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翩翩忽然用力的甩開了他的手，目光哀慼的看著他。
“你怎麼會在京城？”顧南停下腳步問。
翩翩緊緊的抿著嘴唇，許久才道：“老爺來京城給皇上祝壽，我求了他帶我一起來。”
顧南垂下眸子輕聲道：“翩翩，我是錦衣衛。”你可明白，他沒有說出這句話。
翩翩忽然笑了笑，臉上擠出了一個笑容，笑道：“我一開始還不明白，為什麼顧大哥會忽然離開，後來才知道原來顧大哥是錦衣衛啊。”她目光赤赤的盯著他一身的衣服，“當初家裡抄家的時候，那些人穿的就是這件衣服。”
對面的顧南聞言，心中一澀。
“顧大哥，我不怪錦衣衛，抄家於我而言，我也不在乎，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一聲不吭的離開。”
顧南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話。
那日唐嵩與他耳邊說的話現在還歷歷在目，更何況今日，偏偏又被唐嵩看到。
“翩翩，回定州吧。”
“大人會照顧你的。”
翩翩聞言，忽然笑了笑，睜大著雙眼，強忍著眼中的淚水問道：“顧大哥，你喜歡我嗎？”
顧南沒有說話，只是目光炯炯的看著她。
遠處爆竹聲響起，慶祝壽辰的煙花在空中絢爛的綻開，一輪明月掛在空中，在煙火的綻放下，露出的一縷月色彷彿在看著人間的悲歡離合。
顧南久久沒有開口。
翩翩看著他輕聲道：“顧大哥，明明我們現在近在咫尺，卻又好似隔了千山萬水，顧大哥，謝謝你從前幫我。”她紅了眼睛，緩緩後退，笑著轉身離去。
顧南呆呆的站在後面，攥緊了拳頭，看著漸漸遠處的背影。
曾經那個嚎啕大哭的小姑娘，如今也學會了捂著嘴巴忍著悲痛離開。
宮裡的宴席很快便結束了，陳霄乘著馬車回了家。
周術來報，“老爺，翩翩去了錦衣衛府衙，哭著回來了。”
馬車裡的陳霄正閉目養神，臉上微醺，“這幾日都別去擾她了。”
周術點頭道：“是。”
馬車晃晃悠悠的回了家，陳霄洗漱了一番便睡下了。
萬壽節一共三天，次日，陳霄趁著機會，見了陳秋生。
作為陳家村唯二的進士，陳霄是極為看重他的。
大早上，陳秋生便來拜訪了。
“侄兒見過族叔。”
陳霄示意他坐下，打量著眼前的青年。
“翰林院裡事情多嗎？”陳霄喝著茶水問道。
陳秋生笑道：“還算清閒，每日只是看書，做些書籍修補的工作。”
陳霄點了點頭，畢竟是培養翰林和閣老的地方，學問自然是要最好的。
陳霄笑道：“公務要緊，你年紀輕，多做做學問總是好的。”
陳秋生道：“族叔說的是。”
二人隨後又聊了一些陳家村的事情，得知陳霄之前回了陳家村祭祖，陳秋生也頗為激動。
“之前離開的時候，村長的身體便不太好了，也不知如今怎樣了！”陳秋生有些低沉。
陳霄垂眸道：“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之前在村裡的時候我讓大夫給村長看過身子了。”
“秋生，你還年輕，日後可有什麼打算？”
陳秋生一愣，終於到了今日的主題。
“實不相瞞族叔，我想外放做官。”
“翰林院雖然是個好地方，但是外放的政績也是最明顯的。”
陳霄點頭同意。
他們這些農家出身的子弟，對於那些所謂的內閣拜相並沒有那麼大的期望，畢竟現實是如此，陳秋生想要趁著年輕外放做官，做出些政績也能理解。
陳霄道：“你有這個想法是好的。”
陳秋生見陳霄支援，也是頗為高興。
“秋生，還未問過你可有娶妻？”
陳秋生一愣，有些害羞，“前些日子，母親為我定了太常寺博士家的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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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方的陳霄聞言頗為詫異，腦中飛快流轉，想著太常寺博士的名號。
“也好，這般於你也有助力。”
“我後日要面見皇上，你外放之事我會為你想辦法。”
陳秋生聞言大喜，連忙起身行禮道：“多謝族叔。”
“你我是同族子弟，自當應該互相扶持，我比你早入官場，又是族叔，自會幫你。”陳霄一本正經的說完。
對面的陳秋生頗為感動，“族叔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中午的時候，陳霄留他用了飯。
三天的時間轉眼便過去了，萬壽節結束，各部官員也陸續上任，陳霄將從定州帶來的工匠送去了工部李尚書處，隨後便寫了摺子將自己的想法呈了上去。
御書房內，皇上看著陳霄的摺子，整個房間裡皆是靜寂無聲，下面的公公也是大氣不敢出。
許久，皇上怒道：“讓陳霄來見我。”
付公公得了命令，趕忙下去傳令。
長廊上，付公公一臉憂愁道：“陳大人啊，皇上看了你的摺子之後，臉色便不大好了。”
陳霄訕訕一笑，他那摺子寫的確實是過火。
“多謝公公提醒，本官感激不盡。”
付公公點了點頭，他在皇上身邊那麼久，自是知道皇上最喜歡什麼樣的臣子，如今陳霄可是皇上的心腹。
陳霄輕輕的跟著付公公進了御書房，恭敬的跪下行禮。
上方的摺子啪的扔了下來，陳霄沒有命令不敢起身，只是撿起摺子恭敬的等著上方說話。
“陳霄，你好大的膽子？”
陳霄朗聲道：“皇上，臣也是為了大周著想。”
皇上的語氣中帶著無盡的怒意：“我大周國土遼闊，那些洋人哪有這樣的膽子。”
陳霄又行了一禮道：“皇上，臣所言盡是肺腑之言，曾經的高麗等國哪個不是自負的很，如今不過幾年，不是也被咱們攻下了嗎！”
皇上氣的站起身，來回踱步的看著他。
“居安思危，居安思危。”
他深深的撥出一口濁氣，繼續道：“你的意思朕自是明白，只是你可知，若是這般行事，咱們會有多大的損失。”
陳霄道：“皇上，如今外面的大陸是何模樣，咱們都不知道，那些商賈見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如今大周兵強馬壯，正是下西洋最好的時機啊！”
“臣懇求皇上，派遣官員親下西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