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抓啥鬮啊, 嬸子, 你可是我們家蘇海的親三姨啊。”
一聽蔣婆子說這次招人, 她打算用抓鬮的方式, 蘇湘的二嫂就忍不住在人群裡高呼了一聲,原本她想著以他們家和單家的親近關係,這一次招人, 她鐵定就是能上的。
到時候,一個月起碼能多幾百文的收成, 因為蘇家所有的子女都已經成家了, 因此家裡規矩,小家掙得私房銀子能夠截留一半, 剩下的一半上交公中,等蘇家老兩口百年之後再行分配, 因此對於蘇家的幾個媳婦兒而言, 這幾百文的收入,已經有一半落到他們的口袋裡了。
可誰成想,蔣婆子不按常理出牌,他們那麼近親的人家啊, 怎麼也不給開個後門, 通融通融呢。
這麼想著, 蘇二嫂就覺得自家小姑子不頂事,她好歹也是單家的兒媳婦吧,都不想著為娘家人多想想。
“就你事多。”
蔣淑芳沒想到自己的二媳婦最先跳出來, 笑話,兒媳婦哪有閨女親啊,現在二兒媳婦這樣開口,擺明了就是讓她閨女難做,蔣淑芳哪裡還能對這個兒媳婦有好臉色瞧。
她警告地盯了眼一旁的四個兒媳婦,然後衝著三堂姐兼親家母的蔣婆子說道:“我覺得這個法子好,不論抽到沒抽到,大家都別覺得委屈了,等過了今天,咱們都還是好鄉鄰。”
蔣淑芳在記事的歲數被賣去富貴人家當丫鬟,在後院裡頭,看慣了那些女人的勾心鬥角,還有婆媳兩代藉著孩子做法的汙糟事,她學的那些,在後院裡頭未必是頂尖的,可在鄉下地方,足夠她將家裡男人還有四個兒子的心都收攏的嚴嚴實實的,連四個兒媳婦都得排在她身後。
作為蘇家的兒媳婦,那絕對是不怎麼開心的,誰讓家裡的男人都唯娘是從,可基於蔣淑芳的立場,她覺得那些都是她生下養大的兒子,聽她的話,豈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反而聽媳婦的話,那才是娶了媳婦忘了娘的白眼狼呢。
因此蔣淑芳並不怎麼怵幾個兒媳婦,唯一的擔憂就是等她死後,幾個兒子被兒媳婦拉攏過去,和蘇湘這個妹妹不親,因此往日她做事也剋制,並不會讓幾個兒媳婦在大庭廣眾之下感到難堪。
今天蘇二嫂突然冒頭,算是觸了蔣淑芬的底線了。
“不僅僅是你們,就連老二媳婦,我也得讓她抽籤,畢竟這些日子那麼多人求上門來,我把活兒交給哪個都不好,反正我不愛幹這種得罪人的事,這籤,你們想抽的就抽,不想抽的,拉到。”
蔣婆子的性子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豪爽的,這番話換一個人來說,或許會遭人嫌棄,可從蔣婆子嘴裡說出來,那就是理所當然了。
只是,她確定剛剛說的那句話是對自己的準確描述?
她不是一向最愛幹得罪人的事嗎,試問,平柳村裡,有幾戶人家是沒被她懟過的,平柳村一霸的名聲,那也不是隨隨便便就來的啊。
再說了,蔣婆子點名了王春花也會和他們一塊抽籤,這就讓人感覺爽快很多了,王春花再怎麼樣,都是單家的兒媳婦,雖說單家分了家,而且蔣婆子一向不怎麼喜歡這個兒媳婦,但是在外人的眼光看來,這種好事,當然是肥水不外流的,她既然能將王春花也和他們放在一塊,那就證明這次抽籤的絕對公平了。
跟著擠在人群裡的王春花嘴巴發苦,聽著周遭人對她的指指點點還有議論聲,無話可說。
實際上在此之前,她一直都以為,單家招人,她作為單家的兒媳婦,肯定是有一個名額的。
現在單家分了家,可她依舊沒有成為二房的當家人,因為早年的事,即便現在她早就已經和孃家那兒冷淡下來,可單峻河依舊不願意將家裡的錢財大權交到她手上,對方甚至寧可讓已經十二歲的長女梅娘操持家事,也不願意讓她沾上家裡的銀錢。
所以一聽三房還真搞起了養殖的生意,還花錢僱人,她這心裡就動了幾分心思。
到時候她自己掙來的銀錢,總能夠留一些在她手裡了吧。
但顯然,蔣婆子是真的厭煩了她這個兒媳婦,拿著她當幌子,卻不願意給她什麼實打實的好處。
“抽,怎麼不抽。”
聽著蔣婆子的話,看著王春花扭曲的表情,村裡一些對單家的活計感興趣的婦人當即就走了過來,伸手往密封後只留下一個允許手掌透過的洞口探入,從裡面抓取紙條。
今天來的,攏共三十多個婦人,有些人家來了兩三個,最後幸運抓到字條的,分別是村長家出嫁的閨女,蘇大嫂和蘇二嫂,以及兩戶和單家關係一般,但口碑還算不錯的人家家裡的兒媳婦。
這五個人,都算勤快,就是村長家的閨女負累大一些,家中有一個患癆病的男人和一個年幼的孩子,恐怕到時候,難免沒法付出足夠的精力。
但從一開始,讓村長閨女過來幫工的目的,就不是為了讓她幹活,而是為了能夠讓她身後的村長給予他們足夠的便利,只要對方不過分,蔣婆子覺得自己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忍下來。
除了村長的閨女,其他四個人,還真是靠自己的運氣抽到的籤,蔣婆子對現在這個結果也算是滿意,好歹這裡頭沒一個懶人,不至於到時候還得拉下面子趕人。
“我就說說咱們這工錢,每天你們只要幫我伺候好那些畜生的伙食,還有牲畜棚的清理,每一天,我給你們十二文錢,逢年過節,家中喜事,都能分到二十個雞蛋,十個鴨蛋,過年例外,能多分半隻雞。但醜話我也說在前頭,我給了工錢,活兒你們就得做到我滿意,要是有哪些覺得咱們一個村的,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就給我偷懶耍滑,那對不起了,請您回家去吧。”
在蔣婆子看來,每天給個十二文的工錢,就已經很不錯了,在鎮上縣城扛大包,五十斤重的大包,抗一趟,也就三四文錢,一個壯年的男人,一天頂多也就來回扛個七八趟,那可比她這活累多了,還沒發照顧到家裡。
但還是小孫女福寶的話提點了她,等家裡的養殖生意走上了正途,雞鴨蛋那就是家裡最多的東西了,如果能用這些東西收買人心,或許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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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頭,可沒有什麼你幫我幹活,作為僱主,我還得逢年過節給你送點東西的說法,因此蔣婆子這待遇條件一出來,那五個抽中的幸運兒當即就高興懵了。
他們就是普通人家,蔣婆子承諾給的那些東西,都省下他們一半的採購費了。
至於那些沒被抽中的,自然就更加後悔惋惜了,幽怨的眼神瞅著那五個幸運兒,想著當初中籤的,怎麼就不是他們。
“蔣大娘,你們家這生意,肯定紅火,到時候要是人手不夠,就來找我,我這人,幹活最賣力了。”
“沒錯,還有我。”
剛招完人呢,許多沒抽中的人就開始積極的自我推薦了起來。
“這我說了可不算,得看嚴老闆是怎麼想的。”蔣婆子順勢將鍋甩到了嚴坤的頭上,她可不想讓村裡人知道這份生意的大頭是他們單家,悶聲發大財的道理,她還是很懂的。
抽中的人有多高興,王春花就有多鬱悶了,她幽怨的看了眼和人說笑的婆婆,然後低著頭朝二房新建的家走去,估計今天這件事,夠她在心裡氣上一段時間了。
怎麼說,王春花都嫁過來十多年了,她的性子雖然沉悶,可是在這個村子裡未必沒有交好的朋友,因此很快的,關於單家老兩口太過狠心,因為分了家,就不拿二房夫妻當回事,太過偏心眼的流言。
這樣的話,蔣婆子聽了就拋到腦後,有那功夫和人理論,是家裡的豬不夠肥啊,還是家裡的雞下的蛋不夠多啊,掙錢還來不及呢,哪裡有時間和傻逼計較。
“大河啊,你,哎……”
單峻河從地裡回來,只覺得這些天大家看他的眼神都莫名其妙的,好像他是什麼可憐人一樣。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這些天也沒見醜太多啊。
“你那對爹孃,歷來都是偏心眼的,你可別太傷心了。”那麼好的活兒,寧可讓給外人,也不肯讓給自己的兒媳婦,這不是偏心眼到極致,那是什麼。
“偏心?我爹孃可是給了我近二十畝的田地,還有二十兩銀子。”
單峻河像看傻子一樣看著那些個同情他的人。
笑話,要是爹孃偏心眼還能給兒子這樣一分家業,他覺得恐怕天底下絕大多數人都會希望自家爹孃是偏心眼的。
剛剛還同情的瞅著他的人愣住了,看了看單峻河,再看了看自己。
是啊,他們爹孃不偏心,可他們沒有二十畝地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還有一更,只是會有點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