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羨好一面整理著桌面上的東西，一面應著顧嗣南的話，“是是是，都是為了我，是我享受了行了吧？”
顧嗣南笑著看著她，伸手拉著她的衣角。
她回頭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清澈極了，好像一個孩子似的。
“看著我幹什麼？”吳羨好問。
他從來不吝嗇讚美她的話，“我看夫人生的真好看，我真是三生有幸，才能娶到夫人這樣的女子為妻。”
吳羨好輕笑了聲，打掉了他的手，“貧嘴。”
吳羨好收拾桌子的動作停了一下，“嗣南，若是可以找出害死王妃的人，你心頭的結會解開嗎？”
她與他同床共枕，好幾次夜裡，她都聽見他夢囈，夢裡叫著他的母親。
顧嗣南的臉色不太自然，“怎麼突然說起這件事。”
吳羨好笑的勉強，“就是突然想起來了，所以問問你。”
顧嗣南閉上了眼，“那又如何……我母親也不會再回來了。”
吳羨好在他身旁坐下來，“其實，你心裡早就打消了對側妃娘娘的懷疑了吧？”
見顧嗣南不回答，吳羨好又說道，“你害怕嗎？如果真是她的話。”
顧嗣南搖頭。
吳羨好松了一口氣，“春日宴後，驚蟄我有一件事告訴你，你一定會高興的。”
她的手落在他的肩頭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彷佛他身上那些逆鱗都在她的掌心裡一點一點平順下來。
吳羨好自知沒為他做過什麼事。
她想，這或許是一切好的開始。
這一刻，她從心底裡接受了，接受她和胤時野的事到此畫上了句號，屬於她和顧嗣南的故事，也該開始了。
顧嗣南沒有追問下去，但心中有定數。
又兩日，春日宴。
皇后在宮中設宴，眾人都去。
可七王爺和孟側妃在宜安寺小住了下來，說是還願要一直到下月初才回京來。
而顧嗣南身上有傷，行動不便，自然是不能跟著她一塊的。
穎夫人更是抽不開身。
所以，這一次是吳羨好獨自前往。
她到皇后宮中的時候，時辰算早。
“妾身今日帶了幾罈子梨花酒，想著這兩日喝也合時宜。”
皇后微笑著看著她，“羨好這丫頭準備東西從來不看多昂貴，可禮輕情意重，都是心意，本宮甚是喜歡。坐下吧。”
吳羨好由宮婢引導著坐了下來。
這次的宴會設在花園裡頭，今天的陽光正好，園子裡頭更是百花齊放。
可，這花比人有看頭。
楊貴妃今日難得的素雅，可面色紅潤氣色極佳，一到場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就好像那盛著露水的盤子裡頭猝不及防的落下了一顆珍珠，自然是格外耀眼的。
眾人起身行禮。
“楊貴妃安。”
她盈盈一笑，語氣比起往日也溫柔了不少，“都坐吧，難得聚在一塊，就別多禮了。”
楊貴妃又走到皇后跟前，向她行了行禮。
在場的人都被她這陣勢驚到了。
早知道楊貴妃從前多高傲的一個人，從來不把皇后放在眼裡的，這會竟然主動向她行禮了，這還是破天荒頭一遭啊！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吳羨好置身於這些后妃之外，自然看得出來楊貴妃憋著大招呢。
果不其然，才坐下沒一陣，皇后讓宮婢端了梨花酒上來，楊貴妃立馬推辭了。
“姐姐，妹妹近來的身子不太適應飲酒，還是換成……酸杏幹吧。”
她這話一出，那些妃啊嬪啊的就小聲的議論了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
“這不是明擺著嗎？貴妃娘娘有身孕了！”
那楊貴妃一手撐著頭，懶洋洋的說道：“妾身懷有身孕已經一月有餘了。”
皇后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是嗎？宮裡許久沒有聽到這樣好的訊息了，可派人回稟了皇上？妹妹懷有龍嗣這可是大好的事，別說皇上了，就是本宮也是該重重的賞賜的。”
皇后停下話，又忙吩咐道：“本宮記得年前得了一盒赤嘴魚膠，你去取過來送給楊貴妃。”
那宮婢得了話立馬去了。
楊貴妃懶懶的睜開眼睛，“勞煩姐姐費心了，我哪裡什麼都不缺。”
皇后笑的尷尬，“是，妹妹自然是什麼都不缺的，只當是本宮做姐姐的一番心意。”
二人來回推辭著，倒叫底下的人看著心累。
楊貴妃漫不經心的道了謝。
可，吳羨好暗自清算著日子，這孩子只怕不是皇上的吧。
倒不是她不怕死，也就是就事論事。
若皇上行，這後宮這麼多的妃子，怎麼就沒一個人有孕呢？
吳羨好又覺那孩子無辜，她接下來的計劃只怕會傷到那孩子，所以這會她倒是猶豫了。
整場宴會下來，她心不在焉。
“吳夫人！吳夫人！”
身後的婢女連著叫了她好幾次，她才聽見。
吳羨好立在原地等著，那婢女走近了，先極有禮數的向她行了禮，復又說道：“我家夫人說回去也順路，所以讓吳夫人坐我們的馬車。”
吳羨好認得她這身衣裳，還有方家的奴婢三六九等都是根據這頭上所佩戴的簪子來區分的。
吳羨好記得在烏蘇靈喪禮上，方家夫人就曾找過她，可她當下推辭了。
如今她又來請，雖有恩怨在前，可三番兩次的推辭，也不是法子。
“好，那就麻煩了。”
那婢女引著吳羨好到了自家馬車跟前。
她上了馬車，掀開簾子，見方家夫人正端坐在裡頭，臉色嚴肅。
方才在席間她就留意到方家夫人了，只是二人隔得遠，又離得遠，也就不便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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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吧。”
吳羨好微笑著應下。
她上了馬車，馬車緩緩往前行駛。
吳羨好見她又不吭聲，所以先開口詢問了，“不知道夫人找我有什麼話？”
方家夫人雖冷著臉，可語氣放的柔和。
“我想請你去看看我家雨微。”
吳羨好一愣，“我沒明白夫人的意思。”
“按理來說，我應該恨你。恨你讓我方家蒙羞。可，有句話說得好，解鈴還需系鈴人，自從和離後，我家雨微一直悶悶不樂，還三番兩次起了輕生的念頭，她也怪罪我當時讓她忍著，所以才害死小桃……”
方家夫人哽咽了一下，用手帕擦了擦眼淚，“她還未出嫁之前，我們母女兩的關係親密極了，如今她見了我倒像是見了仇人。”
吳羨好面色平靜道：“我想方小姐大概不想看到我吧。”
方家夫人嘆了一口氣，“我知道這事對於吳夫人而言也是難做，可我就得了這麼一個女兒，就當是我求你了，我這輩子要強，沒求過任何人……”
她說著說著就越發哽咽的厲害。
吳羨好雖明白天下父母心。
可她本來也能為人母的。
吳羨好冷笑了聲，緩緩說道：“夫人只得了一個女兒，可我本來也能做母親的，倒是託了夫人的福氣……說不戳心窩的話，若不是夫人從中作梗生出這麼多事，也沒有今日的吳夫人。”
方家夫人臉色難看。
吳羨好掀開簾子看了看外頭的景色，“我就在前頭下吧。”
方家夫人還想再勸她，可見她面色冷漠，方才說話又如此冷漠，所以也就沒再多說了。
吳羨好下了馬車，一路沿著街道走回去。
本明媚的太陽，這會烏雲遮蔽，倒顯得陰沉極了。
方家夫人找上她來又叫她想起那死在腹中的孩子。
她的手輕落在腹上，只覺得一陣陣疼痛。
“夫人可算回來了，世子爺擔心壞了，這會正在屋裡發脾氣呢。”她一進門，鴛鴦便走上她來。
吳羨好整理了下情緒，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又怎麼了？”
顧嗣南此刻正撐著桌子站在屋裡，見她回來了，忙快步到她跟前來，一把將她抱在懷中。
“我聽說你上了方家的馬車。”
吳羨好抬頭看著他，“所以呢？”
“我讓鴛鴦找人去了，你若是再不回來，我就親自去方家要人了。”
吳羨好倒是被他這個反應逗笑了。
“還笑，我擔心死了。”
吳羨好踮腳親了親他的臉頰。
顧嗣南一愣，隨後又將臉頰湊到她面前。
吳羨好推了推他，“差不多就行了，怎麼還得寸進尺了。”
顧嗣南湊過來蹭著她的臉頰，可他蹭著蹭著就不對勁了，開始吻她的臉頰，脖子。
“身上還有傷呢。”
顧嗣南嘴硬，“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他一把將她抱起來，吳羨好驚了一跳，“小心你的傷。”
顧嗣南將她抵在牆上，不再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
吳羨好雖被他吻著，可心裡有事總有些心不在焉。
“想什麼？”顧嗣南問她。
吳羨好眼神迴避開，“沒事。”
顧嗣南將她放下來，手落在她的臉頰上，“方家夫人跟你說什麼了？”
吳羨好搖頭，輕聲說道：“沒什麼。”
顧嗣南輕吻了下她的唇，“不願意去就不去了。孩子的事這輩子都過不去，若真是有什麼，那就是因果迴圈，是報應。”
吳羨好抬頭看著他，笑了起來，“世子爺如今是越發的聰明了。”
“知夫人者我也。”
她抱著他，靠在他懷中。
顧嗣南的語氣很溫柔，他輕柔的摟著她，“羨好，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吳羨好身子一僵，顧嗣南察覺到了，隨後又對她說道：“你若是不願意要孩子，或者還沒想好要孩子，你可以跟我說，那藥停了吧，傷身。”
吳羨好聽著他說著這些話只覺得背嵴發涼。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她一直有揹著顧嗣南服用避子藥，她以為這些事她做的足夠高明，如今看來不過是顧嗣南順從她罷了。
她只覺得鼻尖發酸的厲害。
“嗣南……”
顧嗣南低眸看向她，“怎麼了？想哭了？這就想哭了，那以後我們還有幾十年的日子要一起過，那該怎麼辦？”
吳羨好算是明白了，難怪那日在馬車上起爭執他會如此生氣。
因為他心裡裝著這麼多的事。
“顧嗣南，你別對我這麼好行不行？”
“你這樣顯得我很不知好歹……”
顧嗣南笑的開心，“也不算竹籃打水一場空吧，你如今在我身邊比什麼都重要。”
春日宴這一日，吳羨好將整顆心都給了顧嗣南。
也向他坦白了那日在院子裡聽見了什麼。
“楊貴妃有身孕了。”
顧嗣南摟著她，“所以孩子是誰的？”
“四爺。”吳羨好說的很肯定。
“就這麼確認？”
她紅著耳垂，低著眼眸說道：“那天晚上我聽見的。”
顧嗣南將她壓在身下，明顯心思不在這件事上，畢竟他在床榻上躺了這麼些日子，每天摟著她入睡，倒成了摸得到吃不到了。
心裡自然不痛快。
“聽見什麼了？”顧嗣南繼續追問道。
吳羨好的臉幾乎要燃起來，“就是那種事啊。”
顧嗣南的手解了她的衣裳，語氣多少有些敷衍，“那種事？姐姐可以再說的詳細些嗎？”
他輕咬了她的肩頭一口。
吳羨好倒吸一口涼氣，“嘶……痛。”
“想不想要？”他的手停下來，目光溫柔的注視著她，在等待她的回答。
吳羨好遲疑了一下，故意說道：“我若是說不想要，世子爺就肯放過我嗎？”
他的某處抵住她，只覺得溼潤的厲害。
顧嗣南輕笑了聲，“撒謊，撒謊的丫頭可是要被懲罰的。”
他吻著她的同時，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掠過她的某處。
吳羨好漸漸在這種氛圍之中迷失自我。
顧嗣南的手摸索到了她的腰帶，他一把抓過她的手舉過頭頂，很溫柔的將她綁了起來。
吳羨好也任由他這樣做了。
她的眼神迷離的看著他，“世子爺想怎麼懲罰我？”
顧嗣南的手在她的唇上頭摩挲著。
她的舌，尖舔過來，如此模樣倒是叫人欲罷不能。
顧嗣南頭一次覺得她如此撩人。
“姐姐……”他叫了她，隨後只覺得口乾舌燥的厲害。
“傷確認都好了嗎？”
顧嗣南的手架起她的腿。
“好沒好的，姐姐試過就知道了。”
這一夜二人共赴烏山。
驚蟄前一夜，穎夫人找了吳羨好。
“當日你說的事有眉目了。”
穎夫人又從懷中摸出一張紙遞給她，“這是他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