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恨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的臉色很僵硬，緊抿的嘴唇微微顫抖，眼神中流露著恐怖和害怕的神色。
她知道！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
她知道我想殺她！
餘恨站在幽璇的背後，高舉的短刀還停留在半空，他身體僵硬，不知道如何是好。
按理說他既然被發現了，那麼就應該立刻收手，把刀藏起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可是他做不到，心裡的那股恨意就像火焰一樣越燒越大，漸漸的快把他整個人吞沒。
他想殺了她。
就算被發現，他還是想殺了她！
他咬著牙，想讓自己的右手揮下，只需要這一個動作，他就可以一刀捅死這個魔族女人。
可是，他不管他心裡的想法怎麼強烈，他的右手就是沒有絲毫下落的趨勢。
為什麼？
她明明沒有對我做任何事情，為何我不敢動？
是害怕？
還是恐懼？
餘恨此時此刻發現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他對於魔族產生的不止有無法遏制的恨意，還有無與倫比的恐懼。
是啊，他面對的可是魔族，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啊。
他們只是一個念頭，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動作，就把他的村寨毀滅了，所有的人全部死無葬身之地。
那種場面，那個情景，依然歷歷在目，這些族人的痛苦嚎叫和流淌的殷紅鮮血，像揮之不去的夢魘，一直一直都存在他的腦海裡。
他想殺幽璇。
但是更害怕。
她會不會也殺了我，就像殺了父親和小美那樣？
她會怎麼殺我？用火燒？用刀子割肉？還是直接一掌打死我？
我如果動手，我能成功麼？
如果不成功，又該怎麼辦？
糾結，猶豫，夾雜著疑惑和恐懼，餘恨愣在了原地。
幽璇停下了手頭上的事，她為相嬰過度了大量的氣息，足夠護他不死。
轉過身來，看著近在咫尺的餘恨，幽璇的臉上流露著冷漠的表情，紫色的眼眸中寒光閃閃，好像隨時都會要人的命。
看了一眼餘恨手上握著的短刀，她冷冷的說道：“你根本殺不死我，而如果你動手，我一定會殺了你。”
餘恨被嚇到了，神情慌張的後退，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
雖然幽璇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表現得很兇惡，但越是這樣平靜，就越是讓餘恨恐懼。
他肯定她說的是真的，如果自己剛才動手了，那麼現在死的一定是自己。
魔族，遠不是自己可以戰勝的，他們是魔鬼，是來自地獄的惡魔。
餘恨望著幽璇，看著看著，眼淚就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自己真是一個無能的人！
……
天地間還迴盪著老師祖那一個“滅”字餘音。
磅礴的大勢如同天雷地火，滾滾不絕，一次又一次衝擊著魔皇爆發出來的黑氣。
那黑氣在一次又一次的衝擊中潰散，然後又迅速重組，變得更加洶湧，如大海傾覆，如乾坤顛倒，黑壓壓的一片，將最後的光芒也給遮蓋了。
天地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所有人身處在黑暗裡，都有些看不清四周的情況。
伸手不見五指，說的就是此時此刻的情況。
“好黑啊！”
“一點光都透不過來，這魔皇的黑氣是有多渾厚啊！”
“好壓抑的感覺，我感覺好難受！”
“再忍忍，老師祖一定能破了他的招數的！”
黑暗之中，雷音滾滾。
雖然看不見天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從這聲音就可以猜得到，老師祖的大道天音依舊在衝擊著魔皇的黑氣。
雷音震耳，許多修為低下的人已經七竅流血，雖不致死，卻也難受得很。
“啊啊啊啊……好痛苦，我受不了了！”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見了！”
“好痛，我的眼睛，我的耳朵，啊，好難受！”
“……”
雷隱隱，霧濛濛，眾人的靈魂在震顫，彷彿隨時都會被擊潰，他們就像是身在這黑霧中的怪獸一樣，受到了老師祖那四面八方的雷音攻擊。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相比之下，萬族聯盟這邊的人其實還好一些，那些由死復生的魔兵，在這大道天音的轟擊下，大片大片的被擊潰，化成一縷縷黑煙飄散。
魔將更是表情痛苦，被震懾得難以動彈，每個人都彷彿受到了錐心刺骨之痛一般，他們身上的黑氣似乎也受到影響，洶湧激盪。
黯天站立在原地，目光緊緊的鎖定對面的老師祖，這個女人果然與以前不一樣了，三萬年的時間，她成長得太多太多了。
“滅！！”
老師祖黛眉微蹙，眸光冰冷，再次清喝，聲音貫徹天地。
剎那間，一股更加龐大的力量從天地匯聚，凝做一團，砰的一下炸開，瞬間將黑氣擊潰。
驟時，天地清明。
黑氣被擊潰，化成了肉眼看不見的塵煙。
大道天音直接從根本上抹除了它們，彷彿他們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劍聖李沐白捂著胸口，氣喘吁吁的從地上站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目光呆滯。
剛才那一幕，他好像悟到了什麼。
老師祖的大道天音就像是一種法則，直接從這片空間擊潰了魔皇的黑氣。
這種招數與他那一招湮滅之劍相似。
他那一劍，剝奪生靈的生存空間，以達到滅其性命的效果。
而老師祖這一招大道天音，同樣也是在頃刻間毀滅其根本。
甚至於老師祖這一招還要厲害幾分，因為她針對的不是生靈，而是黑氣。
氣，流動之物，無形無相。
武者可透過修煉凝聚天地之氣，催動體內真氣，便可達到施展武學的作用。
要說氣是什麼，最簡單的說法便是，它是一種能量，一種能讓人做到任何事的能量。
人有氣，才能活，氣無，則死。
吐納氣息，便是修煉，透過練氣而使自己更加強大。
聖人之強，不外乎是因為自身氣息足夠強大。
老師祖這一聲清喝，如雷貫耳，如穿透了靈活的利刃，直接擊潰了魔皇的氣。
這從道理上來說是不可能的。
但它偏偏就發生了，而且就在自己的面前。
李沐白心神驚駭，他感覺自己好像觸控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這麼多年困擾他的瓶頸，彷彿裂開了一絲縫隙。
大道天音，無形無相，無影無蹤，沒有任何實質的存在，但它卻是威力無窮！
李沐白想到這裡，感覺渾身燥熱，彷彿有一把火在心口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