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楊氏白了他一眼，“對啊，反正不是分家我去閨女蓋的房子住怎麼了？”
“多蓋一間不要錢嗎？閨女的錢都投到山上了。”
“我這有丫頭之前讓我保管的銀子，所以不用她出。”反正說什麼都要跟閨女在一起，愛咋地咋地。
“你非要跟我唱反調是不是？俊兒還沒說親事呢，你這當奶奶的要是跟閨女去住了，到時候讓人家怎麼看大郎一家子？”
蘇老頭有些火了，覺得老伴兒太任性。
蘇楊氏瞬間炸了，指著老頭的鼻子問，“蘇有田，你摸著良心說，你是擔心俊兒不好說媳婦嗎？”
一旁的蘇大郎和蘇明雪覺得情況不妙，趕忙勸著。
“娘，咱有話好好說，幹嘛發這麼大的脾氣。”
“娘，我爹沒別的意思，還有俊兒那邊，絕對沒問題。”
“蘇大郎，你給我起開。”
現在蘇楊氏看到他也來氣，“要不是因為你，這老東西能這麼偏心。”
得，他娘要是發起狠來，連他爹都要捱罵。
房外，徐氏和閨女蘇萍蹲在窗戶根下，悄悄地聽著，當扯到蘇大郎時，徐氏有點懵，而蘇萍卻神色瞭然，爺爺的一些想法和做法，並不難猜。只是今日被奶奶給赤裸裸的扒開了。
鬧吧，不鬧一鬧，總歸是不清不楚的，而她也是女兒。
韓瑩瑩直接當隱形人，她雖然跟二老相處的時間不長，但能感覺出來，她外婆是真心對娘好，而這個外公，有意無意的會透漏出對兒子的看重。
重男輕女這個問題，亙古不變啊，再加上這個時代的限制，男人就是生產力，是天，老人看重兒子似乎那麼天經地義，理所應當。
不過也有例外，比如她外婆，差點經歷了喪女之痛後，對閨女的偏愛那麼明目張膽，現在更是敢跟自己男人叫板了。
說實話，她不但不擔心，心裡還有點竊喜。
要是蘇萍知道了，肯定能理解韓瑩瑩的想法，在這件事上，她們算是惺惺相惜吧。
屋內，蘇老頭臉色有些難看，當著兒女小輩兒的面，老婆子也不給他留點臉，他心裡不痛快了。
“我怎麼只顧兒子不顧閨女了？有哪家的閨女讀書識字的？又有哪家閨女能學武的？”
“閨女識字學武花你一文錢了嗎？人是閨女自己救的，當初那五十兩銀子，說是給蘇家的，其實是給閨女一個人的。這事你認不認？”
翻舊賬，那肯定是翻不過女人，蘇楊氏平時不說什麼，可什麼都記在心裡，門清。
說到小時候的事，蘇家人除了蘇萍都有印象，十幾年前蘇明雪還是個小丫頭，有一次她出去玩救了一個人回來，就是蘇俊口中的北爺爺。
對方在蘇家一邊養傷，一邊教蘇明雪識字，那時候的蘇老頭還在外面跑呢。
一回家，冷不丁住進來一個大男人，他肯定多想，要不是蘇楊氏打著讓兒子學武的旗號，就將人趕出去了，
沒辦法，他那時要經常出門，一走就是兩三天，時間長的五六天，肯定不放心媳婦一個人在家。
那位受傷的男子在蘇家待的時間並不長，臨走前給蘇家留下了五十兩銀子。
之後，每年都會託人送來很多東西，他自己只來過兩三次，就再也沒見過面了。
當時不少人猜測，蘇家在大城市有貴親戚，羨慕的不得了。
一直到蘇明雪出嫁前三年，送東西的人就再也沒來過。
提到很久以前的事，蘇老頭有些心虛，那些錢被他買了地。
“當時買地的時候你答應給閨女一半，結果她成親的時候就給了那麼點嫁妝。你說地留在孃家是閨女的底氣，我也就認了。可五年前，要不是你捨不得賣地，閨女能去當兵，差點死在戰場上？”
“我，我後來不是賣了嗎？”
“有個屁用，二丫頭都已經上戰場了。再說了要不是我天天唸叨著，你能捨得賣地？還不是要給你兒子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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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大郎詫異的看著父母，他不知道啊，還以為父母不想老韓家佔便宜呢。
蘇老頭覺得自己冤枉，“我也沒想到韓老婆子會逼著閨女去當兵啊？早知道這樣，我肯定不會心疼那幾畝地。”
“好，以前的事不說了，那現在呢？從開始租山，到後來分錢，還有現在的蓋房，你敢說你沒存私心？”
“我......”他說不出沒有私心這句話來。
“說不出話來了吧？你是沒臉說，這些明明都是閨女辛辛苦苦掙的，你卻想著都扒拉到你兒子名下。我說你不要臉，你不服嗎？”
“你這人胡攪蠻纏，現在咱們是一家人，閨女掙得不就是咱們掙得嗎？我辛辛苦苦的將她養大，現在她掙了錢孝敬我不是應當應分的嗎？”
“是，孝敬你沒錯，但沒那個狗屁道理要孝敬他蘇明強。”
老太太的火氣不是一般的大啊，吐沫星子都噴蘇大郎臉上了。
蘇大郎這個冤枉啊，非常的委屈，“娘，我沒有。”
“你給我閉嘴，看到你就來氣，要不是你，你爹能這麼偏心，租山時寫你是承租人，還算計我手中那五十兩銀票，想著以你的名義買地，什麼閨女以後嫁人，地就是婆家的，全是放狗屁。蘇大郎，我就問你，你有那個臉要地，要房嗎？”
蘇楊氏這火氣憋了不是一天兩天了，也許是從家裡第一次買地，也許是閨女替夫從軍，也許是閨女生死未卜，不知從何時，今天是徹底爆發出來。
蘇大郎被母親罵的頭都抬不起來，雖然這不是他的意思，可爹也是為他著想，他就該擔著這份責罵。
蘇明雪看了爹一眼，原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爹做了這麼多啊。
其實她不在意房子和地寫誰的名字，因為她總覺得是自己虧欠他們的，想彌補上輩子的遺憾，但，爹這麼做，她心裡還是會有點難受，不舒服。
她一直以為，爹對她的愛是無聲的，深沉的，不比娘少，可今日才知道，跟她哥比起來，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就因為她不是兒子嗎？不能給老蘇家傳宗接代嗎？
看到閨女眼中的傷感，蘇老頭心裡不是滋味，他又不覺得自己有錯。
他沒有不在乎閨女，只是她早晚要嫁人，而兒子才是蘇家的傳承，祖祖輩輩都看重傳承，怎麼到他這看重就是偏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