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丹橘一時覺得腿軟，扶著桌子忙坐了下來，她的聲音有些輕微的顫抖，“那我怎麼辦？”
吳羨好正想開口卻被胤時野叫住了。
“羨好，你出來一下。”
吳羨好跟著他出了門，“怎麼了？”
“你怎麼確信她就一定清白呢？”
“老夫人一向疼愛她，她也同老夫人親近。我信她。”
胤時野皺眉，“如今城內嚴查，她一時半會也走不掉了。你若是要幫她……不如等我把貨物交接了，我把她帶出去。”
吳羨好雖明白他的心思，可他這話說出來她到底是有些醋意的，“喲，什麼意思？這是……春心蕩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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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時野真是哭笑不得，“我在給你想法子，你心裡頭就這麼看待我的？”
她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將腳邊的一塊石子踢遠。
“真生氣了？”
胤時野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我隨口一說，你若是不喜歡，我們再想別的法子，好不好？”
他的語氣突然溫柔下來，倒更讓吳羨好心裡不是滋味，覺得自己太作了。
她搖了搖頭，“如今是只有這個法子了。”
可胤時野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所以吳羨好也借了祭拜的由頭往王家去了。
因家中有白事，所以眾人皆是披麻戴孝，家中的燈籠也都換成了白色。
空氣中瀰漫著紙錢燃燒過的氣味。
吳羨好在小廝的帶領下進了正堂屋，中間擺放著棺材，另請了些哭喪的人，低聲啼哭著，伴隨著超度誦經的聲音，將這沉悶的氣氛推到了頂點。
可環顧四周卻未看到王老爺。
吳羨好心裡犯滴咕，王老夫人枉死，他作為有名的孝子卻不為母親守靈？
“夫人。”
吳羨好聽見後頭有動靜，連忙轉過身來。
雖是在喪期間，春瑩穿著的也素雅，可她卻是神采奕奕，紅光滿面。
“夫人。”
春瑩冷漠的將她打量了一陣，“你既然來了，那就給老夫人上柱香吧。”
說話間便有婢女點燃了香奉到了吳羨好跟前。
吳羨好接過來，對著這靈堂恭敬的行了禮。
“吳姑娘跟我來吧。”
她隨著春瑩進了後院。
二人坐了下來，又有婢女奉上茶水。
“吳姑娘有心了。”
“老夫人生前常吃我做的糕點，所以我今日也做了一些，請了府中的下人供奉在靈堂前。”
春瑩搖頭嘆氣，“事出突然，想來吳姑娘也知道是因那丹橘謀財害命。”
“這倒是讓人沒想到，畢竟丹橘對老夫人……”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春瑩打斷了。
春瑩冷笑了聲，“再好又如何？這人心難測，即便是手足兄弟也有互相算計的一日，更何況是主人與奴才，你說對吧？”
吳羨好又道：“今日來還未見過王老爺。”
“你也知道我家老爺是最有孝心的，老夫人遭此一事，我家老爺痛心不已，連帶著也病倒了，如今家中內外大小事務皆由我一人操持，外人以為我有多風光，其實我一個女人家……”
春瑩話到此處，又捏著手帕假意拭淚，“我的苦誰又知道呢？”
吳羨好看著她的模樣真是想當場賞她些銀子，這演技真是絕了。
“你小心一些，別再讓人察覺了。”
懷安湊近了吳羨好，笑了聲，“姐姐是在擔心我嗎？”
吳羨好白了他一眼，“是如今我手邊事情多，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還得勻出時間來替你收屍。”
懷安的笑意漸漸隱沒了，他作勢就要往她身上靠，“姐姐的心只怕是冰塊做的，我怎麼都捂不熱了。”
吳羨好伸出手抵住他挪動過來的腦袋，“行了，快去。”
懷安嘆了一口氣，慢悠悠的往外去，嘴裡都囔著，“真是少爺的身子奴隸的命……”
懷安一去，吳羨好一顆心始終懸著放不下。
“這事我去也行，你就非得找他？”
吳羨好正藉著燭火替胤時野縫補衣裳，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懷安的輕功在你之上，我這叫知人善用。”
胤時野心裡不平衡，情緒也寫在臉上，將她擱在針線簍子中的一團麻線攪成了一團。
“我只把懷安當作個小孩子，小孩子的醋你也吃？”
情敵看情敵自然是怎麼都不順眼的。
可懷安一向隱藏得很好，從不在吳羨好面前露出半分端倪，即便有，他也像是玩笑似的，所以吳羨好從不放在心上。
胤時野在心中琢磨了一陣，留著懷安也行，一來他對二人的感情有自信，吳羨好的牆角可沒這麼好撬。
二來，他不日將要回南朝，此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與她相見，她身旁有個這樣的人，他心裡也放心。
懷安推門而入，見胤時野也在，他立馬換上一副笑臉。
“姐姐，給你。”
他遞過來一支髮簪，是以純銀打造的簪身，上頭鑲嵌著珍珠，簡約之中透著幾分清冷。
“又手癢了？”
吳羨好說著話給了他手一巴掌。
懷安忙低聲叫痛，又委屈說道：“之前不是拿了姐姐的銀子嗎？姐姐還說買幾個包子就用完了，這不是在這裡嗎？”
吳羨好奪了過來插在自己烏黑的髮髻上，“你用我的銀子給我送禮，這情誼倒成了你的了？”
懷安只是呵呵的陪笑臉。
“讓你去打聽的事怎麼樣了？”
他二話不說直接將胤時野擠開了，全然不在意的坐在了他方才所在的位置上，自顧自的倒上了一杯水。
連著喝了幾杯過後，才緩緩開口道：“果然如姐姐所料，那春瑩的確給王老爺子吃了什麼東西，她說是延年益壽壯陽的丹藥，其實我悄摸去看了看，裡頭含有五石散，這玩意吃多了，便叫人迷失心智，生出的幻覺雖讓人上癮，可這東西吃多了，會死人的。”
吳羨好慢悠悠的縫完最後一針，抬頭看著他，莞爾一笑，“懷安，你做的很好。”
懷安得意一笑，看了看胤時野。
胤時野冷哼了聲，全然不理睬他。
“姐姐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吳羨好伸出手，“東西呢？”
懷安撇嘴，將一塊手帕遞給吳羨好，“真沒意思姐姐一眼就猜透了，像我肚子裡頭的蛔蟲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