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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準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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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標準大會

這一年的大年三十,深空一行人註定要在異國他鄉度過。

本以為在紐約過年應該會是冷冷清清,沒想到這裡倒頗具年味,大街小巷四處可見中國元素,尤其是唐人街附近,慶典直接在大街上擺開,當地的華人和慕名而來的旅客交織成一片熱鬧,比國內空洞洞的城市喜慶多了。

下午五六點鐘,天已經黑了,外面敲鑼打鼓一陣鬧騰,樓清焰便帶著人出去逛了逛,正巧看到舞獅隊遊街。路邊有人張羅說,等會兒還有傳統文化花車巡邏,有新年煙花秀等等活動。這新年慶典也不知道主辦方是誰,一年賽過一年熱鬧,吸引了不計其數的外國遊客,有成為這條街招牌慶典的趨勢。

沈樂貪玩,一個箭步飛上了舞獅擂臺,非要給人家擂鼓。

謝晉搖頭失笑,對樓清焰說:“這樣過年倒也不錯。”

過了一會兒,臨時充當助理的閻子真捂著手機跑過來,“老大,ali的人問我們要不要一起去吃年夜飯呢。”

“什麼?”謝晉目露驚訝,“問我們一起?”

“不止我們,聽說來參加大會的都喊上了,連企鵝也喊上了。”

“天啦嚕,”沈樂剛回來,聞言一臉怪相,“ali要和企鵝一塊吃飯?”

“何止一塊吃飯,還一塊過年呢。”樓清焰甩手往回走,“答應他們。”

於是年夜飯的排場特別大,簡直像辦了場晚宴一樣,但也特別接地氣,一群人包下一間中餐廳,不管認識的不認識的,看得順眼便同坐一桌,席間交流起各自公司的趣事。

如果碰上深空的員工,則必然要打聽兩個問題,第一,見過fire嗎,第二,樓清焰和江覆真的是真愛嗎。

樓清焰和江覆走到前面,跟其餘公司的帶隊者坐在一起。

現如今,他的身份在各公司高層已經不是什麼秘密,見他過來,正在推杯換盞的人全部停止交談站了起來。

看得旁邊桌上的小員工們暗自咋舌,心想樓清焰現在都已經不是富二代了,怎麼還能讓這些總監總經理起身迎接?

其中一個總監激動得臉頰通紅,雙手迎上樓清焰,一把攥住他伸出來的手,抖被子似的把他胳膊抖成了波浪狀,連聲說:“fire,久仰大名,久仰大名,終於見到你了!”

旁邊不小心聽了一耳朵的小員工:“……?”

“?????”

樓清焰被迫和一桌子人握了一圈手,這才落座,然後他基本成為了所有人的話題中心。論地位他是唯一親自帶隊的一把手,論話題數他話題最多,論成就更不用說了,不聊他聊誰?

過於習慣應酬的人,只要坐到酒桌上,不管是不是談正事,說話總免不了顯得油膩。在一桌子社會人裡,唯獨樓清焰最為放鬆,講話任性直接,遞過來的話不接,明顯不走心的馬屁倒一口應下,讓人拿他很沒轍。

像他這種不帶半點客氣話的說話方式,乍一聽是很學生氣的,聽久了又覺得很舒服,等到漸漸聊開,居然一桌子人都被他帶跑偏了,聊得越來越放鬆,酒過三巡,甚至有幾分交淺言深的架勢。

“fire老師,”終於有人問道,“對這次的大會怎麼看?咱們國產技術有希望嗎?”

“這話說的,”立刻有人嗔怪道,“大會還沒開始,可別打擊大家的信心啊。”

“別介,”前者一擺手,“我就是想聽聽fire老師的看法嘛。”

樓清焰似笑非笑地說:“怎麼,怕了?”

問話者張了張口又放棄,舉杯道:“唉,算了,fire老師,我先敬你一杯。”

其實每個人都清楚,這次大會國內企業面臨的局面並不好。國內的技術不輸於人,但是對虛擬現實的研究很落後,唯一有優勢的深空還遭到這麼明顯的針對,怕就怕最後所有人都只是來走了個過場,沒爭取到一點權益,從此還又多一大筆要交給別人的專利費。

樓清焰順勢抿了一口酒,過程中用餘光瞥見了旁邊桌上的小員工們。鑑於面前這群人毫不掩飾的一口一個fire,小員工的表情看上去相當支離破碎。

他放下酒杯,說:“有我在,怕什麼?”

所有人俱是一怔。

一個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對他們這群三四十歲的老油條,用這種語氣說這種話,可真是夠託大的。

可是,可是……

問話者怔忪片刻,再度舉杯道:“我……再敬您一杯。您隨意,我幹了。”

之後,不斷有人起身,單獨對樓清焰敬酒。

毫無疑問,在座的每一個人來自不同的公司,秉持著不同的理念和目的,平日裡是競爭對手多過是好友。但是在此時此刻,在紐約的一間小飯館裡,所有人突然感覺到了一股莫可名狀的、奇異的聚合力,像是最強力的膠水,把他們緊緊粘在一起。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種從內心深處生發出的衝動——想要做點什麼。

哪怕只為了當下這份情緒,想要拼盡全力地、不顧一切地去做點什麼。

這時,突然聽到席間有人大喝一聲:

“你說什麼?!你說金絲雀就是fire???你放屁!”

那聲音,實乃鏗鏘有力、中氣十足、驚天動地。

所有人同時轉頭看過去。

只見距離樓清焰這桌最遠的餐廳一角,一個身穿文化衫戴著眼鏡髮量稀少的小哥從座位上拔起,瞪著一雙驚愕難當的大眼。

意識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之後,這小哥如夢初醒地訕笑兩聲,撓了撓半禿的發頂,急忙坐下。

所有人的目光,緩慢地、猶豫地,移到了樓清焰身上。

樓清焰:“喲,訊息傳得可夠快的。”

邊說邊瞅了一眼訊息源頭——旁邊桌上正襟危坐不敢吱聲的幾名小員工。

沒錯,他們才剛在這邊漏了點隻言片語,也就一刻鍾的功夫,全餐廳都驚聞了樓清焰=fire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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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笑,站起身走到演奏區,拿起話筒,看著底下一張張錯愕的臉。

想了想,他將一根食指豎到唇邊,對所有人說:“噓——”

幾秒後。

所有人:“啊啊啊啊啊啊啊!”

樓清焰見狀,只得拱了拱手,“大家,新年快樂啊。”

2022年2月1日,大年初一。

上午九點,紐約國際會展中心,第一屆openxr國際虛擬現實標準制定大會啟動了開幕式。

openxr原本是個致力於統合各種vr引擎和介面的規範化工具,作用類似於數據線轉介面,能在原本相差甚遠的兩套vr系統之間搭建橋樑,讓軟體的移植更加輕鬆。

這是個開源程序集,它的宗旨就是,透過技術手段建立並推廣一套行之有效的vr統一標準。

除此之外,經過五六年的發展,行業內其實誕生了很多零碎的標準化組織,也釋出了一些零散的、沒什麼人使用,但多次被當作參考意見的標準。

比如由vr六巨頭成立的全球虛擬現實協會,曾出於防眩暈考慮,釋出過vr產品的三大技術標準:延遲低於20ms,刷新率高於75hz,陀螺儀刷新率高於1000kz。

現如今,在跨國公司的牽頭下,這些零散的小組織和不成套標準,都被融合進openxr的大家庭裡,後者不再只是一個開源程序集,成為了國際預設的虛擬現實標準化小組。

支援openxr的人太多了,它也就順理成章被賦予了權力。這套標準一旦制定出來,就是全球通行。不想使用的公司當然可以選擇摒棄不用,那也意味著被全球vr市場所摒棄。

所以,就算開會時間定在大年初一,就算明知自己毫無任何優勢,國內所有在邀企業還是來得一個不差。

前來參加大會的公司自動成為openxr小組會員,主席團則是由巨頭們臨時選出的。他們聲稱將在大會閉幕式上發起選舉,由全體會員統一投票,選出正式主席團成員,每隔兩年進行一次換屆。

也就是說,往後的會議才有正式主席團主持,至於現在,只能湊合用臨時選拔的。

國內企業幾乎沒有獲得主席團席位,深空更是一無斬獲,僅從主席團權力方面,他們面臨著很被動的局面。

開幕式佔用了一上午時間,期間展示了幾項花裡胡哨的虛擬現實技術,以製造話題供記者採訪。這種技術大會總是關注者寥寥,也沒什麼好報道的。

不過,報道發回國內,倒是激起了一點點討論的聲音。

“早就聽說過這個什麼標準大會,原來現在才舉辦嗎,我不瞭解,只說一句,深空加油!”

“深空形式不大好啊……唉,也只能說一句加油了。”

“其實也不用太悲觀,事不過三,對方的手段一直是都是那一套,可是我們的腰桿子越來越硬了。上上次是我們技不如人一敗塗地,但還記得上一次發生了什麼嗎?風風雨雨還沒定論,對面突然宣佈延期90天執行禁令。90天過去之後呢,又宣佈延期90天,緊接著又延期了90天。有沒有想到一句很應景的話,三年之後又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就快十年了!”

“三個90天,整整九個月,需要衡量、擔憂、忌憚,緩衝的,到底是誰?從那時候我就意識到,我們大陸本土的公司幾乎可以爭相不讓地抗衡一個超級大國,從那一代開始,我們就不再懼怕所謂的禁令制裁了。”

“現在,同樣的事又降臨到深空頭上,也許真的不必那麼悲觀,我們甚至可以期待,期待深空能在這場風暴眼裡,闖出怎樣的新局面。”

會議從下午正式開始,在紐約國際會展中心的巨大會議廳裡,公司代表們分別入席。

樓清焰難得穿得西裝革履,莫名找回了點從前穿軍裝的感覺,舉手投足不自覺帶出幾分氣勢來。面上仍是疏懶的笑容,笑意卻藏得無影無蹤,眼神冷靜裡帶著審視,行走間像是能劈開身前的風。

旁邊有記者見了他,大喊他的名字,想要拍一張他的正臉。他不經意一個回眸,抬眼,竟把一撮記者嚇得噤聲許久。

等他走了,記者們才捧著相機裡無意拍下的比雜誌硬照還有味道的照片,發出感慨:“太a了!這個人真的是金絲雀嗎!”

大會的流程並不複雜,由主席團提出問題,介紹候選方案,然後所有會員進行三輪投票,中選的方案進入標準,如此反覆,依次把各個關鍵點打通。

首先要解決的問題的是埠,埠又分硬體埠和程式埠。

程式埠天下已定,不管多麼五花八門的難題、多麼複雜難懂的方案,都逃不出起源所劃定的框架,這也是深空獨領風騷、任何人休想插手的地盤。

臺上在展示方案,臺下,謝晉悄聲對樓清焰說:“明天是硬體埠標準投票,程式埠被放在很後面。他們肯定想壓一壓咱們的票數,可能會用手段打壓,就是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方式。”

“咱們有提交硬體埠方案嗎?”

“沒有,你忘了,專利申請還沒下來。”

“國內其他公司呢?”

“大廠都有提交,不過ali和hw的技術專長不在這方面,我比較看好大米和企鵝聯手提交的方案。”

樓清焰翻了翻手裡的概要清單,若有所思道:“你看,有擅長演算法和資料的,有擅長通訊編碼的,有擅長做連線的,大陸的企業在技術上不輸於人,只是對vr的研究儲備不大夠。”

“嗯,還有一件事,”謝晉說,“剛才見了達鴻的領隊,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麼嗎?”

“什麼?”

“謝總啊,”他裝模作樣地握了握自己的手,“聽說你們昨晚一起過年一起吃年夜飯,怎麼不叫上我們咧?大家都是過同一個節日的嘛。”

樓清焰品了品這句話,慢慢說道:“居然差點忘了,要過年的可不止我們。說起來,現在最流行的高階虛擬現實頭顯,其實是中國品牌呢。”

謝晉說:“他們態度曖昧,我們是不是也表示一下?”

“你再見他的時候,就跟他說……雖然沒能一起過年,一起過上元節也是一樣的。”

謝晉秒懂,“等下次見了面,我跟他多說說話。”

主席團發言人把一個月議程的重大議項都過了一遍,然後介紹了一下明天上午需要投票表決的專案。

在所有入選的方案裡,由國內提交的大多被排在不起眼的小角落,介紹都沒介紹幾句。

第一天下午的最後一個專案是硬體埠方案初選,初選完成當場計票,提交的十幾份方案被篩掉了一大半,大陸企業全軍覆沒,謝晉看好的大米企鵝聯手也並未走得長遠。

謝晉長出一口氣,說:“這也正常,大米現在做家庭互聯,企鵝的雄心是連線一切,可是根本沒接觸過硬體,雙方對vr的儲備也都不夠,不管怎麼看都不佔優勢。”

“他們可能對軟體更在行一點,可惜程式埠已經被我們做完了。”他又補充了一句。

退場的時候,樓清焰望著觀眾席某個方向沉思片刻,對謝晉說:“別等下次見面了,你現在就想辦法,去跟達鴻的領隊偶遇一下。”

“這……?”謝晉看了看人群零散的場地,“都走得差不多了,指不定人家也已經走了……”

樓清焰勾唇,篤定道:“一定沒走。”

見謝晉若有所思,一直沉默不語的江覆說:“不必去‘偶遇’,我們坐下來等一等。”

於是深空眾人又坐了回去,。

旁邊所有人都起身退場,唯獨他們安安穩穩地呆在原地,一下子成了偌大會場裡最突出的景觀。

沒等幾分鐘,便有一隊人直直衝他們走來,領頭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帶一副黑框眼鏡,面上掛著和氣的笑容,舉手投足文質彬彬。

他走到近前,開口是一副斯斯文文的寶島口音,“fire老師,終於見面了,我非常仰慕您,可以交個朋友嗎?”

樓清焰笑容不變,起身同他握手。

那男子道:“自我介紹一下,鄙人任家榮,是達鴻電子這次派來參加會議的領隊。”

達鴻旗下的vive頭顯,是市場中最受認可的高階vr產品,與psvr,oculus各自分別佔領pc端、主機端、一體機vr市場,其產品的成熟程度是許多品牌完全不能比較的。

這些年vr行業大熱,即使經歷多個低谷都未徹底涼透,甚至有越來越多創業者和資本被吸引進來,裡面有一半的功勞要歸於達鴻,另一半歸於fb,這兩家公司幾乎是以一己之力撐起了vr行業的半面青天。

只因達鴻的業務越來越面向國際,致使許多人漸漸忽略了,它其實是一家中國企業。

晚間,達鴻做東舉辦聯誼酒會,兩家公司的人聚在了一起。

任家榮聽謝晉說完那句“上元節可以再聚”,笑道:“fire老師的風采實在讓人仰慕,我等不到上元節啦。”

樓清焰沒跟他瞎扯太多,“據我所知,達鴻是全球虛擬現實協會的六大成員之一,協會與openxr小組宣佈合併,整個標準大會的牽頭者就是你們六大集團。排斥深空的基調不正是你們定下的嗎,你現在單獨來找我,算不算背離聯盟?”

他說完一笑,“似乎不太明智哦。”

任家榮說:“哪有什麼聯盟,該做的事要做,不該做的事不做,這才是我們的基調。”

無疑,他是來尋求合作的。

如果說深空已經把所有現金流都投入vr事業,在這方面輸不起,達鴻就是更加的輸不起。

他們最初以手機和家電起家,這些年來漸漸放棄了手機和家電業務,轉而專心投入vr事業,所有砝碼壓到vr大盤。vr市場一旦潰敗,等同於整個達鴻的潰敗。

這次的標準化大會,對別人而言是普通機遇,對他們而言猶如命脈。

參加這場會議的大陸公司難以提交有前途的方案,就算提交也可能被刻意壓制,似乎只是來走個過場。

但許多人都忘記了,他們還有投票權。

十幾張票左右不了什麼,可是如果在一個原本形成割據之勢的戰局裡,突然有十幾張中立票確定了明顯傾向,對整個局面的影響就大了。

達鴻做了個很大膽的決定,決定冒著得罪其他合作伙伴的風險,把這十幾張票爭取過來。

思考方案的時候,任家榮發現其他公司還算比較好搞定,可以透過商業運作或談判,大不了就是讓出的好處多一點,唯有深空這裡軟硬不吃,從上到下全憑心情做事,親自帶隊的fire更是全憑心情做事的典範。

任家榮只好想盡辦法旁敲側擊,試圖找到某種方案撬開深空的口子。

樓清焰聽完他的話,說:“任總有沒有想過,如果深空決定支援貴公司,等同於放棄了原本能自己爭取的權益。或許深空需要的也是票數,而不是投票給別人以換取利益。”

任家榮略作猶豫。

見樓清焰直白,他乾脆也直白地說:“難道您還沒有放棄嗎?深空當然可以爭取票數,但如果沒有更多人支援,這十幾票只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fire老師,您非常厲害,創造了許多奇蹟,可惜一路走來稍微有點心急了。如果您能再等兩年,等到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該籌備的一切全都籌備好,再拿出特效外掛,拿出新圖形學和莊周晶片、雙層面板技術,那麼我想,到時候專利在手,一定沒人動得了您。”

“我承認,這次大會存在針對深空的元素,那是西方世界定下的,與達鴻無關。我能看到他們這個招式背後真正的功夫——欺負您沒有時間。”

“沒有時間,沒有專利,還沒能長成遮天蔽日的巨人,這就是深空唯一欠缺的東西。在時間到來之前,您就算再不願意,也只能暫且蟄伏。與其憋悶蟄伏,倒不如和我們聯起手來,讓中國標準橫掃天下。”

他目光直視樓清焰的眼睛,“fire老師,達鴻電子,是這個大會裡,唯一真正有能力把中國vr標準推向世界的企業。”

樓清焰不接他的感情牌,無所謂道:“總是你這是勸我能苟則苟,在羽翼豐滿之前夾著尾巴做人。”

“不是這麼說的,”任家榮急忙解釋,“這叫戰略……”

“任總,”樓清焰突然天馬行空地說:“你知道深空的廣告詞是什麼嗎?”

任家榮一時沒接住話茬。

樓清焰舉起酒杯,隔著淡金色的酒液看到了另一個角落正在與人交談的江覆。江覆似乎只有面對他時表情才會豐富一些,只要離開他身邊,就永遠是那一副冷冷淡淡處變不驚的樣子。

他看著那個方向,漫不經心地對任家榮說:“如果不知道,你可以回去查一查。我想了想,好像只有daydream還缺一句廣告詞,該叫什麼好呢?”

任家榮不懂他的腦迴路,話題怎麼突然轉到了廣告詞上??

他正思索,卻聽到樓清焰冷不丁給了答覆:“好,我答應你。”

“你說什麼?”樓清焰這幾句話實在太跳躍了,他忍不住又問一遍。

“深空的票會投給達鴻。”樓清焰笑道,“我們做出了我們的選擇,任總,總有一天,你們也將做出自己的選擇。我希望,到時候你們的答案,會是我想看到的那個。”

他說完轉身離開,端著酒杯去找江覆,也不道一聲告辭,只揮了揮手。

事成了。然而任家榮看著他的背影,琢磨著他這句話,怎麼都琢磨不明白。

第二天,硬體埠方案的第二輪投票結束,檔案被封存起來,等到所有專案的二輪投票結束之後,再統一進行第三輪投票。

留下來的三個方案中,達鴻力推的方案位列一席。

達鴻的埠技術幾乎都是圍繞這一方案部署的,只要它進入標準,達鴻就可以順勢提交一系列專利,不但得到技術主權,還能坐享大筆專利費。

值得一提的是,在票數分佈中,大陸企業並未出現明顯的一致傾向性,不知是達鴻還未搞定其他公司,還是為了不惹人注目故意如此。

其他國內企業依舊沒有嶄露頭角的機會,遞交的方案就像中國跳水夢之隊的比賽一樣,連點水花都沒見著,滋溜一下就結束了。

於是,各個媒體發回國內的報道並沒有大肆宣揚,只有幾個技術類媒體簡單提了一下,網絡媒體悄悄在網站角落找了個小角落把標題一掛,紙媒甚至都沒報道——誰願意看“大陸企業在國際會議折戟沉沙”這樣的新聞?

大會的隨行記者也明顯減少了,這是一場沉悶、無趣、純技術性的會議,沉悶得連fire都搞不出事來,還有什麼可報道的?

唯獨真正關心fire和vr行業的相關人員,注意到了這一現象。

“難道這一次,連fire也沉默了嗎?”

“從被列入實體清單,到被標準大會針對,再到被一家又一家公司禁止出口,深空搞人工智慧搞得呢麼痛快,為什麼搞vr就這麼憋屈?”

“是啊,太憋屈了,就算真的無能為力,好歹也拿出一個態度,可是到現在都一聲不吭,難道真的屈從於這樣的不公正待遇嗎?我都替深空不服。”

“我還記得白衣莊子讓世界驚歎的樣子,我還記得那條魚,那只蝴蝶,那沖天而起的鵬鳥。我覺得不會就此結束的……”

旁觀者並不知道,在白日枯燥乏味的投票工作之下,掩蓋著黑夜裡無數秘而不宣的利益往來。

看似並未嶄露頭角的,卻並不一定毫無斬獲。就算是無法貢獻技術標準的公司,也總能找到機會讓手中的選票發揮出最大作用。

更何況,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嗎?到後續票選資料與演算法標準時,手握史上最大vr購物專案的ali,必將貢獻令人無法忽視的重量級技術方案。涉及雲vr通訊傳輸和邊緣計算部署方案時,hw也將不甘示弱。就像樓清焰所說的,中國技術從來不弱於人,只不過缺少一點準備而已。

埠是個大專案,投票進行了整整五天,期間一直是枯燥乏味的會議票選、票選會議,兩者來回折騰。

樓清焰最受不了這個。雖說在實驗室閉關的那個月異常忙碌,至少做的事很充實。這會兒倒不忙了,天天在會議大廳枯坐著,感覺時間過得賊慢。

從第三天開始,他乾脆撐著胳膊在那裡裝模作樣地睡覺,所有討論、辯論、吵架的事都讓江覆代勞。

硬體介面專案的所有二輪投票完成後,會議暫歇一日。

這一天不進行投票,用作交流放鬆。晚上有一場晚宴,白天是技術沙龍和展覽。

一大早,眾人來到會展中心的另一個區域,這裡沒有會議大廳,只有巨大的展覽場地和許多小報告廳。

展覽場地和報告廳都是自願申用、自由宣傳,這也是展示技術並拉票的重要環節,沒人願意錯過,場地裡顯得非常熱鬧。

樓清焰帶著一行人進入展覽會館,迎面看到了任家榮。達鴻在硬體埠的二輪票選中很出風頭,提交的好幾個方案都被稱作“種子方案”,隨之展示出來的專利儲備更顯得雄心勃勃。

任家榮的拉票策略很成功,可以看出走路都已經帶風了,雖然那張笑臉依舊文質彬彬。

“fire老師,你也來啦,”他的寶島口音一點也不做作,輕微的嗲意倒讓人聽著很舒服,“要不要來我們展區看一下?對了,達鴻的技術專家九點鐘在2號廳有場演講,不如一起交流交流?”

“九點鐘嗎?”樓清焰看了看錶,“巧了,九點鐘深空也有演講,我們在1號廳。”

“那真是好巧。”任家榮目露驚訝,想了一番,竟沒想出深空能講什麼主題,“可惜我要照看2號廳,不能過去。”

“不可惜,”樓清焰說,“深空的演講有現場直播記錄,隨時都能從頭再聽一遍。”

任家榮總覺得這話有點奇怪,就好像自己以後一定會去聽這場演講似的。

這時,樓清焰的手機突然響了,他對任家榮擺手示意了一下,接起電話。

聽了幾句,他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然後越來越古怪,最後定格成一個有點驚訝又有點啼笑皆非的表情。

“傳票?”他吐出兩個字,揉了揉眉心,似是有點無奈。

那邊又說了幾句,他無奈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替我回覆一下,我是真回不去。我知道,你就讓他折騰,你看他能折騰出什麼來。我還以為他的事早過去了,這他媽的也太不省心了。”他罕見地爆了粗口。

江覆意識到事情不對,等他掛了電話,立刻問道:“怎麼了?”

樓清焰說:“樓大元把我告了。”

這七個字有點震撼,一落下,把喋喋追問的一群人砸沒了聲。

過了一會兒,任家榮最先反應過來,“報告快開始了,我去看看場地,你們慢聊,晚上酒會見。”說完立刻溜了。

江覆皺眉道:“怎麼回事?”

“夏槐打來的電話,樓大元狀告樓清焰侵犯其名譽權,據說都快開庭了,”樓清焰頗有些心累,“傳票寄家裡兩週沒有迴音,人家法院剛上班,就打電話到公司裡找人。”

來紐約之前他們有四五天沒有回家,晚上直接在公司休息室睡,也就出發前一天回了趟家拿行李。快遞和信件都是家政代收,放在玄關一角,也沒來得及拆,因此錯過了傳票。

“我操。”謝晉也難得爆了次粗口。

“侵犯名譽權?”江覆面色漸沉,“他哪來的這個結論,法院為什麼會受理?”

樓清焰搖了搖頭,“等會兒跟你細說,咱們先忙正事,走,去報告廳看看。”

“什麼才是正事啊老大!”沈樂忙說,“要不你先回國處理一下吧,我們在這邊有謝總,有江總,能應付得來。”

“家庭糾紛和制定國際標準,你覺得哪個才是正事?”樓清焰拍拍他的胳膊,“慌什麼,我們就做好該做的事,不用管那些有的沒的。”

進了報告廳,幾人在他的目光督促下只好乖乖去準備工作。

江覆拉著樓清焰在報告廳後排的角落裡坐下,摸摸他的臉頰:“你不回去?”

樓清焰搖搖頭,“太麻煩了,讓夏槐幫我請委託律師。”

“這件事來得太突然了,”江覆眸色漸漸變深,“他是用什麼理由提起名譽權訴訟的?”

樓清焰嗤笑道:“指控我偽造錄音,利用網絡水軍誹謗他是強/奸犯,難道他就不怕當庭被認證真的是強/奸犯嗎?我倒挺好奇,萬一法庭真的找到證據證明他犯過強/奸罪,是應該抓他,還是不抓他?”

江覆看著他,輕聲說:“錄音是假的,是嗎。”

樓清焰一頓,轉過頭去。

江覆捧著他的臉把他轉回來,“會被發現嗎?”

樓清焰見他執著,只好說:“從二進制編碼層面生成的聲音,不管請多少專家,用何種技術手段鑑定,只會被鑑定為百分百真實。這種偽造錄音的技術,我不說就沒人能發明,哪怕以後有了強人工智慧,也做不到。”

“這個案子恐怕很為難人,”江覆思索道,“既無法證明錄音是假的,也無法證明樓大元真的是強/奸犯。律師應當在力爭錄音為真這一方面著力,堅稱你只是公佈證據……”

樓清焰奇異地看著他,“你都已經開始替律師操心了。”

江覆想明白整件事之後,提起來的心放下了一半,聞言輕輕磕了他一個腦瓜崩,“你但凡肯用正常手段做事,我就什麼都不用操心。”

“什麼是正常手段?不知道啊。也許我這輩子註定不是一個好人了。”樓清焰平心靜氣地說,“不過我一直以為,你是那種標標準準的好人,像梁彥楚那樣的,心裡有正氣,有不平的怒氣,有近乎迂腐……不,不該叫迂腐,有近乎天真的堅持。”

江覆忽而抬眼直視他。

“如果我大言不慚地說: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那種人呢?”

樓清焰一愣。

半晌,江覆笑了,親了他的嘴角一下,“走吧,忙正事去。”

他站起身來,回頭衝樓清焰招手,“我們去……”

樓清焰突然一個虎撲,整個人跳到了他的背上,抱著他的肩膀,雙腳不肯著地。

江覆笑道:“幹什麼這是。”只好彎下腰把他往高處託,讓他的雙腳如願以償高高飄起。

樓清焰親著他的耳廓,在他耳邊小聲說:“我願意為了讓你什麼都不操心而做個好人的,我願意的。”

只這一句,江覆的步子邁不開了。

“我想了想,做好人的成本無非就是多動動腦子,多努努力。做好人的成本對我來說太低了,比這世上努力掙扎著想要成為好人的所有人,都低得多……”

展覽場地和報告廳的所有工作準備就緒,八點半,樓清焰又接到了一通電話,這次是樓皓宸打來的。

電話一接通,那邊跟地震似的狂喊:“不好了!我爸他跑了!我爸他跑了!我爸他從療養院跑了!讓一個護工不知道拐到哪去了,不見人影!”

樓清焰把電話拿遠,等樓皓宸嚎完了才拿回來,“說到這裡我還想問問你,年根兒底下寄傳票,翻過年來就開庭,你爸也太不體諒人民公務員了,就不能讓人工作少一點好好過個年嗎。”

“?”樓皓宸:“你說啥?”

“你不知道?”樓清焰於是把自己和樓大元的法律糾紛對他複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樓皓宸也冒煙了,在對面直踢椅子,“一定是那個護工,那個傻逼護工!瞞著我偷偷幫他起訴,草,不知道元輝已經轉手了嗎,還坐著雞窩飛鳳凰的美夢!”

樓清焰好奇道:“不是說樓大元已經神智不清了,他現在算是有民事行為能力嗎?”

說到這個樓皓宸更來氣,“怪我把他照顧得太好,不敢讓他磕著碰著氣著。看他越來越清醒,我還高興,沒想到清醒過頭了。你知道嗎,尤其是提到你名字的時候,格外明白,一樁樁一件件跟我數你的往事,全都是你如何混蛋如何廢物如何對不起他……你說說,他怎麼就對你執著成這樣?”

樓清焰笑了笑,“他是對他的清白執著。”

樓皓宸一愣。

“你知道這說明什麼嗎?說明他到現在也沒以為自己當年的行為屬於犯罪。他到現在也覺得自己清清白白一個大好人,莫名遭遇飛來橫禍,家庭離散事業被搶,他為自己叫屈,替自己鳴不平。”

“他到現在還在心裡憋著一口氣,這口氣在我這裡出過,沒出乾淨,反倒叫他更氣了。他或許看似清醒,或許病歷本上的情況在好轉,可是內裡卻在腐壞,他的情況恐怕不大好。”

樓皓宸沉默了一會兒,說:“確實,他記不太清事,除了和你有關的事之外。連元輝轉手都不記得了,我騙他說他早就把元輝記在我名下,他也不在意。”

他心裡突然針扎一樣難受,自嘲道:“ 一個混賬爹,養了兩個混賬兒子,這一家,真是絕了。”

“去你的,別把我算進去。”樓清焰說,“我現在不能回國,你盡力找找,想個辦法讓他把那口氣出了,再出不來,他會死的。我不跟你危言聳聽。”

樓皓宸聽著嚇人,忙說:“他是我親爹,我找他肯定盡力,你放心。”

“我沒什麼不放心的,找不找得到都是你的事。”

樓皓宸聽出他的混不在意,不由自主地問:“樓清焰,你盼著他死嗎?”

樓清焰:“你怎麼會這樣想?”

“我……算了。”樓皓宸想掛電話。

“我不盼著他死,”樓清焰說,“只要不給我添麻煩,我反倒盼著他好好活著。樓皓宸,你們當初調查我的時候,難道不疑惑我為什麼突然急於賣掉手裡的東西湊一大筆錢嗎?”

樓皓宸又把電話湊近耳邊,“對啊,為什麼,那時候你應該不知道他給你下了套讓你欠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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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那筆錢放在一個生物科學研究院裡,聽說過深空傳說中的第四實驗室嗎,就是它。研究院用那筆經費開展了一個專案,如果能夠成功,樓大元就可以重新站起來,像正常人一樣活動。”

樓皓宸滯住了。

樓清焰的話語很平淡,對他來說卻是莫大的震撼,讓他完完全全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個專案到現在也還沒停,已經取得了一些成果,成功在望。所以我不盼著樓大元死,我盼著他活著,好好活到專案成功的那一天。你知道那一天我能做什麼事嗎?我能讓他穿上我提供的機械假肢,讓他帶上我發明的感覺傳感器,讓他依靠我提供的力量站起來,像還沒殘廢時那樣吃飯睡覺、工作生活,依靠只有我才能帶來的力量。”

”我給他,他才有,我不給,就沒有。這就是我能做的事。”

樓皓宸聽得毛骨悚然,“如果真有那一天……他才真的會死!”

他深刻理解了一句話:最折磨人的不是絕望,而是希望。

樓清焰突然鬆快地說:“可惜了,我決定以後都做個好人,一些有趣的場面怕是不能看到了。”

好人?樓皓宸不敢恭維。

談話到此結束。

掛掉通話之後,正巧一條新聞推送從上方彈出來。

“驚聞!樓大元狀告樓清焰侵犯其名譽權,父子決裂再掀大戲!”

這年頭,訊息傳得實在是快。

第一條推送來自某個入口網站,過了一會兒,推送訊息不要命似地響起,譁啦譁啦,從影片平臺到社交網路到正兒八經的新聞媒體,一條賽著一條的吸引眼球。

“樓大元一紙訴狀將樓清焰告上法庭,竟要上演父子對簿公堂的狗血戲碼!”

“樓大元狀告親生兒子,知情人稱其精神狀況尚未完全好轉。”

“跨越年關的狗血訴訟案:傳票寄出兩週未得到回應,樓清焰人在哪裡?”

“史上最難的名譽權訴訟案:原告民事行為能力尚待判定,被告蹤跡難尋,雙方各執一詞,證據難以檢驗。”

“春節狗血大戲再度上演,時隔兩年,父子決裂竟有續集?”

可見這條新聞前所未有,實屬勁爆。

樓清焰沒點進去細看,因為時間已經到了八點四十。

八點四十,報告廳裡基本坐滿了人,謝晉攥著演講稿默默複習。

樓清焰安慰他道:“別緊張,你是深空的技術總監,遲早有一天要習慣各種彙報演講。”

謝晉睜開眼睛,說了句不相干的話題:“你真的不回去看看嗎?”

樓清焰反問:“你真的覺得我應該回去?”

謝晉轉頭看他。

“不,”他說,“你不應該回去,你就應該坐在這裡。”在那些人一輩子也難以企及的高度,做你真正該做和想做的事。

九點鐘,演講開始,謝晉走上臺去。

樓清焰看著他沉著穩重的身影,聽著他開始發言,開啟手機,稍一琢磨,發了一條微博。

微博上,人人都捧著瓜去圍觀今年的狗血大戲,fire隨意發出的一條不引人注目的微博,竟顯得異常低調。

深空、繁星、江心樓,大家都有一句時時勉勵自己,提醒自己不忘初心的臺詞。

作為控股公司的daydream總也得有點什麼。

daydream的logo是隨手拿給江覆做的,江覆大概也沒怎麼思考,隨手畫了兩輪遙遙相對的月牙狀氣團,至今說不上來寓意為何。

他把這個logo貼了上去,配字:

“永不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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