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墨菲定律,真的存在嗎?”
“心理學和宗教是差不多的,信則有,不信則無,可遇到了糟糕的情況的時候,人都要找一點理由的,可話又說話來,誰會喜歡最糟糕的情況呢。”
塞莉也只是隨口提了下而已,可她卻完全沒有想到,之後竟然在庫洛維這聽到了她最不想要聽到的話。
庫洛維迷迷糊糊的爬下床,晃了下才站穩的同時,還特意指了指窗戶。
“我想大小姐完全可以等個三五十年再回去,到時候一切都是大小姐的了,也許不要爭什麼,就全到手了,這不是最好的情況嗎?幹嘛一定要去爭呢,明明誰都不會是贏家的。”
“一定會有贏家的,並且這還是零和博弈,各方的收益和損失相加總和永遠為“零”。贏家也永遠通吃,而敗者直接會被清出這場遊戲,不爭,那就是死,停下,那就意味著失敗,而我們西菲尼已經經不起第二次失敗了,我也不願意,卻早已經被推上了火架上。”
“大小姐——零和博弈和那什麼實用主義我完全聽不明白,但是我明白,現在這種情況絕對是不對的,我想我們可以各退一步,來達到雙贏的場面的,雙贏不好嗎?難道——”
“庫洛維,一個人有多少三五十年?過了三十年,還有五十年,過了五十年,說不定還有七十年,不要忘了查爾斯王儲,他可是做了八十年的皇子。我的身體情況我自己清楚,我可熬不到那一天,而且對西菲尼這個國家而言,也已經等不起這麼久了。”
塞莉指向了房間裡掛著的地圖。
“對我,以及對西菲尼而言,都沒有時間了。改變世界的大規模人類拓展行動,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西菲尼錯過了,那就永遠沒有機會翻身了,我們都等不起了,也不能等下去了,這是的責任,也是我身在這位置,必須要做出的決斷,為此捨棄一些——為此捨棄一切,都是值得的。”
“——”
“我一定會贏下這場博弈,因為時代的改變是不可逆的,舊的制度一定會被更先進的制度取代,即便那些舊制度被粉飾的多麼先進、美好,只要他被擊敗了,那他就是落後、該被淘汰的,事實勝於雄辯,無論怎麼詭辯,也沒有人能夠改變這個現實。當然——如果我做錯了,我是落後的,那我一定不可能贏下這場博弈,但我有這個自信贏下這場不能輸的時代變革。”
“先進與否這不是重要的事,大小姐,我們要看的是眼前,為了國家肯定沒有錯,但是我們在為了國家之前,也應該先看看自己。”
“庫洛維,我們不能只看自己的,我們也該往遠處看看。沒有國,哪來什麼家?沒有家,又哪來的我?庫洛維,你在這西菲尼這個龐大的國家,看到了什麼呢?我們成長的環境應該是差不多的,你也看到了那令人厭惡的一切吧?難道說你還不明白我們的國家需要改變嗎?”
“我明白,但是——”
“需要,那我就去做,我能做到,那為什麼我不去做呢?這個世界沒那麼多聰明人,而如果聰明人不去做,那指望蠢貨去改變這個世界嗎?他們做得到嗎?他們只會把這個世界,把這個國家越變越糟。”
“那為什麼一定是大小姐呢?讓其他的聰明人去做不好嗎?”
——
“因為這是我欠他們的!他們做出了那麼犧牲,就是為了推動我往前走,為此我不能停下,我也沒有選擇!這是早就決定好了的事情,也是我無法改變的現狀,因為他們都把希望寄託在了我身上。我不能退後,也不能放棄,我只能站著流盡最後一滴血,我沒有——我沒有其他的未來了。”
——
“大小姐——”
“當一群蠢貨,一群無能的人,明白自己無法改變現實和世界的時候,他們會推選出一個他們認為能夠改變世界的人,為了這個人,他們可以獻出一切,而無論這個人怎麼想,說什麼——都沒有辦法改變他要踏上的道路,這個人可以死,可以輸,卻絕對沒有辦法跪下,放棄一切。”
“大小姐,我們可以放下一切的,只要我們願意的話。”
“哈哈哈——放棄嗎?庫洛維,當一個人承載了太多期望的時候,也許我們還真沒辦法活的像個人一樣。更何況,我能做到的情況下,為什麼要推給其他人去做呢?我能夠帶來改變的情況下,為什麼要放棄那些人的希望呢?我不是為了改變而改變,而是為了未來而改變。”
“大小姐真的認為,這麼做是正確的嗎?”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對與錯,他們期待的未來,他們否認現在的一切,都不是什麼用對錯能夠區分的,這也不是可以用對錯來評判的。對我而言,沒有什麼正確,有的只是成功和失敗。我成功了,那一切都是正確的,我失敗了,那一切都是錯誤的,成王敗寇,僅此而已。”
“——”
“每個人都有對未來更美好的期望,每個人也都希望獲得更好的未來,沒有人會滿足現有的一切,可誰能證明他們渴求的未來,就是正確的呢?又有誰能證明,現在的一切,又都是錯誤的呢?沒有人能夠證明這一切,那我也不希望自己用所謂的正義來給欺騙自己,我也不希望用虛無縹緲的口號來給自己洗腦,因為這些事情從本質上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
“大小姐認為這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嗎?”
“對大部分人而言,改變了又怎麼樣?人生短短不過百年,而人真的會在乎百年之後的世界嗎?我們這個族群,沒有想得那麼偉大,也沒有那麼無私,更沒有那麼高大,每個人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我是這樣,你也是這樣。”
說到這裡的塞莉這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擺了擺手。
“庫洛維,這些事情不用再提了,也不光只有我能做出選擇,另一邊也是一樣的,大家都能改變糟糕現實的機會的。世界是公平的,每一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力,任何一方選錯了,做錯了,我們的歷史也會給出一個公正的評價。”
塞莉是完全不想談這些了,一大早起來心情就聽到自己非常不想聽到的。
可明明現在的心情變得非常糟糕,卻不能表現出來,像這樣提高點聲音都算是極限了。
不得不承認,這樣活著很累,但這就是他們所期望的,這也是必須要去做的,沒有選擇,也沒辦法改變,只能按照既定的軌道,不斷的前進。
人都是被逼上絕路的,而沒有選擇的道路,那就是絕路。
塞莉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條路上走多久,但她會走下去的,直到自己的人生走向終點。
這個時候塞莉想到的是提恩,她還是挺羨慕和自己非常接近的提恩,他們兩個是走向了完全不同道路的同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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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唯一不同的點,大概就是出生了,可塞莉也沒辦法保證自己在提恩的位置上,就能過得很好,改變不了的也許不光是道路,人也是沒有辦法輕易改變的,各方各面都是這樣。
很可悲吧?可這也是必須要接受的現實,塞莉早就學會了接受現實,也早就學會了去爭搶自己所需要的東西,糟糕的不只是人,還有這個世界。
大家都期望改變,可具體怎麼改變,不還是需要引路人嗎?自作聰明的混蛋,高喊著改變的蠢貨,到頭,不還是得依靠那極少部分人,帶著他們這大部分人往前走嗎?
改變世界遠比想的要簡單,同時也比想的要複雜,越往前走,阻力越大,邁前的腳步也就越小,而惡意會成倍的增加,善意?也許到最後,一點點善意都不會留下了。
沒什麼,正常的,罵就讓他們罵,反正塞莉清楚自己絕對不會停下,如果一個人連堅持自己觀念的勇氣都沒有,那他也不應該站在頂峰。
五心不定,談什麼邁前?
更何況,如果連豁出一切的勇氣都沒有,還談什麼改變?
愛惜羽毛到最後,只會讓自己輸的乾淨。
自然,也不是說有覺悟,有勇氣就一定會成功,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最依靠的是機緣巧合,而非個人實力。
運氣也是所有人成功的,最重要的一環呢。
——
“世界從來都不是公平的,有的時候我們能夠做出的選擇,都是非常非常少,而在這極少之中的選擇,卻又少有正確的,而在這個時候,我們只能依靠自己的運氣和直覺做出判斷。”
——
珍妮唸完這句話,丟下了手中的書。
隨後她的視線之中,就出現了自己完全不想要看見的人。
她對著來人招了招手,還沒等對方開口,就已經提前回應了他。
“什麼都不用說,你這就回稟你們家大小姐,說老太婆我下午一定到。”
“那就恭候珍妮老夫人了。”
珍妮滿臉不愉快的看著離去的背影,雖然不愉快,卻也毫無辦法,這大概就是命運吧。
同時她也清楚自己抽到了最差的一根籤。
身後的屋子裡,端著咖啡走出來的亞伯拉親王,看著愁眉苦臉的珍妮,卻第一個笑了起來。
“要是他們這些跑腿的,每天遇到的都是珍妮老夫人你這樣的,他們可要高興壞了,人啊,最討厭的不是跑腿,而是解釋,有的人真的,和他們解釋不通的,他們就和沒腦子一樣,無論你怎麼說,他們都理解不了。”
“我看亞伯拉親王就很擅長解釋,應該沒有亞伯拉親王講不通的道理吧?”
“我只不過是比較懂的讓人接受不合適自己的條件而已。每個人都說自己是有底線的,可他們的底線,是可以一點點的降低的,而當一個人把底線暴露在他人面前,那就什麼都不剩下了。”
“因為他們可以被肆意的欺騙和扭曲思想嗎?”
“珍妮老夫人在這方面,應該才是真正的專家才對,占卜說到底大部分都是心理暗示,怎麼讓對方相信你的話,才是重中之重。只不過,我說的底線應該和老夫人你想的有點差別的,我指的底線,是為人的底線,而不是道德的底線。”
“這我清楚,因為道德的底線是法律,那為人的底線是什麼呢?”
“這說來就比較復雜了,各種各樣的解釋,絕對是層出不窮的。但我想,比較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確保自己活下去,我想這就是為人的底線了。”
“活下去嗎?那麼亞伯拉親王,你的底線是為了活下去嗎?我想絕對不是,皇室的生活雖然算不上好,但想要活下去,應該是沒什麼難度的吧?親王的背後還有光輝聖堂呢,確保個幾代人安穩的生活,絕對沒問題才對。”
“沒問題?我們家族就剩我了,還沒問題嗎?至於我的底線嘛?這就有點說來話長了。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清楚自己的禁區,但我不介意和你說說,我們一族的禁區,免得你撞雷了。”
“鄧肯家的禁區嗎?我可是真的想要知道一點呢。”
“放心吧,不是什麼複雜的故事,也不是什麼波瀾壯闊的故事。”
——
對魔物戰爭結束後,卡西尼亞的工業在瑞羅菲尼的扶持下得以爆發性的增長,但誰都不會想到,在這個爆發式的增長之後,迎來的卻是全面的經濟蕭條。
璀璨的泡沫破碎了,現在的卡西尼亞滿大街都是渾渾噩噩的行人,絲毫感受不到有任何的希望與活力,從老人到小孩,都是這個樣子。
沒有什麼比絕望這兩個字更能描繪現在卡西尼亞的現狀。
但即便這樣,在某個角落裡,也有著即便是爬著,痛苦著,即便委屈求全,毫無尊嚴討饒著,也想要活下去的人呢。
天空下起了雨,十多歲的少年倒在了水窪中,路過的行人因為他貴族的身份,而沒有任何一個伸出援手,所有的人,都只是冷漠的看上一眼,之後迅速的離開而來他的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