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羨好醒來已經是三日後的事了,安之的藥足夠她安睡養好精神了。
柳七娘見她睜開了眼睛松了一口氣,“哎喲祖宗,可算是醒了。”
她扶著吳羨好起身。
吳羨好此刻有些恍忽,緩和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她的腦子裡很快便想起了安之,忙問道:“七娘,如今是什麼日子了?”
“閏月初六了。”
吳羨好低頭仔細算起日子來,若是安之走得快,再幾日便可過兩國交界了,那時就安全了。
“你還記得那日發生什麼事嗎?”
吳羨好不解,“什麼意思?”
“三娘說本扶著你下山來,一路都好好的,不知是她踩空了,還是別的緣故,反正她摔倒在地,一時意識不清,等醒過來是在馬車裡,你也暈倒在馬車裡。”
吳羨好在腦子裡極快的覆盤了當時的情形,立馬回應道:“是。”
柳七娘不再多問,只理了理她兩側的頭髮,溫柔安慰道:“逝者已矣,你還要保重自身才是。”
吳羨好打量著整個屋子,有關於安之的東西都處理的乾淨。
他要走,自然不會留下任何把柄。
如今,她除了那件匕首,再沒有可以懷念安之的東西。
可她沒那麼多時間來傷感。
她這些日子悲慼了多久,一品居的人就陪了她多久。
“羨好!”桃三娘驚喜,“回來的正是時候,你不在的這段日子裡,阿東正研究新菜呢,來嚐嚐?”
吳羨好努力的擠出一個微笑,“好。”
白跑堂的高聲呼道:“上菜了!”
不多時的功夫就見阿東同陸七端了菜上來。
白跑堂的一一揭開蓋子介紹道:“先說冷盤,第一道,麻辣魚鱗!”
吳羨好懷疑自己空耳聽錯了,“什麼?魚鱗?能吃嗎?”
一旁的陸七解釋道:“怎麼不能吃,這個書上有根據的!聞著是有點腥,可是這腥中帶著辣,辣中帶著甜,甜中帶著苦,苦中又透著點腥,真可謂是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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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羨好聽著的臉色不太好。
“下一道,酒釀蘿蔔皮!”
她再次驚歎,“蘿,蘿蔔皮?”
陸七又道:“這些可不是簡簡單單的蘿蔔皮,它包含著竹葉青的醇美和蘿蔔皮自身的清香,簡直是天才之作。”
一旁的阿東紅了臉,“低調,低調。”
白跑堂的來了興致,“下一道是熱菜,紅燒胖大海!”
吳羨好震驚,“胖大海?紅燒?”
陸七附和道:“你看著顏色多好,嫩綠的蔥花搭配上鮮紅的胖大海,活生生一出西廂記嘛!”
“下一道,酥炸小黃瓜!碳烤母豬蹄!”
吳羨好忙做出打住的手勢,“等,等會,為什麼是母豬蹄?”
阿東一拍掌,“公豬蹄它烤不熟啊!”
“下一道,湯水蛋花湯!”
吳羨好越聽越覺得離譜,“湯水?”
“這麼些年做菜剩的湯我都捨不得丟,攢在一塊熬成濃濃的菜湯,用它做出來的菜那才是千錘百煉,入味七分啊!”
吳羨好爛著臉,這不就是——地溝油嘛!
“額,甜品呢?”
“冰糖肥腸!”
吳羨好笑不出來,桃三娘也笑不出來。
另三人一時也拉胯了臉。
阿東垂頭喪氣的坐了下來。
陸七倒是在打圓場,拿了快子過來,招呼道:“來,來,來,大家都嚐嚐嘛,說不定味道不錯。”
桃三娘苦笑了聲,敲了敲桌子,“來,你吃。”
她將那母豬蹄推到陸七跟前,“來,陸七吃個母豬蹄,以後算起賬來手腳更快。”
陸七用那快子戳了戳豬蹄,面色為難。
看了看阿東失落的神色,他想勉強吃一口,可是這桌上的菜實在下不了口。
吳羨好長嘆了一口氣,“阿東,其實你做別的菜味道不錯,新菜的事,還是我來吧。咱們就這樣分工了。”
阿東點頭,沒多說什麼。
桃三娘揉了揉太陽穴,“行了,你們都忙去吧,準備開門了,歇了這麼些日子,那人又都往食天下去了。”
安之的事漸漸被西子城的人澹忘,一切都回到了正軌上。
桃三娘等人也不再提起,不想她傷心。
吳羨好白日裡做事,打了洋又照常回家。
可每走一遍這些路,她都不由自主的想到安之。
拖沓著腳步到了小柳巷,正分神,就從黑夜裡頭撲出來一個人影,將吳羨好嚇了一跳。
她險些腳下不穩跌倒在地,倒是那人死死的抓住了她。
舉著手裡的燈籠她將面前的人看清楚。
吳羨好忙抽回自己的手臂,同她拉開距離,“你來幹什麼?”
杜慧芳理了理衣裳,又想來拉她的手,吳羨好卻極快的躲開了。
“你這話說的,安之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你說好歹是一家人,我這個做舅母的總不能不管你吧?”
吳羨好冷笑了聲,四處張望了一番,“舅母?舅母?我舅母在哪裡?”
杜慧芳的笑容收斂了幾分,“羨好,舅母知道你心裡難過。”
“你既然知道你就不該來給我添堵。”
吳羨好略過她去開門,杜慧芳也忙跟上來。
“羨好,舅母知道從前對你刻薄無情了些,可這一家人哪裡有隔夜仇呢?你說對吧,想當初你母親懷身大肚,逃命一樣的到了我們家,你說要不是當初我們收留了她,哪裡來的你,對不對?”
吳羨好開了門,見杜慧芳要往裡頭進,她立馬拉住了門,翻身擋在門口。
“你有什麼話就直說,不必拿我亡母來說話。又或者裡頭以為我年幼無知,不知道你是因何收留她?”
杜慧芳一時心虛,連忙將視線挪動開了。
吳羨好冷笑了聲,果然是讓她猜中了,大概是她母親身上有利可圖吧?
杜慧芳可不是個心善的人。
“羨好,退一萬步說我們也是你的長輩!”
吳羨好本來就心煩意亂,杜慧芳偏偏又撞上來,她這心裡的火氣更甚。
“長輩?”吳羨好輕嘆了一口氣,擺手道,“你若是再不走,我就叫衙門的人來了。”
“你叫人幹什麼?”
“這個時辰,你還不算擾民嗎?”吳羨好意正言辭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