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柳兒頓時心底微顫,暗道,這下遭了,即便原本千炎沒想殺他,眼下卻在她面前說了這麼多隱晦之事,那麼事後定然是要殺她滅口的!
想著,不待這具人格徹底佔據千炎的身體,她已經向著洞外的方向,立刻叫了聲:“文見發!”
驀地,“轟”的一聲,洞門被從外面開啟的同時,一陣“咿咿呀呀”的戲腔聲緊跟著傳來,隨後便是一些戲子走著抬步有條不紊的魚貫而入。
戲子們一邊變臉,一邊唱著戲曲,變臉時,相隨心變,用一張張臉譜把劇中人物的情緒表達的淋漓盡致!
原本還表情森寒的千炎也似被這變臉所吸引,眸中逐漸恢復了平靜,逐漸的,似是已經忘記了眼前的處境,甚至忘了銀柳兒。
不知何時,他已經坐在了靠椅上,眸中盡是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痴迷。
在這惟妙惟肖,讓人身臨其境的戲曲中,千炎如痴如醉,他彷彿也置身到了戲曲中的故事裡,無法自拔。
銀柳兒見狀,不顧一直躲在暗處的文見發的阻止,輕輕地走到了千炎的身邊,向他娓娓說著戲曲中的故事。
“他們幼時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彼此暗生情愫,後來家中突生變故……縱然天下人視她為女魔頭,視她為洪水猛獸,他卻依舊不離不棄,守護著她,不惜與天下人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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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了她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從青蔥少年變成了耄耋老人,卻始終沒有放棄。他堅信,她一直活著,他知道,她一直在等著他,尋找她的下落,成為了他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至此,千炎轉頭,看向銀柳兒的眸中,滿是期待。
“他找到她了嗎?”
銀柳兒的表情極為柔和,這一刻,她似是包容萬物、包容眾生的神邸,她的聲音輕若浮毛,似來自遙遠天際的梵音,一字一字,將千炎代入那個遙遠且不願離開的世界。
“不管他是否找到她,他們的世界,永遠沒有終點,如果不捨,為何不一直看下去,待下去,活在那個世界裡,去感受他們的喜怒哀樂……”
最終,一切歸於平靜。
千炎感念的聲音傳來:“銀老闆,謝謝你沒有殺了他,而是讓他活在那個世界裡。”
這也將是他心裡最後的念想。
銀柳兒徹底松了一口氣,驟然想到了什麼,立刻去拉千炎:“你把我兒藏哪裡去了?”
千炎似是回想了下,才向洞內走去道:“你跟我來。”
文見發見狀,看了眼已經停下,並且全部看著銀柳兒的戲子,又看了看銀柳兒,正欲也跟上去,銀柳兒卻是已道:“你先把他們帶到高郎中那裡休息,我等下過去。”
話落,撩開藤蔓,進入了洞內。
洞內的涼意對於文見發來說,無異於是陰氣森森的,但見暗處又伸手不見五指,似是蟒腹,莫名的讓人心悸,他也不敢強行進去,只要先帶著請來的戲子們先離開了。
且說銀柳兒走進之後,才發現這個洞內也是別有洞天,隨著對於這個洞的深入,她非但沒覺得已經窺一斑而見全豹,反而愈發覺得,這鬼市似是個碩大的迷宮,等待著她的探究。
想著千炎現在已經是真正的千炎了,銀柳兒便問道:“你當初是怎麼想到把鬼市的選址放在這裡的?”
聞言,千炎卻突然頓住了腳步,認真地看向銀柳兒:“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不待他繼續說下去,銀柳兒卻淡淡笑了笑,眸中是洞察一切的朗朗乾坤。
“我對你的身世沒有興趣,我現在之所以站在這裡,也並非是因為你的身世。”
這話算是對他的承諾了——剛才她所聽到的一切,現在已經盡數忘卻。
對於千炎這種夾縫中生存,還要擔心有光透射進來時會不會讓他無處遁藏的人來說,若是被一個人抓住了軟肋,那他絕對會視那人如死敵,而並非是知己。
然而,在面對銀柳兒時……
莫名的,他就是生出了一種信任可以被託付出去的感覺。
他想,這或許就是信任吧。
想著,他當下誠摯開口:“謝謝。其實當初找到這裡,可以說是被人引過來的,也可以說是機緣巧合吧。
十多年前的那日,我走投無路,不知道哪一瞬會突然倒地,結束了性命時,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高大、沉冷的背影。
世人都說盤古開天闢地,我雖然從未見過盤古,但是那一瞬,我覺得,他就是盤古。雖然我當時的處境,應該避開別人的,但是我在看到他時,卻有種強烈的直覺,我應該跟著他。
後來,我便一路跟著他來到了這山洞,只是,他卻消失了。以至於現在回想起來,我都不確定,當時那個背影是否是我的錯覺,然而,那個深刻在我腦海中的背影,又那麼真實……”
銀柳兒看著他的思緒似逐漸飄遠,心道,這個世上,就是有諸多的命中註定,只能說他當年就是命不該絕吧。
“對了,”千炎似想到了什麼,收回了沉思,道:“說來也是奇怪,那人給我的感覺,竟是和封瑾很像。
雖然當年我只看到了那人的背影,但是當我第一眼看到封瑾的時候,若不是他們的年齡對不上,我都要懷疑,當年那人是否就是封瑾了。”
雖然這般說來,那還真是太巧了。
銀柳兒當下卻也只是不以為意地道:“那他們都給了你一種什麼感覺?”
“他們氣質清冷,雖若即若離,卻讓人覺得冷靜自持,像是一幅沉寂無聲,卻沉澱著悠悠歷史的古物。”
聞言,銀柳兒的腦海中竟是閃過了一道熟悉的面孔。
不過,很快,她便將那張臉從腦海中惡狠狠地揮除,只笑著道:“封瑾不過是少年老成罷了。”
“他還很聰慧。”
千炎眸中閃過一抹餘味。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另外一個我喜歡戲曲,應該是他看出,告訴你的吧?”
否則,她又怎麼能提前準備了剛才那出大戲?
再者,從戲曲內容看去,是他從未見過的形式,可見,對於這一切,銀柳兒他們應該是早就做了準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