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端午節的正午，因為桃三娘的事一品居的氣氛都低沉到了極點。
吳羨好也做了青團，擺放在桌上，眾人卻沒心思吃。
只有顧嗣南吃了許多。
整個西子城因船隻起火一事都陷入了某種悲傷中。
端午除了炎熱還是炎熱。
那些準備好的龍舟也好，粽子節也罷，通通撤了。
吳羨好抬頭看著他，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你沒聽過人們說男女授受不親？”
他在一旁充耳不聞，自顧自的舀了那艾草水出來，將溫度調和的合適。
“姐姐就算是勉為其難讓我給你洗個頭吧？如何？”
他這水都是端到她跟前來了，吳羨好哪裡還有婉拒的餘地。
他的手輕取下那支絨花簪子放在一旁，小聲都囔了兩句，“這簪子都舊了，姐姐幹嘛不戴我送給你的那支……”
吳羨好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小孩子。
“弟弟，不是什麼東西舊了就想著換。你再長大一些就明白了。”
顧嗣南皺眉，有些認真的說道：“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洗頭？”吳羨好忙轉移開話題。
她的頭發生的很好，濃密烏黑又柔順，在他的指縫間來回梳動的，看起來更好看了。
如今吳羨好就站在他面前，可二人再回不到從前的時候了。
他有時候也後悔，如果當初，二人就留在西子城，會不會是另外一番境地。
“羨好的手藝如今是越發的好了。”皇后誇讚她。
吳羨好微笑著應下，“娘娘謬讚了。”
方雨微也嘗過那青團，入口軟糯帶著清澹的艾草氣味，中間的豆沙綿軟甜糯的恰到好處，再配以鹹蛋黃，讓味道更多重複雜。
她微微偏過頭卻發現顧嗣南並未動面前的青團。
方雨微低聲詢問他，“不合世子爺的胃口嗎？”
如今在外人面前他自然是要做做樣子了，所以冷著臉說：“我歷來不愛吃甜食。”
方雨微怕吳羨好尷尬，畢竟二人夫妻一場，即便如今各自安好了，也要保留一些體面才是。
“吳姐姐別見怪，這些小點心原是姑娘家愛吃的多，味道很好，辛苦姐姐了。”
吳羨好看著她，方雨微生的雖不算十分漂亮，可眉眼溫柔，略施脂粉倒顯得乖巧可愛，身量嬌小，在顧嗣南身旁安靜坐著儼然一副小嬌妻的模樣，單單論外貌，二人也算登對。
“近來靈兒可好？”皇后問道。
吳羨好緩緩答道：“回門那日我看著她氣色很好，她也說十四爺心疼她，對她好極了。”
皇后像是松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如今她嫁到十四府上，也有諸多事要忙，家中事務也要學著操持，本宮也不便多叫她進宮來，也就只有從你這裡打聽打聽了。”
吳羨好道：“我會將娘娘的心意告知妹妹的，她得了空自然會來拜見娘娘。”
皇后本只傳了吳羨好來，同顧嗣南夫婦二人撞上實在有些意外。
她也覺得情形尷尬，尤其是方雨微是新婦，若是久留人家倒有些不適。
所以皇后也就早早的打發了她們。
從鳳儀宮出來，還未走出宮巷，後頭的顧嗣南又快步跟上來了。
吳羨好轉頭看到是他驚訝極了，“你跟著我幹什麼？你這會應該照顧好世子妃才是。”
他解釋道：“那青團我很喜歡，你能否再做一些？”
吳羨好嘆了一口氣，“若是世子爺肯出錢，那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的。”
“明日可以嗎？”他想吃她做的東西，以至於家中的飯菜都寡澹無味。
吳羨好應下，眼看著方雨微自後頭來了，忙道：“世子爺也該避避嫌了，若是要吃什麼，讓下人來一品居訂就是了，如今既然為人夫了，就該好生對她，世子妃是個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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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不應該說這些話來勸他，自己也沒合適的身份，可方雨微遠遠的站在原地看著二人的模樣，實在讓吳羨好有些心疼。
換位思考，若這人是自己，心中的情緒又該如何複雜？
吳羨好向他行了禮，客氣極了，“世子爺我就先走一步了。”
從宮中回來還沒來得及歇上一口氣，烏家那頭又來了人說烏啟山突然暈厥了過去，那頭磕在桌子上血流不止。
“可對二小姐說過了？”吳羨好問那傳話的小廝。
那小廝忙道：“還沒。”
吳羨好松了一口氣，“我先回去看看再說，先別差人往十四爺府上去。”
小廝應下。
到了烏家，烏啟山的傷口算是處理好了，只是人還昏沉的厲害，似乎在做夢說著些什麼，吳羨好附耳仔細聽了一陣也沒聽明白。
她覺得奇怪，烏啟山的病算是心病，這日子久了他也該想的明白了，他又不是個感性的人，又怎麼會抑鬱成疾呢？
“老爺的藥一向是你在熬？”
阿福道：“是。”
吳羨好低眸想了一陣又問：“那每日的飯菜都驗過毒？”
“是。”
近來府上的大小事務都經過她的手，有哪些人，從哪裡來，姓甚名誰，家裡什麼背景，她都心知肚明，是每人敢對烏啟山下手的。
可他這病實在蹊蹺的厲害。
吳羨好將目光放在這桌上的茶具上，若是入口的東西沒問題，那會不會是盛放東西的器皿出了問題？
她低聲吩咐道：“阿福你去把熬藥的藥罐子拿進來，別讓人看到了。”
阿福雖不明所以，可如今烏家能做得了主的人，也就吳羨好一個。
他將罐子取了進來，放在桌上。
吳羨好拿起來仔細打量著，卻見那蓋子顏色似乎有些不同。
她擺了擺手，“阿福你往後退一下。”
阿福往後退了幾步，吳羨好站起身高高的將那蓋子舉起來砸在地上，一時之間那蓋子破碎開來，之間裡頭有星星點點的黑色藥丸似的東西。
阿福伸手就要去撿，吳羨好忙制止了他，“用東西包裹著小心撿起來裝好，我找個靠得住的人問問，你的嘴巴嚴實一些，不可走露風聲。”
吳羨好只能去找顧行之。
彼時顧行之正在喝茶餵魚。
他聽了吳羨好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似玩笑的說道：“要不我把我家中的大夫送給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