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成為耶夢加得（十七）
不過砂皇的話沒來得及說完，耶夢加得那邊的吞噬速度驟然加快，坍塌下去的沙子越來越多，洞壁小孔中鑽出來的小蟲都不夠她吸的，大塊大塊的洞壁砂石也都被吸了過去。
我置身其中，就像是在沙漠中遇到了風暴一般，不過我能輕鬆穿過漫天沙土，砂皇卻不能淡定了——他的身體就是沙子，就算能跟石像鬼一樣變成沒有生命特徵的沙子，但也經不住耶夢加得這麼一直吸下去，如果他保持原形“肉身”，被吞噬的速度只會更快，化身為沙反而能夠多撐一會，說不定耶夢加得吸飽了他就逃過這一劫了，所以，他乾脆不說話，直接化成沙子。
這樣一來這個錐形洞穴就離著坍塌不遠了。
我趕緊飛向洞頂的出口，也就是砂皇的嗓子眼，趁著洞穴徹底崩塌之前離開。
不過，出了嗓子眼，外面並不是地表，而是砂皇的口腔內部，雖然沒有完全合上，但原本的牙齒相互交錯著，形成了一道岩石屏障，將整個口腔幾乎封閉起來。
我也不著急出去，就在嗓子眼附近聽著下面的動靜。
耶夢加得的吞噬能力這一回是開足了馬力，直接吞沙子了。
“找這麼下去，遲早坍縮成黑洞……”我說。
“怎麼可能？”李奧說，“就算把這個位面都吞了，也不過是一個星球的質量罷了，除非她把太陽那麼大的東西吞下去，否則沒那麼容易坍縮成黑洞的。”
“話是這麼說，她吃上癮了也不好吧？”我說。
“你不是要給她個教訓嗎？瞅準時機給她來這麼一下，喚回她的理智就行了。”李奧說。
“呵，這下子你也支援我了？”我說。
“不是，畢竟實驗都到這一步了，要是把這片小沙漠都吞了，這實力，這運氣，也很難重現的，”李奧說。
“行吧，早該這樣的。”我沒有嘲笑他出爾反爾打自己的臉，順著他的意思說。
這時候，裡面洞穴坍塌的聲音越來越大，連我腳下的沙子都開始震顫，隨即，出現了裂痕，而更多的沙子，已經開始從嗓子眼往下漏。
接著，連頭頂的部分都開始散架，口腔部分也危在旦夕。
我再次起飛，終於回到了地面之上，懸停在半空。
“這速度還可以……”李奧輕聲說。
眼看著腳下的沙地凹進去一個漏斗形的坑，我不禁感慨：“當初從荒原位面搬運沙土，大概也就這樣的情形吧……要是叫李嘉圖過來看看，估計就可以比較一下了。”
“當初那個空間通道是固定的，耶夢加得的吞噬能力，還有提升的潛力，”李奧說，“其實吧，老老實實按部就班升級是根本不靠譜的，沒有絕境和奇遇，升級這件事情就是機械重複。”
“這就是主角光環自帶的套路，”我說，“不然所有人都是以固定的速度成長，就沒意思了。”
“不，不光是套路，實際上，包括普通人，甚至是在地球上，沒有那個按部就班成長的人會有大成就，哪怕是那些所謂老成持重、大器晚成的傢伙，沒有一點奇遇，沒有經過磨難，都難以成長，而所謂的磨難和奇遇，說不定只是一場大病、一次邂逅……啊，我是不是有點矯情？”李奧說得還挺起勁，突然又轉了話風。
“你在總結自己穿越之前的平凡人生，”我說，“其實呢，你之前看的那些名著，尤其是那些沒有超自然能力，嗯，包括武俠裡的功夫，那些書就在探討普通人的人生，以及生命的哲學意義，這一點上，地球人的思想和哲學確實已經到了一定高度，而我們的世界因為以太和念動力的存在，反而不去關注這些，看似更加神奇強大，其實沒有抓住人性的本質，說白了，以太和念動力，乃至法則，看上去都是我們世界更強大，實際上卻矇蔽了本質。”
“好嘛，我稍微反思一下，你都開始貶低自己的世界了，”李奧笑了，“在我們那邊，這種貶低自己文明的行為叫做崇洋媚外。”
“不是叫漢奸麼？”我說。
“嗯，漢奸是其中的佼佼者，其實每個國家估計都有自己的奸，但這樣貶低自己的行為很奇怪，只有自身私利和安全得不到保障才會這樣，”李奧說，“你不應該……”
“你想多了，我只是誇你們做得好，沒說我們完全不行，”我笑了，“華夏在遭受西方先進文明入侵的時候還有人站出來說要去學習先進技術，我就是那樣的人，而且已經做得很深入了，並不是那種賣祖求榮的漢奸……再說了，我想出賣，能賣給誰？易迪生？還是其他潛藏的穿越者？”
“嘿嘿，我就知道，你會說這這麼一大通道理來。”李奧說。
“你不是在跟我辯論嗎？”我反問。
“只是討論啊……”李奧說，“你看，耶夢加得已經加速了，不過看樣子，想吞下這麼多沙子，也沒那麼容易，我們呢，閒著也是閒著，就這麼討論討論也挺好。”
“那就好好討論吧。”我看著沙地的凹陷越來越大，彷彿是地下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就像人魚西比利安和海妖主帥對拼時，在深海中製造的球形真空，被海水迅速填滿。
耶夢加得還在地下，不過，完全不必擔心她被掩埋——她有的是功夫把這些埋她的沙子都吞下去。
吞沙顯然不能吸收到太多能量，除非她的肚子裡真的有個可控核聚變反應爐，不過，吞下去的沙子都是沙皇身體的一部分，只要砂皇一死，這些沙子蘊含的能量就會被她吸收。
當然，砂皇什麼時候死，又取決於耶夢加得什麼時候把這些沙子吃光……
這是個頗有些滑稽的死循環。
用元素視覺就能看到，沙地下方的耶夢加得正在大吃特吃，不對，是直接吞下，那張嘴就沒有合攏的時候，就像當初李嘉圖製做的那個空間通道，沒有底……
當時的空間通道裡足足流出了足以覆蓋數百平方公里的沙土，已經在荒原位面留下了一個填不滿的天坑，而今，耶夢加得或許要更進一步，把這片不算大的沙漠吃光，留下一塊鋪滿堅硬岩石的盆地……
按說砂皇將自己的身體和這片沙漠融為一體，還真有點像木元素位面的樹人長老帕賽塔爾，不過，他那個只是和最大的卡斯帕巨樹合為一體，沒說要和整片樹林合為一體。
再說了，人家帕賽塔爾是貨真價實的傳奇生物，和龍將中的高手有得一拼。而這個砂皇其實就處在高階魔獸和傳奇之間，跟鷹嘴龍獸差不多一個級別，當然，要打起來，砂皇基本能耗死鷹嘴龍獸，但碰上了真正的龍將，估計砂皇也是沒轍的。
而耶夢加得如果沒有吞噬能力，估計也是萬蟲噬身的下場。
現在，吞噬正在慢慢加速，或許，等上幾天，基本就能分出勝敗存亡了。
而我和李奧，可以一邊觀察耶夢加得和砂皇的變化，一邊探討各種問題，純粹就是看客……
可惜，這個砂皇還是過度虛張聲勢了。
沒到一天，準確的說，還不到八個小時，砂皇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開始求饒。
也不能說求饒，他先是求和了。
“要不，我們都停一下吧？”五個小時之後，砂皇的口氣軟了下來，“你看，我們誰都戰勝不了誰……”
耶夢加得不理會他，繼續吞噬。
砂皇的語氣越發軟弱，八個小時後，他終於開始求饒。
“我錯了……”他說，“你走吧，我發誓再也不跟你做對了。”
耶夢加得停了一下，砂皇高興地說：“你們不是要去海邊嗎？快點去吧！”
不料，耶夢加得卻說：“你是個好東西，我必須吃光！”
這下子，徹底沒戲了。
砂皇開始臨死反撲。
其實，他的手段不光是那些數之不盡的子民，他的實體，並不比鷹嘴龍獸弱小，充滿神奇黏液的大嘴，恐怖的獠牙，都是相當兇殘的武器。
可惜，面對耶夢加得的吞噬吸力，並沒有什麼大用。
我眼睜睜看著耶夢加得把砂皇的黏液也吞了下去，看得有點反胃，但不得不承認，這一招確實夠狠，沒有傳奇級的手段還真防不住。
最後，砂皇在惱怒和不甘中，被耶夢加得徹底吞噬乾淨。
實際上，他的身體也就方圓十公里左右，深一公里的沙子，這片小沙漠的其他地方，並不屬於他的身體。
砂皇的慘叫聲混著求饒和咒罵緩緩消失，耶夢加得站在小型盆地的底部，好久沒動，就像是荒誕故事裡那個吃撐的人，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肚裡的腸胃破掉……
許久，她才轉頭看著站在不遠處沙丘上的我，詫異地說：“原來你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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