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七十四章：轉變（二）
我直接從須彌手鐲裡拿出一裝桌子一把椅子，坐了上去，再掏出幾份小菜，還有媽媽和姐姐做的，尚未冷卻的麵餅。
這下子，牛查滿臉愕然。
他現在懷疑, 其實之前也會懷疑——前幾天我做出的所謂“異能者”的舉動——什麼憑空變出匕首銅幣，憑空點火，還有什麼開鎖、占卜，老實說，都是魔術可以實現的小把戲，可是, 一張餐桌一把椅子, 還有熱騰騰的飯菜，已經不是魔術能解釋的了。
“餓不餓？”我拿起一塊麵餅遞給他：“這可是我媽媽和姐姐親手做的, 雖然已經過了好幾天，不過放在異空間裡，時間是暫停的，所以，好保持著出鍋前的狀態。”
他似乎腦袋一片空白，沒有任何動靜。
我吃了一口，熱呼呼的餅子下肚，就算沒吃飽，也是渾身舒坦。
媽媽和姐姐的廚藝當然很一般，甚至都不如樓下菜市場的早點鋪子，不過，這是她們親手做的，即使我離家千年，依然能感受到她們的關懷與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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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餅子被我吃了，須彌手鐲裡只剩不到五個，我得省著點，到時候回去了, 還得給艾倫留幾個, 雖然他以後有的是時間吃媽媽和姐姐做的飯菜。
牛查終於緩過神來，拿起一塊帶肉的幹麵餅，吃了一口。
我真想告訴他，這是兩千年前的麵餅……
“真的，有異能者？”他問。
“就像獸人聯邦有百億富豪俱樂部，就算有，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參觀的。”我說，“對了，你想進去看看嗎？”
這已經是我第二次試探。
他似乎，又在猶豫。
心底的怯懦，還是佔據了上風。
他還是一個可憐的，被文明世界馴化的個體，習慣於生活在平庸安穩的舒適區，怯於改變，不敢探索神秘強大而又充滿野蠻暴力的邊緣世界……
不過，我的失望沒有上次那麼重，因為我知道，這不是他的錯。
“我……”他不住地糾結，“我連自己的生活都保障不了……”
“你是覺得自己要過上穩定的生活之後才敢踏入那個圈子嗎？”我冷笑。
“是你想把我帶入那個世界的！”他忽然像是清醒過來一般，“你莫名其妙的出現在我面前，脅迫我，我也忍了，甚至你把我揍一頓，搶光了我的財物，我也自認倒黴，可是，你偏要做出一副自己不是壞人，還想幫我的樣子，讓我不知不覺走進你設計好的圈套裡！”
他的語氣稍微硬氣了一些，雖然看得出來，還是有些緊張。
“你是不是早就調查過我，想要利用我的編程技術完成自己的計劃，和那些人作對？”他像是不得不抗爭又心存餘悸的反抗者，“從頭到尾，都是你在利用我……”
我沒回答，只是用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看著他，然後喝了一口我的時代的氣泡飲料。
說了這些，他停住了，手裡的半張餅放也不是，吃也不是，尬在那裡。
“我說，這是命運的安排，你信麼？”我笑了一下。
他沒反應。
我接著說：“那好，就算我早就在觀察你，也知道你剛好那天丟了工作，故意來試探你，把你引入這個陰謀，你，又有什麼能力抗爭？”
他再度怔住。
我站起來，走向陽臺，對著外面說：“你看，安尼莫城這麼大，有一千萬的人口，像你這樣鬱郁不得志的年輕人，或者縮小範圍，這樣的程式員，有多少？能被我選中，也算是你的幸運！”
“幸運！”他站了起來，“說道，這是厄運！”
“厄運，算是吧……”我說，“如果你有足夠的實力，就能把厄運變成幸運，如果沒有實力，厄運就只是厄運。”
“這是法制社會，”他說，“就算你擁有一些奇怪的本領，整個世界還是屬於普通人的，你們，只能躲藏起來……”
“不，世界屬於上層人，上層人包括像我這樣的異能者，也有像你這樣弱小的凡人，只不過，他們沒有能力，卻擁有者傳承的血統和勢力，以及各種你無法得到的資源。”我說。
這話似乎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
“你說的，是網際那些陰謀論！”他好不容易想起來，“你是從人類那邊來的吧？那邊確實很亂，不過，獸人聯邦並沒有你說的這麼不堪。”
“不不不，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搖頭，“嗯，這裡確實，和我預想中有些不一樣，但經過這幾天的觀察，我大致也明白了，世界的運轉，社會的本質，並沒有變化，你呢，作為一介平民，很多事情是看不到的，能想到這一步，也很正常，可惜，你想迴歸平凡的生活，可能很難了。”
“所以，我被你劫持了。”牛查說。
“看你怎麼理解，”我說，“如果你把自己的當做懦弱平庸的上班族，我確實是個無意間闖入，將你的生活徹底打破的匪徒，如果你想要改變自己的人生，抓住機會，就算沒有異能者的能力，也能站到這個世界的上層，甚至頂端，也不是沒有機會，不過是賭一把，我知道賭博不是一件好事情，不過，人生中，總有那麼一兩次要賭一把，一兩次就好，不要多，就看你怎麼選了。”
“我怎麼選？”他苦笑，“我可以選擇退出嗎？”
“不，退出是不可能了，”我說，“你選擇迴歸平庸的生活，結果就是被他們找上門，滅口，或許會被偽裝成一場意外，無論是車禍還是觸電，或者是不慎掉下樓梯，總之，你會成為新聞節目裡的一個小插曲，對了，你買了保險的話，你的父母能拿到一筆足夠安享晚年的賠償金。”
牛查似乎看到了父母悲痛淒涼的晚景，面露悲涼。
隨即，他恨恨地看著我：“這一切，都是你帶來的，不是嗎？”
“是啊，”我說，“是我帶來的，就像醫院裡的重症病人，馬路上的車禍遇難者，誰也不知道這是命運的安排，還以為是自己的過失，或者純粹的數字機率……當然，你也可以像電影電視那樣控訴一句，為什麼是我？”
他沒有說話，但眼裡已經滿是對我的仇恨。
仇恨……也好，總比那種懦弱退縮的眼神更讓我感到欣慰。
仇恨，或許能讓一個懦夫成長為怒火升騰的額仇者，雖然也有極大可能會讓他走上極端，但至少，也激發出了他的血性，這才是生命面對挫折和危險是應有的反應。
哪怕他接下來不是和我作對，而是逃跑，也都算是把他的求生欲激發出來了。
“憑什麼？”他咬著牙問。
“你知道的，憑我擁有異能，”我說，“你應該問，這個社會上層的人憑什麼，雖然他們當中也有一小部分異能者，但，其餘的都是像你這樣的普通人，比如，你做出來的這款聊天程式的使用者們，也大多是像你這樣的人，只不過，他們有著非凡的出身，當然，如果你問為什麼是你，其實，換個人也差不多，比如你的那些個姓杜恩的、姓班圖的、姓尼波拉的同學，也是一樣的結局。”
“你偷眼看了我的……”他似乎更是惱火，“亂翻別人的東西！”
“我就算搶空了你的屋子，你都拿我沒辦法，就算你報了警，不是嗎？”我說，“不要說這種傻話，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你可以殺了我！”他死死的盯著我，“不然，我拒絕再跟你合作！”
“很好！”我學著李奧打了個響指，“有點骨氣，這才像是艾倫大將軍的後代。”
當然，這麼軟弱的抗爭，還遠遠、遠遠不夠……
“當！”
我取出匕首扔在桌上，說：“喏，給你選擇，要麼你自裁，然後成為一樁懸案，你的父母孤獨終老，要麼，你乖乖聽我的安排，我們一起對付那幫傢伙。”
他又遲疑了。
我笑著補充：“當然還有第三個選擇，你可以反抗我，如果你失敗了，我幫你報警，到時候聯邦警備隊會發現你死於入室搶劫，你的父母會得到一份不菲的賠償，如果你贏了，也是我入室搶劫，你勇鬥歹徒，正當反擊，無罪，不過，你寫完的程式依舊存在，或許還要面對那些上層社會的人……嗯，你自己選吧。”
這一次，我承認我有點著急了，本來計劃就是等他寫完了程式，在我的催眠暗示下安裝了後門，然後被特拉斯手下人威脅什麼的，不過，還是我自己來好了。
他如臨大敵地看著我，又看向桌上的匕首。
這或許，是他人生中第一個、最艱難的抉擇。
人嘛，總得在絕境才能爆發出點什麼，就像我自己，還不是撐過了好幾次困局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