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九十章：雷雨夜（五）
“對啊，他們就是等你的程式完工，所以沒有動手，才讓齊斯克這幫傢伙搶了先。”我說，“如果沒有我，你今天就在了, 託卡那邊就是雙重損失……”
牛查臉色有些古怪，我笑了：“當然，如果沒有我，你也不會陷入這場糾葛，只會繼續苦哈哈地找新工作，大機率庸庸碌碌過一輩子, 小機率呢，就是出了意外……”
“難道還要我感謝你？”他沒好氣地說。
“不，當你爺爺給你取了這個名字那一刻開始, 你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了。”我說。
他若有所思，我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別糾結了，先把程式做完，有我在，一切都會有最好的安排。”
“我……老實說，還是不太相信你，”他看看自己的桌端，“可是，我真的沒有退路了。”
“相不相信我是其次，”我說，“你好歹應該相信自己吧？”
他默然不語，坐到桌端前，說道：“我知道，你很瞧不起我……”
“錯, 是你自己瞧不起自己！”我說，“從小到大, 你被規訓成了一個死守規矩膽小懦弱的文明人，連腳踏車撞了人都怕自己駕駛證過期不敢報警的老實人！現在無論你接不接受，我已經讓你看到了文明社會的邊緣，你要做的不是埋怨自己的懦弱，而是積極改變！算了，太冠冕堂皇的話我也懶得說，一句話，你要學會從文明人，變回一個生活在荒野叢林中的野蠻人，才能適應這一切，就算是我逼迫你，你可以恨我，但不要消極抵抗，大不了，你定個目標，就是要脫離我的掌控……”
他驚訝地看著我。
我卻想起了李奧——我們曾經是死對頭，其實都是我單方面的將他視為惡魔和敵人，後來，我們卻成了默契的夥伴。
而現在, 我得讓牛查也改改性子。
“沒信心？”我冷笑，“我承諾你會成為一名出色的異能者，有種你就打敗我。”
牛查顯示瞪大眼睛，然後又眯起眼睛，彷佛要把我看透。
老實說，還是有機會的，不過不是現在。
“怎麼，打算就這麼窩囊下去了？”我繼續打擊他，“你是不是想著，到時候我們都失敗了，你還可以在聯邦警備隊或者當權者面前哭訴，說你是無辜的，是被我脅迫的？”
“哼！”他臉色一變，“我知道你想激怒我，我不會上當，合作就合作，沒必要這樣，你，你是個野心家，我不是。”
“那就幹活吧，”我笑了，“耗費我這麼多口舌。”
“我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可以改進一下程式底層，”他說，“你不要打擾我，如果你要出去……最好保持掌機開機，對了，我還沒有你的號碼。”
我將掌機遞給他，說道：“我暫時用不著，你直接安裝進去就好，還有，來電話不用理會。”
他沒有接，而是準備開始改寫程式。
“對了！”我又喊住他，“再幫我查查那個發帖人！”
他有些不耐煩：“你還真是有點像我的前任老闆……說了一大堆宏偉藍圖，我正準備開始做，你又叫我臨時做別的！”
“這個，不耽誤吧？”我說。
“我試試！”他不耐煩地開始查找起來。
我也不再打攪他，走到陽臺上，欣賞漫天的雷雨。
在這樣的惡劣天氣裡，空氣的溼度自然已經到了一個極高的水準，但是，我幾乎感受不到天然存在的水系以太，天幕之上，偶爾有雷電閃爍，遠方甚至有垂天而下的雷霆，但我也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雷電系以太。
水就是水，電就是電，都是叄維層面的存在，沒有一丁點以太。
忽地，離這邊不到一公里的一幢大廈頂端被雷電噼中了。
夜空，驟然點亮！
街道上的霓虹與燈火，都被這瞬間的光芒遮蓋。
“咔嚓嚓！”
狂暴的雷霆炸響隨後傳來，我甚至能感受到樓層在輕微的震動……
牛查也被這一下驚到了，實際上，樓裡的住戶們，還有周圍建築的人都被這一下驚到。
這幢大廈差不多有五十層，高度約有兩百多米，算不上特別高，不過也是方圓兩公裡內的最高建築，自然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閃電噼中的，自然就是樓頂的避雷針。
在這個雷電交加的天氣裡，這並不是什麼出奇的事情，不過，人們吃驚，僅僅是因為自然的偉力——在比我的時代更早的蠻荒時代，自然現象就是神明的情緒，人們誠惶誠恐，在我的時代，神明有了更為明確的指代，人們可以祭祀祈禱，有些人甚至能夠得到神明的“恩賜”，掌握這種強大力量的一部分……而在今天，這個時代，自然偉力僅僅只是自然現象，除了讓人吃驚，並不會讓人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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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訝過後，人們繼續自己的生活，只是抱怨天氣糟糕，但願不要停電什麼的。
牛查則做了一些準備——他從床底下拿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方形裝置。
我回頭看了一眼，那是一個只有桌端主機一半大小的東西，銘牌上寫著它的名稱，表明了它的用途——“備用電源”。
做好了準備，牛檢視了我一眼，繼續操作桌端。
很顯然，作為一個程式員，他早就習慣了應對這樣的狀況。
我回頭，繼續打量著已經暗下去的大廈。
我看到了他們看不到的東西——似乎，有以太粒子的波動。
可惜，離著近一公里的路程，在漫天暴雨之中，我感知不到那裡真實動靜。
我決定去看一看。
反正，雷電威脅不到我。
而且，在這樣的天氣，那種類似於衛星的探測手段應該也受到了干擾，畢竟被雷擊中的大廈頂端有以太，雲層之中肯定不少，會干擾到那種儀器的的靈敏度。
以防萬一，我應該先離開這裡，再發動技能，否則，也不太妥當。
不過，既然牛查已經開始適應今後“不安穩”的生活，我也可以放下一點點的戒備……
於是，我直接開啟水遁，藉著雨幕，飛向那幢大廈。
暴雨之中，就算有攝像頭，也不一定能拍到隱身狀態的我，更何況是遁術狀態？
很快，我就到了大廈頂層。
被噼中的避雷針不是一根，而是一組，只是從遠處看去，只能注意到當中最顯眼的一個。
此刻，樓頂一片焦煳的臭氣，就算暴雨沖刷，也氣味也沒有消散，有些避雷針已經出現了輕度的融化，屋頂建築也有輕微損壞，不過依舊處在被再次雷擊的危險之中，沒有人敢上來維修。
而我關注的，卻是空氣之中還沒有散去的雷電以太粒子。
即使是即將消散，這些以太也足夠將一個普通人變成異能者——如果沒被雷噼死。
由此可以推測，雷擊發生的瞬間，這裡析出的以太還是頗為可觀的。
不過很快地，僅剩的以太也像是烈日下的冰碴子，飛快的消失了。
我抬頭，想從漫天雨幕之中，看到雲層之中積蓄著無盡雷電的景象，可惜，我看不到。
換在我的時代，鑽進雷雨雲之中可能不算一件作死的事情，甚至，據說有雷系魔法師做過嘗試，不過，在這個時代，我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
很快，我就會回到了牛查的陽臺。
他似乎正在找我，看到我突然出現，他又吃了一驚，低聲問：“你……去哪裡了？”
“樓下，”我隨口說，“怎麼，找到了？”
他看了看外面的暴雨，又看看我身上乾燥的衣服，似乎有些羨慕，隨即才說：“這個賬號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所有的痕跡都被抹去了……好厲害的隱客！”
“也就是說，完全沒有頭緒？”我說。
“除非，我再深入學習，”他說，“我全找不到那個賬號的資訊，包括網際線的實體地址，而且，弄不好會被發現是我在查他，所以，我可能要在一個足夠安全的地方，用一根不在我名下的網際線才能查詢。”
“你覺得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我說。
“好像，是這樣，”他點頭，“起碼，捲入到這些事情裡，我這個小窩已經不能再住了。”
“多少錢租的？”我問。
“也不多，一個月叄百枚。”他說。
“那我們就只能住在類似於西郊那種見不得光的角落裡了。”我笑了笑。
“大概吧……”他有些不捨地看著房間裡的擺設。
“這裡算是我們的臨時據點，或者，一個等待獵物上鉤的陷阱籠子，”我說，“在你交貨之前，暫時不用擔心，我也不會長時間離開。”
“那，我先把程式做完。”他點點頭。
“加油吧。”我說。
他坐了回去，說道：“嗯，你要是累了，就睡我的床吧。”
我看著不算特別整潔的單人床，笑了笑：“睡眠對我來說，不是特別需要。”
“異能者也是人，大腦會受不了的。”他說。
“你不用操心。”我拿出自己的靠背椅，坐了上去，開始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