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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章建造筒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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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菡坐在院子裡的石桌石凳上,跟阿壯,阿牛兩個交代好了木匠鋪子招工的事情,跟他們說了品行和手腳利落幹實事才是考核的標準。安置的大通鋪,結算的月銀一一交代好。

"阿壯記住了,只是掌櫃您又要去柳溪村?是村裡面有什麼事情?也不知道阿壯能不能幫上忙的。"阿壯抬起頭來詢問。

"是啊,掌櫃,現在似乎也不是農忙的季節。"阿牛連聲附和道。

"你們忘了,這幾天沒怎麼下雨,田裡面還栽種著幼苗,得提水去灌溉。"柳清菡手指輕叩木桌,疑惑道:"你們兩人家裡也是種田的,家裡人就沒有來信說最近有什麼問題的。"

"哦,掌櫃,您這就不知道了,我跟阿壯哥是一個村的,我們那兒雨水不豐,常年乾旱也是早有的事,都是自己挑水去灌溉的,好在那河水離得近,也就花費一點的功夫而已。"阿牛搶先說道。

柳清菡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清涵,你進來一下,我東西找不到。"房屋裡傳來一陣低沉的男聲,聽到這聲音,阿壯和阿牛紛紛低下頭來,就跟完全沒有聽見似的。

"你等等,我馬上進來。"柳清菡朝裡面應和一聲,又朝著阿壯,阿牛道:"你們的通鋪是在東邊,我記得西邊還有兩處通鋪大概能睡三四十個人,早上叫師傅給他們熬些白粥和給兩個饅頭,中午飯和晚飯你們不必等他們過來吃,我叫了一個嬸子,就是那位做飯師傅的齊娘子過去冶鐵鋪子給他們做飯...好了,差不多了,你們去忙吧。"柳清菡粗略交代兩句。阿壯和阿牛也就都下去了。

柳清菡進來房屋,就看見衛驍翊穿著白色的褻衣褻褲,連靴子都沒有穿坐在床榻上。旁邊一個包袱,凌亂開啟。

"我之前那件黑色的衣服呢?"衛驍翊問道。

"我看好幾處的磨損,就扔給下人們穿了。"柳清菡笑道:"你整天幾乎都是穿黑色的要麼就是粗褐色的,品味也太差了,沒有瞧見我在衣櫃裡給你掛的其他幾件衣袍?"

"穿這些寬袍廣袖幹農活?恩?"衛驍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指了指包袱,他狹長漂亮的眼眸眯起,一副你開玩笑的樣子。

柳清菡走過去,揚起一件邊緣繡著墨綠色竹葉花紋的寬大衣袖的衣袍,跟衛驍翊眨眨眼睛:"穿這件吧。"

"胡鬧。"衛驍翊看柳清菡一點沒有悔改,反而十分認真的小模樣,彈了彈她的額頭,把包袱裡精緻的衣袍一骨碌全部塞進衣櫃裡,從裡面蒐羅出短打和緊身一點不累贅的衣服,也不用柳清菡,自己捲起直接塞進包袱裡,打了個結。

柳清菡看著衛驍翊嚴肅一張俊臉,把需要的衣服塞進包裹裡一陣好笑:"看你幹的好事,我疊好的衣服全部給你弄亂了。誰告訴你去田裡一定要下地幹活了?"

"周嬸不是說好些天沒有下雨...灌溉不是要提水去田裡?"衛驍翊一臉疑惑道。

柳清菡奪過他手裡的包袱,開啟結,把裡頭的衣服倒在床上,然後把包袱放置在膝蓋上,一件一件疊好衣服放進膝蓋的包袱裡,直到最後一件疊好,牢牢的打了個結。

柳清菡一邊疊衣服一邊解釋道:"咱家的田好幾十畝,你提水提的過來?再說了直接提水來灌溉,就你這樣大老粗,估計水稻幼苗要被你淹死了。我已經有了其他的主意。比單人提水要來的方便一些。"

衛驍翊目不轉睛的看著柳清菡的動作,兩隻白嫩的小手翻飛,一下子凌亂的包袱整整齊齊的,似乎什麼瑣碎一團亂糟糟的事情到了她手裡也能梳理的清清楚楚又整整齊齊的。

"灌溉田地出了提水?還能怎麼灌溉?"衛驍翊想了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的。

"現在還不好說,我要先去田裡面看看才好。"柳清菡說道:"好了,你再去洗洗臉,吃些早飯,我們就該出發了,周嬸他們應該也準備好了。"

柳清菡家裡有一輛馬車和一輛牛車,柳清菡一家兩口子,周嬸一家五口還有周揚野一家兩口單單是坐一輛馬車,是絕對不夠的,而且當時柳清菡設計馬車的時候,因為不是設計運輸的馬車,自然是功能的最佳化,空間並不算大,這麼多的人根本坐不下。

還好還有一輛牛車,周嬸家也有一輛牛車。

吃早飯的時候,一張圓桌上坐著周揚野兩口子,周嬸一家五口還有衛驍翊兩口子,吃的軟糯的白米粥和桌面擺放著幾碟小菜。

"待會兒,周嬸,劉冬叔還有小虎跟我們一起坐吧。"柳清菡喝了幾勺粥說道。

"那,那我們呢?"穆小蘭心裡正在為終於可以做一回華麗的馬車欣喜不已,柳清菡這話就跟晴天霹靂似的降落,她想也不想就抬頭質問道。

等眾人的眼光落在她身上,她才察覺自己語氣不妥,忙補救說道:"清涵妹子,你別見怪,我就是嗓門大了一點。就是問問我跟我相公怎麼辦?再說小虎這孩子十分粘我,他一刻也離不了我,我就是怕孩子哭鬧。"一邊說跟劉周使了個眼色。劉周立馬放下手裡的碗筷。

"是啊,清涵妹子,我跟小蘭也沒有啥的想法,小虎這孩子就是鬧騰的緊,你要是單獨帶他,估計累的夠嗆的,還是我跟他娘在一塊照顧他比較妥帖。"劉周笑嘻嘻諂媚說道:"而且我聽說清涵妹子家的馬車比城裡一些老爺的還氣派,我跟小虎他娘也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要是能看一看就好了。"

柳清菡嘴角勾勒一個淺淡的微笑,狀似在思考。

"爹,娘,你們這一回就讓我跟小蘭坐一回吧。"劉周殷切的看著劉冬叔和周嬸。

劉冬叔和周嬸覷了覷柳清菡的臉色,就怕她不高興的。柳清菡什麼話都沒有說,給小虎夾了一筷子菜餚:"多吃一點,最近瘦了很多。"

上馬車的時候,駕車的夥計坐在外頭欲言又止的。

"掌櫃,裡頭。"夥計指了指裡頭,果然一撩起車簾,劉周和穆小蘭帶著小虎三個人鳩佔鵲巢的在車裡好一會兒了。

柳清菡進去車裡,停頓片刻才鑽進去,後面衛驍翊也進來了。

"清涵妹子,這馬車做的還真是好,還能放各種點心。"穆小蘭到處摸了摸車壁,他們手裡還有各種小吃食,顯然是從隔板車櫥裡蒐羅出來的點心。扔的到處都是。

"這褥子太舒服了。"劉周坐在厚實的羊毛氈上面,一屁股蹭了蹭,柳清菡皺眉看過去明顯是衛驍翊給她做的褥子,竟然也被他們蒐羅出來了。

柳清菡簡直要氣笑了,還沒有見過這樣沒臉沒皮的,比在自己家裡還享受輕鬆的人。他們還真當這馬車是他們家的了?柳清菡眼神瞥到小虎,忍住了要發作的情緒,這兩人還真要謝天謝地生了個好兒子,不然她早就讓人把他們給揪下車了。

衛驍翊何嘗沒有看見這些,他也知道柳清菡的顧忌,只是就決計不可能讓他們這麼放肆。

衛驍翊生的魁梧偉岸的,平日裡寡言寡語,除了在柳清菡身邊,都是一張冷冰冰的面容。他的氣息涼薄,很容易讓人忽視過去,劉周和穆小蘭以前看著他就有些發怵,害怕,但是因為衛驍翊跟他們毫無往來的,連一句話也沒有說過,兩人也就把他當作可有可無的擺設,因此也就放開了手腳。

等柳清菡閉目小憩,靠在衛驍翊肩膀上,微微蹙著柳眉,顯然被車裡的動靜打擾,衛驍翊抬起眼眸,看了眼動來動去就跟猴子上身的劉周和穆小蘭,漆黑的眼眸極快流淌過一絲紅色線條,眉眼鋒利,倏地右手也不知道從哪裡拔出一把軟劍,毫不客氣的架在試圖站起來的劉周的脖頸上。

甚至把垂到劉周脖頸的黑髮砍斷成了兩截,劉周和穆小蘭眼睜睜看著這縷頭髮從半空中掉在馬車的地毯上,他冷酷的認真的態度無疑說的全是真的。

劉周嚇得面如土色,手腳癱軟,就連穆小蘭也捂住嘴吧,差點失聲尖叫。

"你們要是敢叫一句,吵醒我娘子,可別怪我刀下無情。"衛驍翊一改在柳清菡身邊溫柔的模樣,低眉深目的臉龐突然就跟開封的刀劍似的,鋒利而雪亮,眉宇間浮起若有似無的戾氣,嘴唇菲薄,吐出冷酷無情的話語來。

衛驍翊嘩啦的收起軟劍,也不知道他怎麼一動作的,那劍就跟軟蛇似的收進他的袖子裡。動作迅疾,讓人看不清動作更是震懾恐懼。

嚇得劉周和穆小蘭連連驚懼搖頭,就跟失聲一般,兩人抱著睡著的小虎皺縮成一團。

"娘子,到了。"衛驍翊低沉的嗓音響徹在柳清菡耳畔。柳清菡聽見了他的聲音,更是一臉埋進他的衣領處,有點不想起來。

劉周和穆小蘭一臉驚異的看著柳清菡的動作,這柳清菡也太不知羞恥,這大白天的還這麼纏著自己家漢子。衛驍翊鋒利的眼眸瞧過去,兩人立馬膽顫心驚的低下頭。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清涵。起來了。"衛驍翊親暱的一遍遍耐心的重複叫道。柳清菡忽的睜開眼睛,埋在他衣領處蹭了蹭,突然想到馬車裡不止是她更衛驍翊,陡然起身看過去車裡其他的人。

其實柳清菡這樣撒嬌的動作在現代來說稀疏平常,但是在封建禮教森嚴的古代來說,還是有些不成體統,當然衛驍翊才不管這些,他只覺得柳清菡睡著了醒來迷糊的樣子都可愛的要命。

柳清菡奇怪的看著躲在角落裡的劉周夫婦,這兩人受什麼刺激了?看他們沒有一臉異色看她的動作,柳清菡也就想當然的忘記了。

"下車。"衛驍翊沒有聲線起伏的朝著劉周兩人說道。劉周兩人早就被衛驍翊的凶神惡煞嚇了一路,早就想要早點下車了,立馬就一骨碌的爬起來就要下車。

"這褥子帶上吧。我不要了。"柳清菡示意劉周把他墊在屁股底下的褥子帶走。劉周高興的笑的跟菊花似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好,好,我帶上。"

比起劉周的喜不自禁,穆小蘭心裡不屑多了,她尤為討厭這兩口子這盛氣凌人,居高臨下的口氣,還真當自己是城鎮裡的貴族老爺夫人不成,還不是跟他們一樣泥腿子出身,不過是掙了幾個臭錢罷了。她心裡氣憤憤不平,撇撇嘴,不過她沒有說出來。

柳清菡和衛驍翊兩人一回到家就開始搞衛生了,柳清菡有些潔癖,這麼久沒有住自己家裡,雖然沒有結蜘蛛網什麼的,也積了不少的灰塵。

晚上煮了一些水餃吃了就是了,比起他們兩的悠閒,周嬸一家子早就出門挑著水桶出門,跟村裡的人一樣,挑水去田裡灌溉。

去田裡灌溉也要一些技巧,不能光往一處澆水,還不把幼苗給淹死了,總之各種麻煩的。

"從城裡回來了?"薛大娘跟周嬸打招呼。

"是啊。"周嬸笑呵呵應和道。

"怎麼就你們兩個來澆水?"郭大娘明知故問道:"周子和他媳婦怎麼不來幹活?不像我家二郎,我都叫他別來了,他還天天天不亮就出門來給我澆水。"炫耀的意味十足。

"你家的大郎這陣子腿還沒有好?躺在床上也是可憐啊,現在連個媳婦都沒有娶上。也就二郎能幫把手。就是二郎又要顧自己家的田地又要給你家澆水的,還真是辛苦。"高氏毫不客氣的戳郭大娘的痛腳。

"誒,高大嬸我可沒有得罪你,你針對我做什麼?"郭大娘跳腳的尖厲叫道。

"我就說事實而已,還不讓問了,算了,算了連個玩笑都開不起。"高大嬸這一句話直接噎的郭大娘啞口無言的。

"薛嬸子我們還是趕緊走,免得礙了別人的眼。"郭大娘氣恨恨道。

"郭大娘你要是有急事就先走吧,我還有些話要問周嬸子。"薛大娘此話一出更是讓郭大娘氣的差點栽倒。

郭大娘心裡雖然覺得跌了面子,不過這周嬸跟柳清菡交好,柳清菡家再城鎮裡開了一家酒樓現在也算是發了大財,薛大娘想要一腳踹開她單獨討好周嬸,哼哼,想得美!郭大娘想通了其中的關節更是不願意單獨離開。

薛大娘跟周嬸明裡暗裡打聽一些訊息,可惜周嬸看上去溫和好說話,嘴巴就跟蚌似的敲不出什麼屁用的訊息。薛大娘想著來日方長。

"周嬸子,你家的田地離那條河還算是近,雖然來回幾趟費事倒也過得去,就是我家的田地東一畝西一畝的還得繞好幾處的山路。"高大娘說起這個就有些唉聲嘆氣的。

薛大娘沒有打聽出什麼訊息,不過聽著高大娘這話她也有些感同身受,接過去說道:"哎,還真是,我家的田地大部分都是在下坡的,就是還有兩畝在螃蟹山哪裡,要怪好幾個條彎,真是麻煩死了,我家濤子又在外頭打零工去了,家裡也就我跟我家相公,這一趟都夠受的,不幹吧,這來年吃什麼呀。"

薛大娘聲音響亮,過路來提著一擔子水桶的秦氏,停下來,放下水桶扁擔,擦了擦汗:"你們怎麼還在路上,還不去幹活?這一天也幹不了幾趟,要是不早點的話,我這都澆了兩趟了,還要再去兩趟。"

"你家的榮子呢?沒回來,怎麼要你去啊?"薛大娘問道。

"唉,他明兒個才回來,今天還要我來。"秦氏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汗珠說道。

"行了,行了,我也得趕快去幹活了。"薛大娘看秦氏挑著水桶,心裡發愁,又要抓緊時間。

周嬸和高氏幾個人也沒有耽擱了,一個個加快了腳步,大概是看見秦氏幹活,幾個人也沒有閒工夫談天說地的。

柳溪村這幾天雖然不是農忙的季節,但是家家戶戶人來人往的,提著水桶的人比比皆是,倒是有幾分農忙的樣子。

"哎,奇怪了,周嬸一家回來了,衛娘子一家不是也回來了,怎麼也不見他們家出門?"一個大娘問道。

"哼,她家就算是出門幹活也是衛獵戶一個人幹,這衛娘子那個小身板的,嬌嬌弱弱的,性子懶惰,能指望什麼啊。"葉大娘接話眼眸閃過幾分不以為然。

"嘿,葉大娘你這話就不對了,衛娘子雖然沒什麼力氣,確實一等一的聰明,這割水稻的鐮刀,還要曲轅犁那個不是衛娘子想到的?"高大娘不認同了:"你是不是還因為上次進宅的事情記恨人家呢?你這樣可不地道啊。"

眾人連連應和道,葉大娘聽村民這麼擁護那小賤人真是氣的鼻子差點都歪了。

柳清菡去了田地一次,勘察地形,柳溪村那條河水離他們家的田地還真是挺近的。

衛驍翊看著柳清菡又是拿了些工具在田地裡比比劃劃的,有些疑惑不解:"清涵,不用挑水嗎?"

他們家根本就沒有挑水灌溉的動靜,好幾次周嬸已經上門來詢問了,不過都被柳清菡隨便說的一些理由糊弄過去。

"挑水多麻煩啊。"柳清菡認真說道。路過的薛大娘剛好聽見柳清菡這話抽了抽嘴角,衛娘子家的田地之前跟葉大娘換了田地,現在連在一塊,又離河水近別提多方便了,他們的田地才真是不方便,離水源遠,又是山地,要繞很多彎彎曲曲的小路。

不過薛大娘到底是比郭大娘他們幾個多幾個心眼,聽柳清菡這麼說,又看她古里古怪的動作,想起以往她製造出來便利的工具還有水管等等,心思活絡了。

興許這衛娘子有什麼好辦法呢。因此她日日路過衛娘子家的田地更加的留心了。

柳清菡當晚就畫好了大概的筒車的全域性圖。只要再畫好細節圖就行了。

"衛娘子,你是不是又在搗鼓什麼?能讓天下雨的工具?也就不用這麼費勁的挑水來灌溉了?"薛大娘看了半天沒有看出什麼門道,只好直白詢問道。

"我沒有那麼厲害,不能下雨,就是想要便利一點,現在還沒有想好。"柳清菡模凌兩可說道。

薛大娘看問不出什麼來,還以為柳清菡不願意告訴她,撇撇嘴轉身就跟其他的村裡面的人說了。

村裡面的人就開始留意起柳清菡那邊的動作,看他們好半天沒有動靜,有的人疑惑這幼苗再不澆水可就要渴死了,好些人去勸柳清菡快點去田裡面給幼苗澆水;

還有些人巴不得雷聲大雨點小,他們聽了薛大娘的話根本沒有往心裡去。

這天乾旱,衛娘子就是再能幹也沒有聽說過能求雨的,其他的看了半響,看他們還沒有動作,還以為衛娘子家故弄玄虛的。一個個看笑話似的。

筒車的細節圖,全域性圖全部畫好了,柳清菡伸了一個懶腰,只要再去尋幾個工匠師傅過來就成了。

柳清菡中午飯還沒有吃,伸展了一下筋骨,剛剛出房門,院子裡的門突然吱呀一聲開啟,衛驍翊從外頭進來。

柳清菡看他穿著一身短打,粗布麻衣絲毫不影響他身材高大,氣度不凡,就跟貴公子穿錯了衣服似的。俊美的面容看見柳清菡柔和鋒利深邃的輪廓,他的褲腳還有衣袖還沾著些泥土,水漬,深一塊淺一塊的。

柳清菡往他身上嗅了嗅:"你這是去田裡挑水了?"

衛驍翊點點頭,面沉如水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有眼眸裡流露出只有看見柳清菡的柔情:"這天太熱了,田裡面的幼苗懨懨的,要是再不灌溉估計就要枯死了。"他自然是相信柳清菡有什麼好方法,只是他看著自己田裡面的幼苗也不能無動於衷的。

"你會澆水?"

"我看了看劉冬叔他們灌溉就會了。"衛驍翊長臂搭在柳清菡的肩膀上:"吃飯了?"

"還沒有呢?你應該也是剛剛回來的。我們一塊去吃。"柳清菡右手攬過衛驍翊的腰,摸上去全是精壯的肉,怪好摸的。

"恩。"衛驍翊點了點頭。他長臂搭在她肩膀上就跟擁住柳清菡一般,兩人的身形差的太大了,一個嬌小玲瓏,一個魁梧偉岸的。

每次衛驍翊攬住她,柳清菡鼻尖全是衛驍翊薄荷的味道還攙著衛驍翊自己身上好聞的氣味形成一種獨特的男性氣味。

衛驍翊聽柳清菡說了要找幾個木匠師傅。

"鐵頭他們幾個不就可以了?"衛驍翊夾了好幾筷子給柳清菡,又把她喜歡的菜餚全部擱在柳清菡的面前。

"他們倒是可以就怕他們最近太忙了。"柳清菡說道。

"還是找他們吧,勻兩個人過來應該是不成問題的,這筒車要做幾天?"衛驍翊問道。柳清菡吃下嘴裡的飯菜。

"快的話,四五天就好了,慢的話也就十來天吧。"柳清菡說道。舀起面前的蛋羹喝了一口。衛驍翊給她擦了擦嘴角的菜漬。

"那行,就他們了。"衛驍翊一錘定音。

他話音剛落,篤篤的敲門聲響起。聽敲門的人,似乎有些著急。

衛驍翊疑惑皺了皺眉頭,按下要起來的柳清菡"好好吃飯,我去開門。"那個不長眼的這時候過來敲門?

柳清菡正津津有味吃飯,就看見阿壯一臉焦急的跑進來。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進來的。

"吃飯了嗎?要不要吃一些?"柳清菡看他滿臉汗珠,著急的模樣似乎有些猜測到了。

"掌櫃,這回是真的不好了。"阿壯看柳清菡居然還有閒心吃飯,忙平復自己的呼吸,把酒樓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了。還以為柳清菡是不知道酒樓發生的事情,不清楚事情的嚴重。

他一說完,果然柳清菡神情驚異,他深呼一口氣,掌櫃總算是知道發生多嚴重的事情了。結果,柳清菡看了他半響,神情古怪,嘲笑道:"你的鞋子穿反了。"

"啊?"阿壯半響沒有回過神來,這時候這是重點嗎?不是該關注岌岌可危的酒樓的生意嗎?

衛驍翊不疾不徐的走進來,坐下。抬起頭看柳清菡。

柳清菡看兩人看過來,勾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就跟已經預料到了似的:"這顧青終於狗急跳牆了。哼,我還以為他多麼有耐心的呢,還不就是一個偽君子罷了。"

阿壯聽柳清菡這樣雲淡風輕的語氣,莫名的也平靜下來了。看掌櫃這樣是肯定有對策了。不過形容顧青為狗?阿壯咳嗽兩聲,掌櫃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他們愛來不來。"柳清菡輕笑道:"你回去把那些不來黃鶴樓的名單記下來,取消酒席的以後也不用再給他們準備了。事不過三。真當我黃鶴樓是吃素的。當我們這地是多麼廉價。要來就來,不來就不來的。"

柳清菡這麼說,阿壯一個做夥計的腰板也挺直了。雖然他不清楚柳清菡到底有什麼辦法,但是一路走到這裡,他早就對柳清菡深信不疑了。

"掌櫃,這個月月底,我估計就要成婚了。喜帖在酒樓裡沒法給您這一時半刻的。"阿壯突然提著這件事道:"還希望掌櫃能來我們村裡觀禮。俺娘一直希望見見你。"說道成親,阿壯又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就跟以往那個憨憨的小夥計的影像重合了,就好像他從來沒有變過似的。

他這個模樣倒是還有以前的影子,柳清菡先是一愣接著點點頭,笑道:"恭喜你了,到時候我一定給你包一個大大的紅包。"

"紅包就不用了,掌櫃你現在給我的夠多的了。"阿壯一臉誠摯說道:"只要您跟老闆一起來觀禮就是阿壯最大的榮幸。"

"好啊,對了你今天來的也巧,我也就不用回去一趟了,你去冶鐵鋪子叫海鷹還有蒼擎兩人過來。就說有事情,叫他們帶上工具。"

阿壯忙哎了一聲。他辦事最為利索的,柳清菡極為信得過他。果然第二天一大清早的,海鷹和蒼擎兩人就來了。

柳清菡指著自己的圖紙跟兩人解釋一番:"這是灌溉田地的的工具,叫水車也叫筒車,車高三百多寸,一根長一百五十多寸,口徑大約十五來寸的車軸,支撐著二十四根木輻條,呈放射狀,也有點類似馬車的輪子,每一條輻條頂端帶著一個刮板和水斗,接著水勢的運動慣性緩緩轉動輻條...到了頂端,水鬥滿了自然傾斜,將水注入田地,也就不用人力來灌溉了。你們明白了?"

"大概明白了。"海鷹看了看圖,一目瞭然,點了點頭。蒼擎也點了點頭:"只是有些詞語不是很明白。"

"沒關係,到時候我在一旁你們直接問我就是了。"柳清菡看他們明白了:"今天開始吧,這田地要早點開始灌溉了。"

...

顧青坐在家中,連字也寫不下去,把狼毫扔在一旁,扇子扇了扇也丟在地上,在書房裡面踱來踱去的,坐立不安的。明明坐立不安的不應該是他才對,可惜他今天什麼心情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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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廝很快就回來了。

"爺,打聽清楚了,柳掌櫃和她相公不再黃鶴樓,不過柳溪村的路也修好了,這一來一回的半天傳訊也夠了,這黃鶴樓的大管事阿壯到了鄉下,這會兒早就回來了。他們也沒有什麼舉動的。"小廝回稟道。

"她回來了?"

小廝看顧青陰沉著臉色,似乎很不滿意他的稟報,有些揣揣道:"沒有回來。"

慵懶的躺在美人榻上的顧青倏地一下子跳起來,俊朗的臉龐突然有些扭曲,眼眸黝黑,盯著小廝發毛,他一步一步走過去,一把揪起他的衣領:"給我說清楚,不然就給我滾。"

"小的...小的說的夠清楚了,黃鶴樓的大管事去跟柳掌櫃稟告,回來了,是他一個人回來的。"小廝被揪住的衣領勒的有些疼痛,難以呼吸的,看著面前放大的俊朗的臉色,他嚇得面如金紙。

顧青一把扔開他,氣急,胸前因為氣憤不斷起伏:"她把我當什麼...當什麼?一點沒有把我放在心上...好,好,哈哈,既然我好好對你,你不知道感激,我會讓你後悔的,下次下次,我要你跪下來求我。"顧青俊朗的臉色因為氣憤扭曲的跟惡鬼似的,他氣息不穩。

"爺,我是幽蘭,您在麼?幽蘭來看您了。"一道輕柔的女聲傳來。

"哎,三姨娘不能進去,二姨娘——"

"門外吵吵鬧鬧的做什麼?"顧青揉了揉自己疲憊的太陽穴。

"似乎是寧姨娘。"小廝吞了吞口水,有些害怕,聽見門外的聲音總算是舒了一口氣。這幾天爺的狀態也太恐怖了。

寧幽蘭這幾天來書房找顧青都被拒之門外,這一回兒,聽著相同的話,她一陣咬牙氣恨,那個小蹄子勾的爺連見她的空都沒有?她倒是要看看那個小蹄子有這麼大的本事。

要是往日她還要顧忌一二,不過現在她肚子裡揣著顧氏的種,那些阻攔的奴僕那一個都不敢真的阻攔就怕出什麼大事。

就這樣,寧幽蘭帶著六個丫鬟矇混進來了。

她正待露出一個笑臉,打疊精神伺候,一個瓷杯在她腳邊炸開。嚇得她差點腿一軟。還好旁邊的丫鬟攙扶住了她。

"爺,您這是發多大的火兒?可把幽蘭嚇死了。"寧幽蘭梨花帶雨的,拿起帕子遮了遮臉。怯生生道。

"不好好在屋裡養胎,你來這做什麼?"顧青看著寧幽蘭有些來氣。這幾天他諸事不順的,看見寧幽蘭也少有好臉色。

"爺——這才幾日,您就厭煩我了。嗚嗚——"寧幽蘭哭的那叫一個可憐兮兮。

顧青按了按自己青筋,想到她現在有了身孕不宜過悲過喜的。只好收斂自己肚子一團火氣,放柔聲音安慰:"蘭兒,我不是故意要兇你,你好好的回去養胎可好?小夏,春兒趕緊帶你們主子回去。"

"可是——"

顧青使了一個眼色,小夏和春兒立馬攙著寧幽蘭走了,就怕撞到顧青的火氣上。

寧幽蘭一臉不甘心的被小夏和春兒架著走,到了外頭,她一改柔弱的羞怯,當頭就跟了兩個丫鬟各自一個巴掌:"爺,叫你們動手,你們真就這麼傻兮兮的動手。"

小夏和春兒捂著自己被打的臉,承受著寧幽蘭氣憤的火氣。聽見書房裡頭噼裡啪啦的。心裡不甘心道你自己沒有眼色,想要受氣自己去啊。

只是面上小夏說道:"主子,您不知道爺已經是氣急了,爺生氣成這模樣還顧及就怕傷了主子你,我跟春兒自然是怕有什麼差錯了。"這一句話顯然是取悅了寧幽蘭。

"那是,爺待我自然跟別的人不同。"寧幽蘭收斂自己的火氣,看了看自己摔的兩巴掌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她轉身看著屋裡面顧青把房間裡摔得噼啪響的動靜,皺起眉頭:"爺,也不知道遇到什麼事情,值得氣成這樣,看來不是兒女之情,應該是生意場上的事情吧。"

不過雖然最近爺都沒有怎麼出門,寧幽蘭想了想柳清菡那張狐媚子的臉還是有些忌憚道:"記得叫人看好黃鶴樓那邊,有什麼動靜告訴我。"想起最近顧青開始針對黃鶴樓的舉動,寧幽蘭還是有些得意,一開始她以為是為了給她出頭,不過慢慢的她感覺有點不對勁。還以為是柳清菡那裡得罪了顧青惹得顧青生氣了,更是幸災樂禍的。

肯定是她總是端著清高的樣子,惹得顧青厭棄了,對於這個結果,寧幽蘭自然是樂見其成的,只不過她一時覺得還是有些地方不對勁,但是她又想不出來。

...

柳清菡這裡建造筒車的動靜說大不大,但是對於天天路過她家的田地的薛大娘可就天天盯著。一開始還真不知道她們要做什麼。

知道慢慢的筒車漸漸成了型,村裡面愛看熱鬧的人不在少數,有的人聽說了還會特意過來看一看。

薛大娘這回學乖了,她比上次聰明多了,一直跟柳清菡套近乎,反正她心裡是認為這東西應該是能灌溉田地的工具。

郭大娘看薛大娘這副諂媚拍馬屁的模樣看的作嘔,心裡是極為看不起她的,不過看著成型的筒車,她心裡也開始打起小九九的。

村裡面旁觀的人多,心裡各異。就連村長和安嬸都時不時過來看看,實在是最近風頭傳的很盛。

翌日,筒車建成,呼啦的就跟風車似的轉動,水斗從河裡捲起的一斗水傾瀉而出。

"動了!動了!"一個人大喊道,激動的不行,有生之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震撼的場面。

"是啊,還厲害,真的可以啊。"其他的人也狂喊道。

"這以後就不怕田地乾旱了,還真是好用啊。也就不用千里迢迢的河裡面挑水了。"一個大娘說道。

"我就是說衛娘子這麼能幹,這筒車一定能建成,還真是給我說準了。"薛大娘高興的就跟自己家的似的。

"又不是你建造的,也不是你家的有什麼好高興的,還不知道她願不願意給我們建造。"郭大娘潑涼水道。

薛大娘的笑容就淡了很多。確實她這幾天嘴皮子都磨破了,也不見柳清菡對她熱情幾分。一時有些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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