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她在如意坊這麼久，也探到了不少的事，其中大家都避諱的就是江慕寒親妹一事。
她似乎明白江慕寒為何會留她一命，大概也是託了那位小姐的福氣。
而胤時野和這位江姑娘又有什麼瓜葛？
吳羨好聯想到懷安說過的話，她心中越發害怕。
或許一切只是胤時野做的一個局，她也是可以利用之人。
“你呀，終究是太過單純了些。”江慕寒說完這句話輕笑了聲。
吳羨好轉身對著站在門前的一五吩咐道：“讓底下的人煮碗醒酒茶過來。”
一五向內張望了一眼，看到江慕寒的確醉倒在椅子上，才轉身離去。
吳羨好接過婢女送進來的熱水簡單替他擦拭了下。
“你這樣有用嗎？”
江慕寒的語氣裡頭多少帶著些諷刺。
他將她所有的把戲都看穿了，吳羨好在他面前永遠佔下風，這種莫名的挫敗感讓她心中膈應，可此刻她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為自己做的事負責任。”
江慕寒聽了她這句話，立馬抓住了她的手，他的兩眼布著血絲，面色有些猙獰，“你什麼意思？”
吳羨好掙脫開他的束縛，鏗鏘有力的說道：“胤時野他就算威名在外，可真說起來，他不過也是食君之祿為君分憂罷了。處於亂世，身不由己，可我不信他會害死江小姐。”
江慕寒冷笑了聲，“你倒是個有腦子的人，怎麼看不出身旁的人不對勁呢？”
她的話刺痛了他的心，所以他也毫不猶豫的傷害她。
吳羨好立馬反應過來，他這話裡所指的人是懷安。
江慕寒緩緩起身走到她的身旁，“有一句話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坊主，醒酒茶。”
“擱下吧，看著吳姑娘把它喝乾淨，她才是醉而不自知的人。另外，從此後如意坊允許吳姑娘隨意進出。”
江慕寒拂袖而去，吳羨好愣愣的回頭看著他，他一身紅衣行走在雪地裡頭，可真是刺眼。
她又詫異，怎麼一會的功夫，這雪就下的這麼大了？
“一五，如今外頭戰事如何？”
“天盛求和了，南朝將軍將親自去京都議和，若是順利明珠公主也就一塊回南朝去了。”
吳羨好算計這時辰，不出兩月就能到洛城，而江慕寒扣著她，也在等那一天吧。
一五看著桌上的醒酒茶，低聲道：“姑娘茶涼了。”
她若有所思的說道：“人走了這茶自然就涼了。”
一五聽不懂她這句話的意思，只是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他們肯放你回來了？”白跑堂的見了她很是激動的說道。
吳羨好點頭，將鋪子中的陸七和阿東打量了一陣，幾人比之前剛到洛城時好了不少，最起碼眉目之中沒有疲憊之色了。
“懷安呢？”
白跑堂道，“沒看見。”
他又轉身問另二人，“你們看到了嗎？”
二人連連搖頭也說沒看見。
“我回去等他，若是你們看到了告訴他一聲。”
吳羨好從辰時一直等到酉時懷安才回來。
“嗣南世子到底是大忙人，讓我好等。”
懷安察覺到她的臉色有些不對勁，“怎麼了？”
吳羨好起身拿起一旁的剪頭，修剪了下燈芯。
“姐姐？”
吳羨好冷眼看著他，嘴角擒著一抹冷笑。
“是江慕寒說了些什麼嗎？”
吳羨好搖頭，抬眸看了他一眼，“我不過是個小廚娘罷了，難為嗣南世子如此精心謀劃了。”
懷安依舊神情自若，“姐姐就那麼相信江慕寒的話？我和你這一路過來，也算是歷經千辛萬苦了，難不成抵不過一個外人？”
吳羨好輕蔑的笑了聲，對著他說道：“你敢說從進豐城開始你沒算計我？你敢說烏家夫人的死和你沒有關係？你敢說河盜一事與你無關？是不是非要我一樁樁一件件的說出來？”
懷安理直氣壯的回應她，“我做過任何傷害你的事嗎？”
吳羨好沉默了。
“我只是想把你留在我身邊罷了。”懷安又往她面前挪動了兩步，“你自問胤時野能像我這樣在你需要的時候就出現嗎？還是那個毫無人性的江慕寒能保護你？”
吳羨好心中很亂，她只覺得面前的懷安很陌生。
不像她所瞭解的那樣。
“姐姐？”
吳羨好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她的語氣有些哽咽，“我問你，胤時野的事是真的嗎？”
懷安點頭道：“白紙黑字我做不了假。姐姐，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明白良禽折木而棲的道理。”
吳羨好將眼眶的淚憋了回去。
“是，嗣南世子說的有道理，誰都知道江慕寒是個不好惹的，我那沒出息的父親自然也知道，所以拍馬屁似的應下了他的條件。”
懷安忙擋在她面前，質問道：“什麼意思？”
“烏啟山把我給了江慕寒。”
懷安惡狠狠的啐了一口口水，低聲怒罵道：“狗東西！自己只圖逍遙快活，不管你的死活！”
吳羨好有些呆滯的看著院子，這會天色漸晚了。
她此刻的心也如同這月色一般蒙上一層霧。
如今事態的發展全然不在她的掌控之中，這種感覺讓她心中壓抑，讓她覺得可怕。
等不等胤時野，對於如今的她而言也沒那麼重要了。
或者說，她已經單方面的認為，他們走到頭了，即便不是，這條路也很難再繼續下去。
她只想擺脫如意坊。
吳羨好長嘆了一口氣，輕撫去懷安肩頭的灰塵，“懷安，我知道你絕無害我的心，可現在我不想牽連任何人，你回京都去吧，安心做你的世子爺，若是老天有眼，我們或許還能在京都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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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住她的手不肯松，他的目光堅定不移，語氣溫柔的不像話，“說好的一塊去的，我絕不會丟下你。”
吳羨好抽回自己的手，“別說了，太晚了，我該回去了。”
懷安快步將她攔下來，“你就沒對我動心過嗎？哪怕一下？”
吳羨好的話還沒說出口，一五就從外頭進來了。
他的表情有些焦急，“吳姑娘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