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八章：自然之道（二）
我說：“大概是你隱居太久，很少跟人打交道。”
“也許吧，”丹布羅說，“不過，我感覺，你非但不像這個年紀的人，甚至都有點不像牛頭人。”
我說：“大概是我學洗了太多人的智慧總結，受到了他們的影響，對了，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嗎？”
丹布羅說：“這也算嗎？那你還是先別說了……”
我說：“可以不算，反正你聽了有好處，我說了不吃虧。”
丹布羅狐疑的看著我，停了一會才說：“那你說說看！”
我說：“你覺得慾望不是一件好事，那麼，你自己受到過它的困擾嗎？”
“當然。”丹布羅說，“你自己呢？嗯，你覺得慾望不是壞事，也就是，你一直在放縱它，對嗎？”
我說：“不，在馴化它。”
丹布羅頓了一下，笑著搖頭：“任何有理智的人都在這麼做，這有什麼特別的？你在開玩笑嗎？”
我也搖頭：“不，你說的那些人，嗯，不知道包不包括你，其實，都是在剋制和壓抑慾望，而不是馴服慾望。”
“這又是什麼意思？”丹布羅說。
我說：“慾望就像是一匹強壯的野馬，它桀驁不馴，橫衝直撞，懦弱的人會躲開它，自認為勇敢強大的人會將其制服，甚至是滅殺，卻沒有人認識到，騎著它上路，可以提高自己的的速度。”
“聽起來有那麼一點意思，”丹布羅說，“這是你自己的領悟？”
“當然不是，”我說，“這也是別人的智慧總結。”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利用慾望使人奮進，也不是沒有人做過，很多人都失敗了，但也有人成功。”丹布羅說，“而且，我們要說的不是個人的慾望，而是群體的慾望，但凡是智慧種族，就算是最崇尚和平的精靈，在做出群體決策的時候，也無法擺脫每個成員內心的慾望，更不要說人類和獸人，或者別的什麼種族，所以才有了桑塔斯這樣的地方，結果呢，呵呵……我算是明白了，你想說的，無非是桑塔斯創始人的那一套。”
我看他說的起勁，就沒有反駁他。
他注意到我聽得認真，乾脆停下來，說：“怎麼，被我說中了？”
我說：“我差點忘了，你看待我的視角，早就停留在桑塔斯成員這一層面上了。”
“難道不是嗎？”丹布羅說，“剛開始我還有些懷疑，不過看你說的這些，還有你的隊伍構成，我馬上就想起了我認識的那些躲在桑塔斯的傢伙。”
我說：“看來你認識的桑塔斯成員還不少，不過，我要告訴你，我認同桑塔斯的一部分觀念，所以才會加入他們，但我並不完全認同，甚至，我還想將他們中的一部分人的觀念改變過來。”
“看得出來，這才是年輕人該有的衝勁，”丹布羅說，“不要只會重複前任所謂的智慧總結，活得跟個狡猾的老家夥一樣，你有這個想法，其實很不錯，不過，我也是個老家夥，恐怕沒時間跟你玩這個……”
“沒事，你只要答應聽我講完就可以了，”我說，“怎麼選擇由你決定，我只是想確保一下你會聽完。”
“行啊！”丹布羅忽然走出涼棚，甩了甩髒兮兮的袖子，“你繼續說吧。”
我說：“那就繼續，嗯，個人的慾望和群體的慾望，或者說族群的慾望，換個說法就是，超過了正常需求的部分，對吧？”
“嗯。”丹布羅顯然不想再被我牽著話題走，淡淡地回了一句，等著我繼續講。
“植物會吸收和儲存足夠自己生存的養分，野獸的捕獵也大致如此，所以，它們不會像智慧生物一樣，在滿足了溫飽之後還大肆殺戮和破壞，儲存遠遠超出需求的物資，甚至還用於無意義的浪費和奢侈享受，來滿足慾望，”我說，“這就是你所理解的慾望，是嗎？”
“你兼職魔法師，應該知道慾望的定義和範圍。”丹布羅有些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貪婪、暴食、妒忌、懶惰、色慾……”我說，“人類倒是把這些東西總結得很完備。”
丹布羅不說話。
我說：“我無意冒犯，但是想問一句，你有後代嗎？”
丹布羅被我的話擊中，語氣有些沉悶：“有過。”
“抱歉，”我說，“說說我自己，也是正當成家的年紀，不過因為某些原因，我和心愛的人……嗯，這也是我離開卡爾姆多大草原進入桑塔斯的原因之一，所以，我把霸王龍和李嘉圖當做了我的繼承人。”
“你的想法倒真是奇怪，”丹布羅說，“我也帶過幾隻很不錯的寵物夥伴，只可惜，它們的壽命……”
“這也是我的觀念與你不同的地方，”我說，“我對慾望的理解，對德魯伊之道的理解，對自然的理解，乃至對世界的理解，造就了我的成就，也改變了我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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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天賦？你又在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了。”丹布羅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我知道，改變天賦這種事情，一旦展示出來，就會引起震動，但是，嘴上隨便說說，沒有人會輕易相信。
“我就知道你不信。”我也笑了。
這時候，天空傳來一陣撲扇翅膀的聲音。
光聽聲音，就有不下數百只那種規模。
我和丹布羅同時抬頭，就看見一群全灰色的鳥正朝我們飛過來。
乍看之下，這群鳥的體型都在二三十釐米左右，最前面是一個灰撲撲的小不點。
是霸王龍。
霸王龍完成了任務，時間還挺快。
之前交待它的時候丹布羅也是聽見了的，所以他知道霸王龍帶回來的時是什麼。
“一群普通鳥類，”丹布羅說，“能解決那些變異蛀蟲嗎？”
我說：“我要是你，這個時候就等著看，而不是說這些話給自己留下話柄。”
丹布羅臉色一僵，隨即又意識到了什麼，說道：“難道……”
我說：“你好好想一想，從我們認識到現在發生過什麼事情，這叫覆盤，你也可以稱之為反思或者反省，然後總結一下。”
丹布羅望著鳥群，開始沉思。
霸王龍飛到我肩上，高興的叫著：“媽媽，我找到了！”
“做得很好，”我說，“要什麼獎勵？”
霸王龍說：“不要獎勵，我要看媽媽教它們變聰明……”
丹布羅聽了霸王龍的話，臉色更是愕然。
他已經意識到我想幹什麼了。
數百只鳥落在涼棚外的地面上，規規矩矩地靜立不動，似乎在等待這命令的士兵，當然，這只是一群剛入伍的小兵，還不會列陣對齊。
“嘰嘰！”
霸王龍叫了一聲，所有小鳥連扭頭、抖腳之類的微小的動作都停止，像是感受到了霸王龍的無形威壓。
當中體型最大的一隻，小心上前幾步走到涼棚前，似乎是這群鳥的頭領。
這也是一隻普通的鳥，不過，像這樣的個體很容易覺醒，而我，就是要加快這個程序。
而且，這麼做也不是第一回了……
在丹布羅震驚的眼神中，我蹲下身子，伸出食指在頭領鳥的腦袋上輕輕地摩挲起來。
這一次領悟以太粒子和念動力的本質，並掌握華夏遁術，還產生了另外一個效果，那就是我自己的念動力也有了很大進展，已經勉強跟上李奧進入桑塔斯之前的水平……
也就說，現在，我對這類“小手術”的熟練程度，已經完全可以完成之前給沼澤裡給魔化巨蜥的手下們做改造的程度了，完全不需要料幫忙。
按照李奧的說法就是，這次三天的閉關領悟，我的精神加點上去了，藍條也變長了。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以後李奧會把類似的事情完全交給我做，我們還是得看情況來商量著分配，只是這一次，他為了幫我領悟遁術，耗費了自己太多的念動力。
很快的，鳥首領的天賦激發就完成了。
空氣中的以太粒子發生了及其輕微的震動。
丹布羅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臉上的表情震驚得無以復加。
我可不管他這些，接續給下一隻鳥做改造。
這些鳥，其實就是啄木鳥，不過，在這裡，它們有另外的名字。
完成三隻啄木鳥的改造之後，他終於忍不住了。
“這些捉蟲鳥，已經，覺醒了？”他還是難以相信的說出了這些鳥的正式名稱。
“差不多吧，”我說，“我不是很熟練，估計會出現幾個失敗的。”
“你知道你在跟什麼嗎？”丹布羅失聲叫出來。
他的聲音有點大，連周圍靜靜等待的啄木鳥都被嚇到了，不過我的手指還是紋絲不動地按在第四只捉蟲鳥頭上，淡淡地說：“你嚇到它們了，要是失敗……”
丹布羅意識到了自己的情緒失控，趕緊壓低聲音：“失敗了，會怎麼樣？”
“那就終生都沒有覺醒的機會了。”我說。
“啊？”丹布羅又被我耍了，聲音再度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