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孩看著自己父母的屍體。
“夜梟,他死了嗎?”
那是無比冰冷的聲音,黑色在凝聚著,男孩一步一步的靠近著夜梟。
夜梟沒有動,用同樣冰冷的聲音回應了他。
“已經死了。”
“為什麼要殺了他?”
“不知道。”
“”
男孩撞開了夜梟擋住的通路,他走到了惡徒的屍體前。
他試圖拔出刺入喉嚨的利刃,可那武器已經被鮮血浸染了。
不斷握緊,不斷的滑落,那利刃根本沒有要離開惡徒身體的跡象,可男孩沒有放棄,他不斷的,不斷的嘗試著。
這就像是神明給予的懲罰,一個悲慘無比的輪迴。
夜梟握住了男孩的手。
漆黑的手套,第一次染上了他最不願意見到的紅色。
“他已經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
“”
“帶我一起走吧,夜梟,我也——”
“我不會帶你走的,絕不。”
夜梟打斷了男孩的話,他知道,他正想要在黑暗中尋求安慰。這錯誤的,這絕對不可以發生,沒有人比夜梟更清楚自己所做的。
他和惡徒沒有任何的區別,惡徒殺人,他也殺。
惡徒對平民作惡,而他做惡徒作惡。
都是惡意,難道這份惡意,還有好壞嗎?
夜梟知道自己是個人渣,但他不希望自己衍生出更多的人渣。
“你不會成為我,接受這一切,殺害你父母的犯人已經死了,你已經沒有需要記住的仇恨了,其他人都是無辜的,他們不是你的仇人。”
“我——”
“我們成為不了同道,但是我們可以成為朋友,比起夜梟,我更喜歡朋友稱呼我的名字——薩克森,你的名字呢?”
“奧爾加。”
薩克森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做這麼做,就像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打擊罪犯一樣。
有些事情,他做出來了,但卻不知道其中的意義是什麼,但人就是這樣,他們永遠都不會考慮自己應該要怎麼做,我們想的永遠都是——做了什麼。
——
諾森因城。
雨點沖刷著血與淚,尿液與糞便,活人和死人。
早晨在巷子裡看到一具狗的屍體,無數的老鼠在啃食著屍體,就像是惡徒圍繞在死屍旁邊搜刮著他們的戰利品一樣。
薩克森戴上了面具,從高處俯視著一切,對他而言這些街道不過是臭水溝的延伸,臭水溝中滿是血汙,寄生蟲與骯髒的生物不斷的誕生,不斷的死去。
薩克森知道自己沒有權力去評判這一切,因為——他也是這群骯髒生物中的一員。
當他們行的苟合與殺戮之事所產生的汙穢如泡沫般湧出直至腰間,惡徒們會見到自己的夢魘,那個時候,他們會跪下求饒,又或高聲呼救。
“救救我們!”
此時的薩克森會彎下腰,輕輕地對他們說。
“不。”
他享受著惡徒的死,享受著惡徒的哀嚎,他享受著混亂帶來的一切。
——
“薩克森,為什麼代表正義的你,要帶上面具,出沒與黑暗之中呢?”
這是奧爾加的問題,薩克森沒有辦法回答的問題。
代表正義?只是因為殺了那些該死的惡徒?
“奧爾加,我不是什麼正義,沒有人能代表正義,沒有人。”
“可薩克森,你就了很多人,你讓很多人能夠在夜晚安眠,你——”
“我不是英雄,我和惡徒們同樣該死,你問我什麼出沒於黑暗中?因為我和惡徒們一樣,都是驅使著暴力,我和惡徒都傷害著他人的罪犯,還是你認為,殺死罪犯就沒有罪?”
“沒有!他們是罪犯!罪犯就該死!”
“不!奧爾加!罪犯也是人,而人沒有能夠審判他人,殺死他人的權力,決定這些的應該是自然,而不是我們。”
獅子會捕食獵物,但他們不會捕食自己的同類,這是自然的規律。
人不可以殺人,但人可以輕易的殺人。
互相矛盾,卻又不斷發生的事。
“如果薩克森你能夠站到前排,呼籲所有人一同打擊犯罪,這個城鎮——”
“不會發生變化,平民也不應該去打擊犯罪,這不是他們該做的。”
“現在城鎮內充滿的是恐懼,對惡徒們的恐懼,如果他們能夠有勇氣反抗,惡徒們會消失的。”
“是嗎?也許吧。但是奧爾加,你記住,能夠帶領眾人走出黑暗的,絕對不會是黑暗,只有光明,才能夠指引人前進。”
薩克森非常的清楚自己的定位,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引領任何人。
——
藉著雨水,薩克森擦掉了最後一個字。
他看著灰白色的墓碑,再一次搖起了頭。
“奧爾加,明明這座城鎮迎來了光明的騎士,可你卻死在了黎明錢,愚蠢的奧爾加啊,你死的毫無意義。”
可即便如此,薩克森依舊念響了悼辭。
——
銀月旅店。
確認了守備隊的人,用調查為由,接管了他們周圍的房間後,眾人總算不用繼續說胡話糊弄監聽的人員了。
躺在德維爾床上的塞莉,第一次和眾人談起了,民間的怪談。
“夜梟,我是不知道你們有幾個人聽過,諾森因城的夜梟,可是非常出名的,十年前這樣,夜梟一個人不斷不斷的打擊著罪犯,讓城鎮內的秩序得到了一定的維持,他本人也被當地居民視為英雄。”
“英雄嗎?大小姐,按我知道的,我們西菲尼也有一個夜梟,那位大概才是真正能夠稱為英雄的吧?”
“誰知道呢,對我們而言,這兩個都是黑暗中的犯罪者,諾森因城的夜梟不斷的殺死罪犯,羅曼鎮的夜梟,雖不殺一人的抓捕著罪犯,可他們的本質都是一樣的,要是諾森因城早十年建立守備隊體系,這裡的夜梟也不會殺人。”
“就是沒有守備隊,這裡的夜梟,也可以選擇不殺人。”
“庫洛維,夜梟殺不殺人,這並不重要,羅曼鎮的夜梟就算不殺人,他也能打碎罪犯每一塊骨頭,讓這些人生不如死,他們兩人是相同的型別,不能說他們是人渣,但他們比人渣也好不到哪裡去。”
“大小姐,現在諾森因城和羅曼鎮都還有很多夜梟的支持者,這話要是給他們聽到了,這可是災難。”
“是啊,諾森因城的夜梟活躍了三年就消失了,多半是死在了犯罪者的陷阱下,這樣為保護平民獻出自己生命的人,是可敬的,他有支持者不奇怪,但我們羅曼鎮的夜梟,他一直活躍到了我們守備隊能夠徹底的控制城鎮。”
“這不是好事嗎?我聽說夜梟可是把很多罪犯直接送到了守備隊總局門口,這不是能夠加速守備隊管理城鎮的速度嗎?”
“不是所有事情加速了就是好事,但光打擊犯罪這一點,我們是要謝謝夜梟,你說是吧,提恩。”
感覺到視線轉移到自己身上的提恩,果斷的選擇了轉移視線。
羅曼鎮出身的提恩,完全不想提及有關夜梟的話題。
“比起這個,大小姐你現在是打算幫助安嗎?”
“肯定,我們離開諾森因城後還要走國王大道,至少還要走一個多月才能到達卡西尼亞境內,路還遠著呢,我可不想神聖帝國的守備隊體系崩壞,為了我們一路安全,我們有必要幫助一下守備隊。”
“那麼大小姐,你的計劃是?”
塞莉聽到提恩說這話,非常非常少見的主動走到了提恩跟前。
她展露出了笑容,極其不友善的笑容。
“計劃,我們是沒什麼計劃,也不打算有什麼計劃,但我想你應該有點計劃吧?提恩大人如果想去做,那我們不會阻攔你,因為沒這個必要。當然——前提是你不打算繼續旁觀下去,畢竟安也是和你一個修道院出身的。”
“是啊,我都沒想過安她還能活著,這個世界同名的人太多了。”
“其實我也一開始不相信這個安就是資料的那個人,但她承認了,挺好不是嗎?對你我而言,都是好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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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大小姐來說是好事,對我來說嘛,這就不好說了。”
“嗯——”
塞莉拖長著聲音,重新回到了德維爾的床上。
這位大小姐,好好的椅子不坐,偏偏要躺別人床上,真是微妙的趣味。
“之前我一直擔心,守備一方過於弱小,他們之後會變成商會他們飼養的寵物,不過和安接觸下來,我發現了,這個所謂弱小的正義,已經被真正的聰明人接納了。”
“難道塞莉你不懷疑是安說的了假話嗎?”
“假話?你認為守備隊這個制度是哪裡發展出來的?是我們西菲尼發展出來的,而我們西菲尼是全大陸最弱的國家,神聖帝國是全大陸最強的國家。”
“最強的模仿最弱?這也說明白不了問題吧?”
“說明不了?神聖帝國也是貴族制度的國家,他們內部的爭鬥比起我們西菲尼,那是要骯髒太多了,這種情況下,你認為某個人想要推行一個他國的制度,這可能嗎?”
一家獨大?神聖帝國不是西菲尼,西菲尼是因為外戰的創傷,讓很多舊貴族失去了話語權,所以才能形成圍繞皇室和諾曼家,形成絕對的權力核心,他們只要想推行某個政策,那就絕對沒有人剛出言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