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沒有經歷過冰河季。在玄墨的保護下, 她在鬼面部落生活的順風順水。她心裡所擔心的一切都離她很遠, 而她自己甚至也覺得, 只要她不出部落, 她就是安全的。
直到一場天災降臨——
突如其來的打碎了林暖一直以來的認知。
這或許在其他人眼中已經習以為常,但那是一場足以重新整理林暖世界觀的災難。
那年林暖正好淬鍊體質,熱季如往年一般到來,似乎沒有什麼不同。
淬體後的反噬期格外漫長, 但野香大巫已經提前和林暖打了招呼, 儘管難受,有玄墨相伴林暖並不擔心。她能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變化,打碎重組的過程的確難熬, 可慢慢變強的感覺給了林暖一種重生的感動。
後來她一度慶幸, 當時選擇接受淬體。不然那年的熱季靠林暖原本的體質,就算有玄墨精心照顧, 她也不一定能扛過去。
那是一個和以往截然不同的熱季, 溫度高到彷彿能憑空燃燒。
後來林暖每回想起, 都依舊是心驚肉跳。
尋常的熱季, 最熱的時候天上會出現三個太陽。但那種情況並不會維持多久, 一般三到五天就會結束。林暖在熱季從不會出門,就算只有兩個太陽,屋外的溫度也不是她能接受的。
更別提當天上出現四個太陽的時候。
林暖親眼所見, 一個人在太陽底下被活生生曬成人幹。她當時被玄墨護在懷裡,身體忍不住發抖。
沒有體驗過人很難想象,在那種天氣裡, 就連呼進體內的空氣,都彷彿被燙傷是一種什麼感覺。
“別害怕,有我呢。”
“大熱季很久才會出現一次,很快就會過去了。”
“沒事的,你要相信我。”
······
玄墨每天不厭其煩的安慰林暖,這樣做的確起了一絲效果,林暖在他的堅持下也生出幾分勇氣,咬牙扛過了那個熱季。
三個月······或許是四個月······林暖已經記不清了。
整個熱季林暖都沒有離開過玄墨的能量罩。在其他人因為高溫和強烈的紫外線,脫水,肝臟喪失功能而死的時候。林暖這個體質更弱的人,依舊在玄墨的保護下活得好好的。
悶熱無風,整個世界如同一個烤爐。紅得發黑的太陽像火球一樣懸掛天空,彷彿下一刻就會掉下來。
這種日子沒有多久,部落的人們就變得乾瘦萎靡,身上的皮膚也像大地一樣,如同蛛網一般裂開。
鬼面部落緊急把老弱婦孺集聚到一起,讓戰士釋放能量守護起來。每天讓戰士們輪班,就這麼堅持了整整一個熱季。
後來缺水又缺糧,沒辦法,只好又分出戰士去打獵。
可森林裡的水源早就被強大的異獸佔領。那些平時敵對的異獸此時特別團結,就算強如玄墨也無從下手。它們一致對外,死死的守著那不大的水潭,除非玄墨願意已命相博,不然別妄想取到半口水。
沒辦法,最後只能折中抓了一些活的獵物。
一頭角鹿,一罐鮮血,在部落每個人手中傳遞。沒有水,他們只能靠喝血來維持水分。
但就是努力到這個份上,還是有人頂不住死去。林暖幾乎每天都會聞到一股肉香,帶著一絲焦味,在鼻間久久不散。
令她噁心異常······
她逐漸不敢入睡,因為她一但睡著就會夢見自己躺在燒得通紅的鐵板上,然後慘叫著醒來。
痛苦到想哭的時候,林暖也流不出一滴眼淚。虛弱的她甚至連哭聲都發不出來,只能輕輕地抽搐。
親身經歷了這場天災後,林暖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無知。她以為的威脅,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不過十之一二。
而她也沒有自己所想象的那般堅強。當熱季過後,原住民開始面無表情的清理部落裡的屍體,用極快的速度重新開始生活時,她久久不能從那場災難中出來。
玄墨一直陪著她······
那種冷漠和殘酷壓得林暖無法呼吸,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哭出聲,只是越發壓抑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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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她終於離開屋子,茫然的走在曾經熟悉的街道。看著依舊熱情的商販,路上與自己打招呼的行人,那種怪異和陌生的感覺總是揮之不去。
直到有一天,桑卡帶著小泰達來看她。年幼的泰達左臉佈滿了裂紋,撲進林暖懷中時小臉笑得無憂無慮。
林暖顫抖的撫摸著泰達臉上的傷痕,那一刻眼淚悄然而來,她大哭出聲終於釋懷。
不管世界給予種子怎樣的重壓,它總能用自己的辦法破土而出。
······
當得知大冰河季後,林暖曾經問過玄墨:“和以前的大熱季對比如何?”
玄墨說:“就像艾斯和領養者之間的差別。”
於是林暖沉默了······
她還沒有自大到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在大自然的災難面前,所有人都一樣弱小。
也的確有過一絲聖母的想法,若她去求求領養者,是不是就能拯救更多的人。
······
後來是林暖自己放棄了這個念頭。說白了,她到底還是個自私的人。領養者對她極好,她也把領養者當成了家人。
如果此事會讓領養者陷入兩難的話,林暖絕對不會開這個口。
玄墨說,領養者或許知道關於大冰河季的事情。其實也是在變相提醒林暖,不管最後結果如何,她都應該先問問。
林暖沒猶豫多久便答應了······
這才有了現在出現在領養者小屋前的一幕。
······
看著一眾打死都要跟在自己後面的人,林暖很是無奈。“我都說了,我問清楚後會告訴你們,你們不用跟來。”
一干人等全都討好的笑笑,卻沒有一個人離開。
林暖再次無奈的嘆口氣道:“那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先進去問問。”
“行,我們就在這裡等著。”野香大巫說道。
眾人皆是點點頭,表明了自己要待在此處的決心。
林暖不再多言,和玄墨推開門進入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