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章真獨坐在桌旁，右手搭在桌沿上，肉眼可見地微微顫抖著，數次攥緊了拳頭，每一次又緩緩地鬆開。
楊章真感到非常憤怒，昨天的事情他也聽說了，但是事情很快被祝筱筱壓了下去，他便沒有太在意。結果證明，他太大意了，以為流言是無意間形成的，卻不知是背後有人作梗。
他生氣並不是因為堵在門外的那些學生，雖然有些失望，卻能理解，那些孩子畢竟只有十幾歲，妥妥的小孩子，熱血衝動能夠理解。他憤怒的是，背後攪風攪雨的那些傢伙，竟然利用這些小孩子，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他們枉為人師！
“楊長老，外邊這……”一個工作人員小聲地詢問意見，眼睛同時掃過其他長老。
楊章真暫代院長職務，並不是一言堂，事實上處理各種事務，還有長老團幫忙處理，此時，和楊章真一起被堵在這裡的，還有其他幾位長老。
能晉升為長老的人，不僅實力高強，個個也都是人精，只聽外邊那些指向明確的喊聲，他們都清楚，這是有人在背後指使，專門針對夏易來的。
一位長老微微嘆了口氣，搖頭說道：“外邊的都是學生，處理可不能衝動，否則寒了學生們的心，再想挽回可就難了。”
這話聽著是在勸楊章真不要衝動，實際上是在“警告”楊章真，不要衝動。
楊章真掃了一眼說話的長老，心頭微怒。也有幾位長老與楊章真一樣，全都皺起了眉頭。
夏易拿出《道德經》開堂講課，受益人是學院裡的長老和老師，聽過課的人雖不是全部，可是《道德經》第一章的內容，卻是人人都能倒背如流地。
在楊章真看來，這些人讀《道德經》，即使夏易算不得他們的“半師”，也算是益友。然而這些傢伙吃著好處還要反過來暗戳戳地針對夏易，這未免也太無恥了些！
楊章真忽然想起夏易曾經說起的那句話，有多少人喜歡他，就有多少人討厭他，只是人在得意時，很多人、很多事不會顯露出來罷了。
這不，剛剛冒出一些風聲，有些人就被
吹露出了“頭”來。
屠十方站起身來，龐大的身軀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遮遮掩掩地盡說些陰陽怪氣的話，聽著就煩！都這麼說話，怪不得會鬧出這種醜事來！”屠十方冷哼一聲，邁步走出門外。
之前說話的長老老頰通紅，一雙端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著，杯中的茶水濺出仍不自知，惡狠狠地瞪著屠十方寬大的背影，嘴裡恨恨地唸叨著。
“不像話！粗魯！放肆！”
楊章真看著這一幕，忍不住輕笑搖頭。
屠十方嘴裡罵著有些人說話陰陽怪氣，卻不料有些人的反應，讓他的話聽起來也是一股子陰陽怪氣的味道。
房間裡，凝重的氣氛忽然變得輕鬆。
屠十方的出現，引得院正府外傳來了一陣驚呼聲，隨著屠十方遠去，那些聲音也漸漸變弱了下來。
屠十方沒有理會那些學生的呼喊，自顧自地離去了。
其餘幾個長老相視一眼，都想到了什麼，依次學著屠十方那般，一個個地離開院正府，沒有人回應那些學生的訴求。
那位被屠十方氣得險些吐血的劉子虞長老出了院正府，有心想要說些什麼，可是一想到之前所有長老都沒有說話，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其實，若非心裡有鬼，即使說兩句話，也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一位接著一位長老離去，而且沒有人回應學生們的質問和訴求，漸漸地，這些學生的心氣都被消磨地所剩無幾。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放在這裡也是適用的。
即使知道楊章真還沒有出來，剩下的學生們已經沒了心氣，不再抱什麼希望了。
不多時，楊章真走出了院正府，與其他長老不同，他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站在了大門口，面對著烏泱泱一片學生。
此時看著大門外一片狼藉和散亂的學生，楊章真已經明白了那些長老們依次離開的用意。
“楊長老！”
看到暫代院長職務的楊章真出來，帶頭的學生們立即圍了上去。
院正府的辦事員們看到學生們呼啦啦地圍上來，急忙擋在楊章真的身前。
楊章真輕咳一聲，示意他們讓開。
“你們緊張什麼？學生們又不是來鬧事的，還能吃了我不成？”楊章真一語出，當先堵住那些學生叫囂的勢頭。
再說話，就要客客氣氣的，不能烏泱泱地一起上，否則不就變成鬧事的了？
領頭的學生擔心再拖延下去，學生們的凝聚力更拖垮了，當即走上前對楊章真行了一禮，也不廢話，直接問起傳言之事。
“請問楊長老，聚靈塔停工一事，是不是夏易引起的？”領頭的學生拔高聲音，再次引起了所有學生的注意。
楊章真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學生，認出了他的身份。
李豪，秦嵐的得意門生之一，天賦優越，勤奮好勝，如今七品境界，雖然名頭上稍遜於祝筱筱和張敬衣，可是有一個強勢的老師，在學院裡也是名聲響亮的人物。
‘秦嵐也太性急了些，竟然讓自己的學生拋頭露面，這是撕破了臉皮，也不怕被人說吃相難看了？’楊章真心裡當然清楚這件事的背後有秦嵐的推波助瀾，夏易與右相秦府之間的恩怨，整個龍翔院的人都知道，只不過他沒有料到，秦嵐會如此性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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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李豪的質問，楊章真不答反問：“你是從哪兒聽到謠言？”
李豪一副正義凜然的架勢回道：“院中多有朝中子弟，訊息的來源不一，可是內容高度相同，學生不認為這會是謠言。”
楊章真的威望終究與吳梁相差極多，即使學生恭敬，也只是表面上的禮數，像李豪這般有一個強勢老是的學生，在面對楊章真時，真正地做到了不卑不亢，義正言辭。
李豪擺足了禮數，沒有留下任何授人以柄之處，楊章真自然不能因為李豪的態度讓他不爽，就以勢壓人，因為這樣非但不能解決問題，只會讓問題更加激化。
“院正府可以準確地回答你這個問題，這，就是謠言。”楊章真面無表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