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條蛇拉著棺材。
蛇有多麼大，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反正我從未見過有這麼大的蛇。
每一條都像大殿上的石柱那麼粗，身上佈滿了黑色的花紋，體表上長著類似魚翅一樣的東西，腦袋上也有尖刺。
後面的棺材，也是大的離譜。
差不多能有一間房子那麼大，上面還雕刻了各種圖案，只不過看不清是什麼。
這樣的場景，把我嚇傻了，而齊酒鬼也驚呆了，屏住了呼吸，愣愣的盯著，臉都直接變了色。
那個似牛吼的聲音消失之後，霧氣又漸漸彌散開來，重新匯聚在河面上。
剛才還能看到的情景，也已經只剩下模糊的黑影了。
我和齊酒鬼也都回過神來，相互看了一眼，從對方的表情中也都明白，內心的震驚是一樣的。
“齊師傅，你…你知道剛才那是什麼嗎？”
齊酒鬼搖搖頭：“沒見過，但我想到了以前看到過的一件古事記載。”
“什麼古事？”
“在南北朝時期，黃河上曾出現過‘九街拉棺’的異象。”齊酒鬼道。
我驚呼道：“九街？真的有龍？”
“不是真的龍，也是大蛇而已，非常大的蛇，按照典籍中所記載的，那九條大蛇巨大無比，並排在水中，幾乎鋪滿了黃河水面。它們後面也是拉著一具巨大的棺材，那棺材上雕龍畫鳳，不知是何物。九街拉棺在黃河上行了三天三夜，之後不知道為何就消失了，後來便發生了連年戰亂，黃河也受到了波及，道上的人死傷無數。”
齊酒鬼一口氣說完，不由得一直感嘆。
“今天出現的場景，和那次的情景很相似，但蛇和棺材都要小一些，像是縮小版的‘九街拉棺’，但肯定也預示著要出事了。”
我看了一眼院子裡的分水劍，心中疑惑，想不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沉默了一會兒，齊酒鬼看著我，很認真的告訴：“我可是警告你，九街拉棺的詭異不是過家家，不要輕易去觸碰，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也沒有人能夠護住你。”
我點頭答應，將話記在心裡。
霧氣中的黑影持續了三分鐘左右，漸漸也消失不見了，不知道是去了下游，還是去了什麼別的地方。
我和齊酒鬼從牆頭上跳下來，在院子裡發呆，心裡都很沉重。
等冷靜下來之後，他走到分水劍旁邊，看了一番，說道：“你說這分水劍是河神給你的？汶水河的河神還在？你見過了？”
我點頭：“在的。”
“河神沒把你怎麼著？”
“沒有。”
對於齊酒鬼的問題，我並未過多回答，說白了就是簡單應付一句。
倒不是我不想告訴他，而是河神對我說過，不能和別人講它的事情。
經過和它這次打交道，我感覺這河神也不是想象中那般不講情面，再說關於我家的一些情況，似乎還不是它所為。
齊酒鬼問到敏感問題，我就搖頭不語，沒有說明。
他也能看出來，我是故意不說，但也非常尊重我，並沒有深問，而是叮囑要小心，不要被一些事情的表樣所迷惑了。
這一夜，汶水河上靜的可怕，河水不再激盪、魚蝦不曾覓食，萬物俱寂。卻也震動了四面八方，異象橫出，九街拉棺，皆為之動盪。
我和齊酒鬼原本就睡了一百天，就經歷了這種事，更是沒了睡意，就幹坐了一夜。
他是酒喝了整整三瓶，眼睛卻沒眨一下，我是一直胡思亂想了，猜測河神將分水劍交給我的原因。
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完全不知道昨天夜裡的事情，第二天一早，雞鳴犬吠之時，便起床勞作，開始了新的一天。
汶水河上的霧氣也散去了，一切恢復了正常，看不出半點異常。
我和齊酒鬼自然是跑去汶水河邊，檢視昨天夜裡留下的痕跡，從我們村外河邊一直找到汶水河大橋那裡，也沒有發現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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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像是沒發生過。
倒是河神廟那裡又聚滿了人，一個個跪在門口，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
我和齊酒鬼走過去，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剛巧碰到劉強和他的幾個夥計兒，一行人還穿著外套，像是剛換了衣服，看樣子是要去撈屍了。
我們之間也是老相識，見面打了聲招呼。
看得出來，他們應該已經知道劉老先生的事了，每一個人臉上都很傷感，不帶笑容，心情也是比較沉重。
“強哥，你們要出去？這裡是怎麼回事？”指了指河神廟。
他回道：“昨天夜裡，河神石像碎了，而且鎮上好幾個村子都死了人，屍體莫名其妙到了水裡，現在我們要去打撈。”
石像碎了？
我微微皺眉，不知道是因為九街拉棺，還是別的什麼，就是不清楚河神如何了。
“我們先走了。”劉強說。
我回了句：“那你們小心一點。”
“嗯。”
他答應一聲，也沒多說，帶著人離開。
走出去幾步，他又停下，背對著我，說道：“師傅走的時候，和我說過，第二天他回不來，就是回到汶水河的懷抱了。”
我深吸一口氣，穩定心情，沉聲回了句：“沒錯，劉老先生…走了。”
“屍體呢？”
他的聲音裡已經帶了哭腔。
“沒了，迴歸汶水河，找不到了。”
這時候，劉強和那幾個人都忍不住，哭出了聲。
我道：“劉老先生值得我們所有人敬重，他對得起任何人，也對得起汶水河，你們不要辜負了他。”
過了一會兒，劉強說道：“日後你有什麼困難，盡可以來找我，能幫我們一定會全力幫你的。”
“好，多謝。”
劉強沒再多停留，招呼了一聲：“兄弟們，走了。”
撈屍人有自己的生活，這也是他們的職業，為了生活，為了兒女，他們都要去做。
等他們離開之後，我和齊酒鬼也走了。
路上，齊酒鬼猜測說，鎮上一夜之間死了不少人，可能和九街拉棺有關係。
我再多問，他也不讓我胡亂猜了，說這事我們不能管，也管不了，只要不牽扯到我們頭上，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回家後，齊酒鬼就睡了，我一個人在自己屋裡，取出羊皮紙，真正開始學習上面的秘術法門。
水木流年，是上面記載的第一個秘術，也是我最熟悉的一個，再次學習修行，卻是一種不同的體驗。
我沒有師傅，沒有人告訴我如何修行，也不知道什麼方法，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以最笨的辦法來修行。
先記熟了法訣咒語，不能有半點錯誤，慢慢摸索著探究，深入修行。
修行起來，都忘記了吃飯，一直到下午才從屋裡出來。
把還在睡覺的齊酒鬼喊起來，一塊吃了點東西，填飽肚子之後，我就和齊酒鬼討論了一番修行之事。
他聽我提到這些事，雖有些奇怪，可還是如實相告。
但修行的法門不同，各方面情況就不一樣，他的理論對我沒有很大的作用。
晚上七點鐘左右，劉強上門來了，他身上還溼漉漉的，像是剛從河裡出來，衣服都沒換，就直接跑我家裡來了。
將他請進屋裡之後，便直接說明了來意。
“我來是為了昨天夜裡死的人，他們很多並不是死在河裡，屍體卻出現在河裡了，而且今天我們撈了一整天，一具屍體都沒撈上來。”
“平安，最近汶水河上的事大多和你有關係，我來就是想問問你，是否知道其中的緣故。”
我還沒有說話，齊酒鬼就搶先一句。
“不知道緣故，但我好心勸你們一句，那些死的人，別再撈了，撈不上來就算了，別管了，否則還會牽扯到你們的。”
知曉齊酒鬼的身份，劉強也沒怪他插嘴，而是很虛心的請教。
“齊師傅此話何意，為何不撈了呢？”
齊酒鬼道：“他們的死和昨天夜裡汶水河上出的異象有關係，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但這次的事，就算是河神出來了，也管不了。”
“什麼異象？”劉強問。
“九街拉棺。九條大蛇，拉著棺材巡河。”
聽到這四個字，劉強驚得站了起來，嘴唇哆哆嗦嗦的，說了句。
“很大棺材嗎？上面是不是還寫著銘文？我們今日撈屍，在汶水河下游的水底，看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