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知道你這個人一向謹慎，可你也得有個度吧？沒事的，放心吧。”
吳羨好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勉強笑了笑，“不如陸七跟著你一塊去？”
“算了吧，你看他文弱成這幅樣子，別到時候還要我來照料他。”
吳羨好的擔憂掛在臉上。
桃三娘拍了拍她的肩頭，“我明日一早動身早去早回。”
桃三娘是天矇矇亮的時候登了船，吳羨好送了她已經沒了睡意。
懷安買了小籠包遞給她，“姐姐，你去過京都嗎？”
她搖頭。
二人在碼頭的臺階上坐下來，看著那日頭一點一點的冒出來，整個西子城被照的亮了起來。
“京都沒什麼好的，滿大街都是人。”
吳羨好笑了，歪著頭看著他，“這滿街不是人還能是什麼？一天到晚盡說些傻話。”
“可是，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一個西子城尚且如此，姐姐你就不怕嗎？”
吳羨好將最後一點包子塞進嘴裡，“怕？有什麼好怕的。”
懷安微笑著看著她，“我跟你一塊去。”
“真認我這個姐姐了？”
懷安很認真的點頭。
“那以後是不是姐姐說什麼就是什麼？”
“是。”
吳羨好起身捏了捏他的臉，“小孩子腳踏實地的比什麼都重要，旁的事不是你應該操心的。”
吳羨好的手還沒來得及抽回去，懷安就拉住了她。
“你真把我當個孩子？”
她輕笑了聲，打量著面前的小子，“不然呢？”
懷安丟開了她的手，“我不管，我就要跟著你去。”
吳羨好拗不過他，“隨你隨你。”
還真是一塊狗皮膏藥，到哪裡都甩不掉他了。
桃三娘不在，店裡頭的大小事務自然是交給白跑堂處理，他這人為人處世可謂是八面玲瓏的，處理起來也算妥當。
“吳廚娘可在？”
“你找她有事？”
那婢女語氣冷漠，眼神將懷安打量了一番，哼了聲，“請問你是吳羨好嗎？不是就給我一邊呆著去。”
懷安都囔道：“是哪裡來的小丫頭，語氣這麼衝？”
陸七拉著他往後退，“王老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頭，好像叫丹橘，總之是個瞧不起人的，嘴巴也毒辣得很，你別招惹她就是。”
“我們不做王家的生意。”陸七咬牙切齒的說道。
上一次吳羨好怎麼含冤入獄的他可都記著呢。
“胡說什麼？”
吳羨好從後廚出來，呵斥道。
“丹橘姐姐，你別跟他計較，誰說我們不做王家的生意了，王老爺可答應我的，以後王家的糕點也好，宴席也好，都是要給了我們做的。這日後我們還常有打照面的時候呢，還得請姐姐你多擔待才是。”
丹橘也不拿正眼看她，扶了扶自己的髮髻，澹澹道：“既出來了，就跟著我一塊來吧，老夫人等著呢。”
懷安想跟著一塊卻被吳羨好摁住了肩頭，她抬頭看著他，柔聲道：“沒事，你就在這裡等我，哪裡也別去。”
懷安不放心，可對上她的目光欲言又止，只好點頭答應下，“好，我在這裡等你。”
如此，吳羨好同丹橘一塊乘坐馬車到了王家後門處。
她來王家的次數也算多了。
今日雖是在夜裡，倒也看出了不一樣。
“好姐姐，這池子裡頭本來養著的幾尾錦鯉怎麼不見了？”
丹橘的臉色冷若冰霜，“夫人不喜歡。”
吳羨好不再多說話了，看來這婆媳關系夠嗆。
可是這王老爺不是出了名的孝順嗎？怎麼如今倒成了老婆奴了？
這春瑩還真是有些手段。
還沒進屋，吳羨好就察覺出異樣，整個屋子好像泡在藥水罐子裡頭似的，晚風吹過來，那藥味就撲鼻而來，直衝人的腦門，讓人覺得噁心發悶。
待丹橘遣散了屋中的人，領了吳羨好進去。
那王老夫人已經臥病在床，從前保養得好，倒也能看出有些黑髮，如今是滿頭銀絲，臉色憔悴的不像話，哪裡像個富有人家的母親，倒像那山村農婦一般。
“老夫人近來身子不適，一直就沒斷過藥，今日好容易才有了點精氣神，就說想吃蓮子糕，如今才端午……”
丹橘說著話替王老夫人整理著被褥，一時哽咽住了。
她雖一身的傲氣，瞧不起旁人，但對王老夫人她向來是溫柔體貼的，她是把老夫人看做家人的。
蓮子？
憐子？
吳羨好反應過來，又輕柔的坐在塌邊，“老夫人這是對我有話說，可羨好愚鈍不敢隨意猜測，不知我才憐子可對？”
床上的王老夫人說不出話來，只哼哼了幾聲，一雙眼睛佈滿淚水。
吳羨好又俯身道：“老夫人既然叫了我來，我定然傳達你的意思。還請夫人保重好身子，待病大好了，有什麼話也可叫王老爺當面來說，豈不是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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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至此處，王老夫人已經累壞了，合上了眼，睡了過去。
丹橘將吳羨好送到屋外，只以為她沒看到自己在抹淚。
其實吳羨好看出來了，丹橘這個人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丹橘姐姐也別太傷心，老夫人會好起來的。”
丹橘長嘆了一口氣，在迴廊處坐下來，“你是不知道，自從這位新婦進了門，這家裡頭沒有一刻的消停，老夫人也是被她氣病在榻的，老爺從前是多清醒的一個人啊，如今倒是湖塗了，只對她唯命是從，其餘的全部撒手不管……”
丹橘說到此處，又開始抹淚。
吳羨好一時語塞，她並不是一個擅長安慰別人的人，只陪著她坐了下來。
“你倒好了，一介女兒身能做到如此地步，也算是風光了。我聽外頭的人說了你要去京都了，若是能透過最後的篩選，以後說不定還會進宮給皇帝做菜呢。”
“咳咳咳咳咳……”
丹橘聽見屋裡王老夫人又咳嗽起來，連忙起身道：“你知道路的自己出去吧。我就先進去照看老夫人了。”
吳羨好心裡也琢磨，即便春瑩有些手段，可不至於把這王家搞成這副樣子吧？
一路過來王家的這些下人個個情緒低沉，就好像丟了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