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好像被什麼東西兇狠的啃噬,然後又被一隻殘忍的大手貫穿,使勁翻攪。
夏風緊緊抱著沐黎,親吻她毫無光彩的眼睛,在她耳邊低聲哄著:“會好起來的,沒事,我會救他們……我在這兒,一直在……”
沐黎聽到夏風的聲音,幾乎撕裂的情緒緩和下來,可是馬上又開始猛咳,咳得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似的,身體劇烈掙扎,力氣大到夏風也控制不住。
“走開,走開……放開我……啊啊……”
沐黎爬起來撞到牆邊的桌子,書本等雜物掉落一地,夏風追上來,一把拉住她不讓她撞在牆上,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力道,小心翼翼以免傷到她,沐黎卻瘋了一樣推打著身邊的一切,一頭撞向角落的鏡子。
夏風在沐黎撞上前用手護住了沐黎的頭,“嘩啦”,鏡子碎了一地,血從夏風的手背流出來。
臥室的大門猛然被推開,希斯和葛瑞克等人驚恐的衝進來。
“殿下?”
夏風正抱著沐黎摔在地板上,巨大的撞擊聲中,他抬頭瞪向門口完全震驚了的一群人,厲聲大吼。
“出去!”
完全是被夏風空前絕後的冷冽氣勢壓迫著,希斯等人又迅速退出臥室,大門被重新關上。
門外的走廊上一片死寂,空氣沉悶的幾乎壓爆心臟,而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是同樣的驚濤駭浪——最開始屋子裡傳出撞擊聲的時候,他們還在糾結是否要進去,直到各種各樣非同尋常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混亂,他們才終於堅持不住推開門,但是他們看到了什麼?
一向活潑耀眼的東方沐黎痛不欲生,永遠溫潤優雅的夏風炎華驚慌無措——
夏風前所未有的吼聲似乎喚醒了沐黎的理智,如同一把利刃,擊碎了圍困住她的黑暗壁壘。
沐黎回頭看著頭頂的夏風,啞著嗓子低喃:“……夏風……好疼……好疼……夏風,真的好疼……”
她拼命把自己抱緊,拼命把自己縮排他的懷抱裡。
“馬上就好了,馬上……”夏風蒼白無力的呢喃著安撫的話,懷抱著沐黎的雙臂間逐漸亮起純白色的溫暖光芒,覆蓋在她周身,最後就連太陽的光輝也在這一片純白裡黯淡下去。
漂亮的黑色眼睛終於在這片靜逸的溫暖裡,安穩的閉合起來。
夏風再三確認沐黎已經昏睡過去後,才緩緩放鬆了抱著她的力道,身子微微顫抖,起身把她抱回床上,整個人已經疲憊的不像話,一陣陣無奈苦澀翻湧上來,他頹然俯身抵著沐黎的肩窩,非常想哭,卻找不到淚水。
過了好一會兒,夏風的才重新抬起頭,溫柔的用指腹撫去沐黎猶凝於睫上的淚珠,他大概知道她在恐懼什麼了,也正因為知道,他的心中已經滿是懊惱悔恨和憐惜痛心,戰爭裡沐黎被消磨的不只是身體,還有心理,她強迫自己處於沉眠的狀態,不敢在其他人面前顯露半分恐懼和脆弱,堅持著回到自己身邊,可是他呢?
啪——
夏風狠抽了自己一記耳光,何其殘忍,他把她送上戰場。
“小風風……”沐黎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始終緊拉著夏風的手掌用力握緊。
“我在這兒。”夏風趕緊在床邊跪倒,小心又小心的輕聲細語,“一直在。”
沐黎盯著夏風的臉,蒼白的嘴角慢慢浮起一絲微笑。
“小風風,我回來了。”
“嗯,回來了,我等的好辛苦你知道嗎?”
沐黎拉著夏風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輕輕磨蹭,不知不覺間又昏睡過去。
自從和夏風在一起後,沐黎的睡眠質量都出奇的好,現在卻好像又回到了曾經嚴酷的訓練中,神經時時刻刻緊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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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風不敢有太大動作,生怕會再次驚醒她,所以當葛瑞克和希斯等人從突然開啟的大門走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沐黎躺在床上,拉著夏風的一隻手,夏風坐在地上靠著床,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骨骼似的,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頹廢。
“殿下!”
“主人!”
眾人不約而同的低呼,希斯和葛瑞克幾乎是同時衝過來檢視他的情況。
“閉嘴!”夏風啞著嗓子警告,抬起頭看向葛瑞克。
那一刻,葛瑞克好像凍住了一樣,再沒有辦法往前邁一步。
夏風的雙眼如同泣血般鮮紅,眼中空靈一片,像碎了一地的玻璃,扎的人心疼。
“殿下,你怎麼樣?”希斯檢視著夏風的身體,看到他手背上的血跡,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又流血了,該死的……
“沒事。”夏風任由希斯幫自己處理傷口,看著從門外走進來的幽藍虎摔倒在地板上。
“小幽怎麼樣?”夏風問緊跟在後面的太白星和小閻王,話音未落,立刻傳來兩道焦急的心靈通訊。
“它太虛弱了,自己都不會走路了,要靠小白撐著……”
“始終沒法跟它交流,它都不理我們。”
夏風重重的喘了口氣,對希斯道:“我沒事,你帶大家出去,別讓人來打擾我。”
希斯深深的看了夏風一眼,應聲“是”,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水遞過來,然後才往外走。
“都去休息吧!你們倆留下。”夏風對葛瑞克和美音說。
原本他就是這個目的,只是自己沒辦法起身離開,所以只能用魔法力量打開門,結果就都放進來了,真是麻煩。
“頭兒,我……”雷恩想說什麼,卻看到希斯悄悄的衝自己擺手,只好跟著他一起離開了房間。
夏風的狀態太差了,本身就有傷在身,現在還要照顧近乎崩潰的沐黎,哪來的精力繼續顧及那麼多事,那麼多人,順著他的意思,是最簡單的減輕他負擔的方法。
屋門關閉的聲音嚇了美音一哆嗦,她不敢抬頭看夏風,只是自欺欺人的一點一點往葛瑞克身後挪。
“別躲了,過來給我看看傷。”夏風費力的站起身,雙腿發軟,幾乎支撐不住自己。
美音驚訝的望過來,有些不知所措,自己這半吊子的治療術在夏風那兒就是個笑話,他竟然讓自己去給他治療……不對,這得多嚴重的傷,他才會要求別人幫忙?
葛瑞克拉了美音一下,美音驚醒,慌忙跑過去扶著夏風在床邊坐好。
“先幫我恢復一點兒體力,我要撐不住了。”夏風按著鼻樑輕輕的說,這個時候,他本應該直接躺下休息,但是不行。
美音胡亂的點頭,突然明白了什麼,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
“對不起主人,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錯了……”
“呵,這話還真是耳熟。”夏風笑了笑,覺得臉上的肌肉發木,“你們都可以錯,只有我不能……”
“主人……”
“行啦,我沒精力跟你們廢話,第一個問題,東方身上的黑暗力量是怎麼回事?”
沐黎可以操控所有的魔法元素力量,但黑暗魔法是使用範圍最小,頻率最低的一種,因為沒必要,也因為在神屬大陸用這個會很麻煩,所以剛才她情緒崩潰的時候,會爆發出黑暗力量就很奇怪,而且那不是單純的黑暗魔法,其中還有別的,只不過當時的情況太混亂,太突然,他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
“黑暗力量……黑暗空間嗎?”美音驚道,“它又出來了?”
夏風忍不住又重重的嘆了口,用力捏著鼻樑骨道:“沒有,只是瞬間的能量暴走,黑暗空間是怎麼回事?”
“你也不知道?”葛瑞克震驚的走過來。
夏風抬頭,無聲的望著葛瑞克。
葛瑞克趕忙解釋道:“我以為那是她……”
不是以為,而是他自欺欺人的‘希望’——葛瑞克心底發涼。
“以後她的事不要想當然,無論大小,只要有異,馬上搞清楚原因,聽清楚了嗎?”夏風悠揚的沙啞語聲驟然多了肅殺的風雪味道。
葛瑞克渾身一凜,沉聲應道:“是!”
“把你們知道的,關於那股力量的事情,細緻的給我描述出來,別讓我再問了。”
夏風覺得自己再多說一個字,呼吸都會跟著消失,而且胸口疼的厲害,刀削斧砍一樣的疼。
“……第一次見到黑暗空間是在亞速爾城,蕾哈娜身受重傷……”
隨著葛瑞克聲音低沉的述說,夏風慢慢閉上眼,儘量平息身體上的痛苦,美音力量有限,他還是要自己想辦法,在此期間,和沐黎緊握在一起的手卻始終不曾放開分毫。
葛瑞克說完的時候,夏風好像睡著了,很長時間都沒有動靜,但是他們都知道,那是不肯能的,所以只是靜靜的屏息等待。
“之前在亞速爾城還發生過什麼事嗎?”夏風問。
葛瑞克和美音對視一眼,美音趕緊邊回憶邊道:“並……並啊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啊……她一直都和我們在一起,只有剛進城的時候,她在城牆上跟人戰鬥過,但是當時只有科爾在他身邊,我們也是在那兒找到的傑斯汀·愛德華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