說今年鬼面部落的人到現在都沒有餓死人。”
“難說，你沒看到有好些人去捕獵了嗎。部落裡那麼多的老弱婦殘，光靠部落救濟的食物也只能勉強維持基本所需。現在食物也快用完了，估計······孤兒房那邊的孩子和那些殘廢的人不會太好。”老人看得很透徹，此時無奈的說道。
年輕的女人不以為然，“應該要死好些人呢”。
除此之外的幾人也都事不關己的樣子······
“我們也不好過。”
“這些人每年能熬過都是運氣，孤兒房那邊的孩子還好，殘廢的那群人才慘呢。”
“光我們什麼事，部落都不關心。我們也只能顧好自己家。”
“······”——這個世界真殘忍啊！
······
沒有在繼續聽這些人說話。站在不遠處的林暖已經抬腳離開了。但她此時前進的方向卻不是巫的住處，是一個未曾去過的地方。
——孤兒房在南邊吧？剛剛那些人好像就是這麼說的。
作者有話要說： 想寫一些不一樣的內容···╮(╯﹏╰）╭總感覺看得小說多了，好像大家用的梗都差不多。好怕那種看了開頭就能想到結尾的畫面。(；?д｀)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