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遠山點了下頭，緊盯著龍林道：“不錯，外界有傳言，光簫劍……品階不止四品。”
此言一出，龍林瞳孔微縮，法力不由得緊繃，暗自緊張地盯著龍遠山。
龍遠山見狀，好笑道：“我好歹是你二爺爺，怎麼會出手搶你的本命之劍？”
“再者，要是玉清門對你的光簫劍感興趣，你還能活到現在？”
龍林手指微顫，臉上有些尷尬，心中的戒備悄然放下。
龍遠山臉上浮現了一絲滿意之色，隨即傲然說道：“我承認，玉清門內定有叵測之人，對你的光簫劍心存覬覦。”
“但以玉清掌門為首的絕大多數玉清修士，都只有羨慕，而非覬覦搶奪。”
“這就是玉清門，這就是名門正宗和邪門歪道的區別所在。”
龍林聽得肅然起敬，心中的羞愧又一次升起。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說得就是這種情況吧。
“你可知，光簫劍疑似五品靈寶，是從哪兒傳出去的？”龍遠山話鋒一轉，笑呵呵問道。
龍林皺了皺眉梢，隨後臉色微變：“凌閣！”
當年，凌閣宴請之日，孫老曾口無遮攔，失聲說過光簫劍的品階問題。
隨後，凌閣閣主就傳出去了？
還有那日，凌閣安排自己與安夜、明禕、宣清怡等人的桃花遇，意欲何為？
想到這裡，龍林心神一沉，對凌閣已無一絲好感。
有緣的話，去凌閣總部一趟……
“看來你也猜到了。”
“凌閣，可以利用，但不可……信任！”龍遠山低喝一聲，鄭重說道。
利用……信任……龍林緩緩點頭，明白了。
“當然，即使凌閣之人不洩露光簫劍的品階，也依舊有很多人對它好奇。”
“當你在百宗大比上，靠著它大放異彩之時，就註定你未來，有一場兇險的護劍之戰。”
龍林輕輕頷首，這一點在他得到光簫劍之時，他就料到了。
這一天……終於要來了麼。
“所以你現在知道，為何我不建議你離宗了吧？”龍遠山輕笑道。
龍林沉默了下來。
要待在玉清門躲避嗎？
見龍林還有些遲疑，龍遠山眯了眯眼眸，意有所指道：“你再看看後面的名單。”
龍林目光往左方移了移，低聲念道：“血樓邪君。”
血樓……血系一脈……魔殿中人！邪修榜·元嬰小榜第二人，是魔殿長老？！
“繼續。”龍遠山溫和說道。
龍林輕輕頷首，繼續掃視榜單，血雄邪君……血宇邪君……血柔邪君……一個個有些熟悉的道號印入眼眸，龍林徹底沉默了下來。
邪氣榜·元嬰小榜上的百名上榜強者，有三十二位‘血’系道號邪修，十一位‘雲’系道號邪修，共計四十三位。
魔殿，直接佔了半壁江山？
怪不得楊玥會說，即使魔殿不承認自己是邪修宗門，但中州修仙界私下裡仍將魔殿稱為邪修生產地。
“你需要特別注意……血宇邪君。”待龍林看完名單，龍遠山語氣一沉。
血宇邪君，元嬰後期，榜上第五人。
“因為你擊敗了
他唯一的弟子。”
龍林瞳孔猛地一縮，唯一的弟子？
不會是……
“不錯，血宇邪君正是血帝子的師尊。而血帝子拜你所賜，根基斷裂，魔心碎裂，也已步了血宇邪君的後塵，入了邪。”
龍林心神一蕩，入了……邪？意思是……
“血帝子已經被逐出魔殿了。”龍遠山補充道。
龍林咽了咽唾沫，疑惑道：“被逐出魔殿，有什麼影響嗎？”
龍遠山指著卷軸道：“這上面，有多少魔殿長老？”
龍林迅速道：“四十三位。”
龍遠山輕笑著搖了搖頭。
龍林怔了怔，難道有人冒充？
對！
雲林魔君！龍林想起了自己的那個心魔幻境。
不料，龍遠山卻道：“這上面，沒有一位魔殿長老。”
龍林瞳孔微縮，怎麼可能？！
但旋即，龍林似乎明白了龍遠山的意思，失聲道：“這四十三人，都被逐出魔殿了？”
龍遠山點了點頭：“嗯，在正道長老發現他們入邪太重，已不可逆轉後。”
“被逐出魔殿後，他們就成了孤家寡人，至少是明面上的。至於暗地裡，和魔殿還有什麼勾結，這就沒人說得清了。”
龍遠山頓了頓：“血帝子被逐出魔殿後，他就喪失了魔殿血系一脈大弟子的寶貴身份，魔殿從此與他再無關係。他也不再是魔殿魔修，而是……邪修。”
見龍林有些疑惑，龍遠山解釋道：“魔修和邪修的區別在於：”
“魔修，也被大家認為是一條修行之道，雖然比較艱難；而邪修……本質是修行失敗的墮落者。”
墮落者？龍林皺了皺眉頭。
“修行之道，大有三千，小有無數。未到生命盡頭，誰也不知最終結果。而邪修，是修行之路走到一半，就已失敗的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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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內心，受到天地間邪念潛移默化的侵蝕，元神被扭曲，已經喪失了真正的自我，故稱其為‘墮落者’。”
龍林點了點頭，大概明白了，接著又看了眼元嬰小榜，若有所思道：“魔修很容易墮落，成為令人作惡的邪修？”
令人作惡……龍遠山心中記住了這四個字，這是他對邪修的態度，表面上適時應道：
“嗯。”
“中州大陸，總體成四足之勢——正道，魔道，鬼道和中立。”
“正道：紫劍宮、玉清門，以及十二家族中的十一家，實力最強。”
“魔道，以魔殿、魂家為首的一群修魔者，實力僅次於正道。”
“鬼道，以鬼門為尊，勢力不算強。”
“中立，代表有萬妖谷、凌閣、四大商會分部、修仙者修行協會分部等。”
龍林聽得頻頻點頭。
之前，只聽說過修仙宗門和修真家族兩方並強的兩極格局；
而今日，知曉了以修行之道劃分的四足格局。
“按理說，中州十七方超級勢力，有十四方自詡為正道，正道之修應該碾壓其餘三道。”
龍林連忙點了點頭，他也是這麼認為的。
龍遠山輕輕一笑，有些感慨道：“可事實上，魔道的實力，完全可以與正道分庭抗禮。
”
“修魔的人很多？”龍林挑了挑眉，接話道。
龍遠山應了一聲：“因為修魔，可以引魔氣灌體，實力能迅速提升。”
龍林眼眸微跳，魔氣灌體？
一聽，就很嚇人！
“因此，很多卡在修行瓶頸，或對自己修行進度不滿的正道修仙者，都會選擇由正轉魔，享受飛速的修行速度。”
“此消彼長，魔修的數量，也就多了。”
封月妖人……龍林腦海中瞬間蹦出了這四個字。封月妖人，不正是卡在化神瓶頸，然後被魔殿太上長老蠱惑化魔了嗎？但可惜……好像失敗了，墮落為邪。
“但世間，焉有無害的好事？”
“魔修，是效仿先天魔族的修行之法，可人族畢竟不是魔族。魔氣灌體後，魔修身上也被種下了先天魔族的意識。先天魔族，簡稱天魔。”
“隨著魔修的境界不斷提升，越來越靠近天魔的境界，他們體內的天魔意識也越來越強烈，會慢慢地被天魔的意識，一點一點侵蝕，或者專業一點：‘同化’。”
“有正道大能曾言：天魔，之所以願意提供魔氣，就是想將人族修仙者轉為它的介面化身。而人族修士，渴望暫時的力量，迅速且霸道。雙方利益一致，皆大歡喜。”
龍林點了點頭。
“接著說。”
“在被天魔‘同化’的時候，魔修自然有所察覺。但很遺憾，即使他們能察覺，卻對此也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入邪。”
“入邪？不是成為天魔的介面化身嗎？”龍林疑惑道。
“哈哈，介面化身？”龍遠山嘴角微勾，有些譏諷。
“這麼說吧，當魔修引魔氣灌體後，有三種結局。”
“第一，意志堅定，一心向道，不為天魔意識所蝕，修成自己的魔，即：真魔。補充一點，先天魔族，也並非全是真魔，也會墮落成邪。”
龍林輕輕頷首，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張笑呵呵的小臉。
雲越天，獻祭真魔之軀的雲越天……魔殿弟子，豈不會氣死？
“第二，軀體特殊，能容納先天魔族的完整意識，成為天魔的介面分身，即：天魔分身。”
龍林目光微閃，軀體特殊？
也是，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的。
“第三，自然是兩者之間。既非真魔，也非天魔分身，屬於半人半魔、非人非魔的狀態。”
“這是大多數魔修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下，一個不慎，就會萬劫不復，墮落為……邪修。”
龍林點了點頭，方才的問題，已經有了答案。
為何魔修容易墮落入邪？
三種結局中，第一種需心智堅定……呵，心智堅定者，怎會由正道轉為魔道？至於一開始就走修魔一途的心智堅定者……少。
第二種，需軀體特殊，能容納先天魔族的完整意識，聽文字介紹，就很少很少。
因此，中州大陸上的絕大多數魔修，都不滿足第一、第二種條件，從他們踏上魔道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墮落為邪。
“同理，修妖一途也是如此。”龍遠山補了一句。
龍林挑了挑眉，有些驚訝，也有些恍然。
以人族之身，走它族之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