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公府，有大堂舅在，沒有人敢給她臉色看。
更何況，如今何忠年已經去世，她的身份確實尷尬。
回到國公府，她還是國公府的表小姐，而不是何家的遺孤。
她今年也才三十出頭，說不定還能二嫁一個如意郎君呢。
北齊喪夫的寡婦只需為已故夫婿守孝三年便可以改嫁。
三年之後，她也才三十四歲，還有大好人生，她可要好好把握著。
“舅舅，我只怕會給你添麻煩。”廖氏還是矜持一下。
年宗握著她的手，“胡說什麼呢？舅舅怎麼會嫌你們麻煩呢？從小到大，我都是把你們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看的。”
廖氏感動不已，她靠在年宗的肩膀上，“舅舅，還是你對我們最好了。”
年宗輕輕嘆了一口氣，“休息幾日，好好收拾一番，我們回京都。”
廖氏不再多說什麼，雖然她還是有點不甘心，她沒有親眼看到秦依依倒黴，她不甘心！
但與自己的未來相比，秦依依就一點都不重要了。
她還是先管好自己的前程先吧。
……
凌飛鶯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剛開門，就看到溫裴站在裡面。
她的眼睛逐漸睜大，她沒有看錯吧？
溫裴怎麼會在這裡？
“阿裴哥哥！你怎麼來了？我還正想去找你呢。”凌飛鶯一臉驚喜道。
她還想著找機會去一趟蕭家，去找溫裴呢。
沒想到溫裴自己找來了。
溫裴冷冷看她，她怎麼能做到一點都不愧疚的？
她害死了大夫人！害得他被發賣，受盡冷眼。
她看到他就一點都不害怕？
溫裴迅速出手，掐著她的脖子往後推，將她抵在柱子上。
凌飛鶯這才反應過來，是啊！他如今肯定很恨她，是她害得他成為罪人，害得他被舅舅賣出去。
他恨她也是應該的。
看著凌飛鶯的臉越來越紅，眼看她就要窒息，溫裴還是松了手。
“咳咳……咳咳……”重新得以呼吸的凌飛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她蹲在地上，抬頭仰望溫裴，“你為何不動手了？”
殺了她，能解他的心頭之恨，她願意抵命的！
當初若不是她錯信舅舅，也不會害了他，那碗下了迷藥的湯是她親手遞過去的，她願意為自己做的錯事負責。
“殺了你又能改變什麼事實？殺了你大夫人就能活過來？殺了你我就能回到國公府？”溫裴質問道。
殺了凌飛鶯，他的罪名只會越來越重。
他可不想自己再吃一次虧！
凌飛鶯低著頭，滿心愧疚。
“阿裴哥哥，對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凌飛鶯瞬間淚流滿面。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舅母的死，她也很傷心，也很內疚。
這三年來，她經常被噩夢嚇醒，她其實也不好過。
可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是她錯信了舅舅，才會造成今日這個無法挽回的局面。
溫裴冷笑著，“你不是故意的？好！那碗摻了迷藥的雞湯你不知情，我願意信你！
可事後呢？你明知道我與大夫人清清白白，你為何不出來作證？或許，這一切都是你與年允仲設計好的吧？”
他願意相信她不知道雞湯里加了迷藥，可是事後他求過她，讓她出來作證，可她倒好，不但不幫他澄清，反而還誣陷他！
“我……”凌飛鶯百口莫辯。
當初她是想說出實情的，可舅舅說了，一旦她說出實情，他便會命人殺了溫裴，休了舅母。
她不敢！她不敢忤逆舅舅的意思，她只能按照舅舅的計劃去做。
舅舅答應她，會放過溫裴，也不會跟舅母計較，她才答應幫舅舅編造那些謊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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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老國公的面子上，我不殺你，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溫裴說完，他轉身要走。
凌飛鶯見他就要離開，立馬站了起來，從背後抱住他。
“阿裴哥哥！你別走！我好不容易才能見到你一面，你陪我說說話，好不好？”凌飛鶯來湛州就是為了看他而來的。
他們好不容易才能見到一面，她不想話都沒有說幾句，他就離開了。
“鬆手！”溫裴冷聲呵斥道。
凌飛鶯不但不松，反而抱得更緊一點，“我不！阿裴哥哥，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是我太傻太天真，竟然相信舅舅的鬼話，我現在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溫裴冷笑著，有些錯可以被原諒，但有些錯，不值得被原諒。
就因為她的錯，害死了大夫人，他怎麼可能會原諒她！
“可以！”
“真的？阿裴哥哥，你真的願意原諒我？”
凌飛鶯還沒來得及高興，溫裴繼續補充道，“除非大夫人死而復生！”
凌飛鶯對他的傷害，他可以不計較，但對於大夫人的死，他沒有資格替大夫人原諒她。
凌飛鶯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
她就知道，溫裴不會輕易原諒她的。
但她真的知道錯了，她可以用自己一生去贖罪，只要能減輕她的罪孽，她什麼都願意放棄的。
這三年來，她一直偷偷給舅母上香，祈求舅母的原諒，可她不知道舅母要怎麼樣才算原諒她。
她真的不是故意害舅母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阿裴哥哥……嗚嗚，我真的知道錯了！這三年來，我一直都在愧疚中度過，若是可以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相信舅舅的話！一定不會……嗚嗚……”凌飛鶯哭訴著。
溫裴感覺得到身後的小女孩一直在顫抖，他的心五味雜陳。
三年前凌飛鶯也不過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她如今也不過才十七歲。
千錯萬錯，都是年允仲和年採鳳的錯！是他們心狠手辣，心思歹毒！他們利用了凌飛鶯，可凌飛鶯確實做了不可挽回的錯事。
他怎麼能輕易原諒她呢？
他若是原諒凌飛鶯，大夫人的冤屈又怎麼算？
想到這，溫裴還是狠心閉眼，“鬆手！別逼我動手！”
他不想動手殺人！
凌飛鶯抽泣著，慢慢鬆開他，“阿裴哥哥，我……”
溫裴看了一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凌飛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