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眼睛怎麼越來越黑？”
船在海上走了三天之後，蘇雲照例跟同學們聚在一起吃早飯，細心的趙文卿發現一點異樣。
“沒，沒什麼……”蘇雲隨手拿起一本流行小說給自己說事，“正在看書，熬夜多了一點。”臉上滿是笑容，內心愁苦無比。
蘇雲倒是想過在走廊守夜的時候打坐研究一下自己現在體內的氣息變化和修行進度，又怕自己這麼一坐超過了一夜的時間，下場一定慘烈無比。
說來也怪，自從第一天把能起的衝突都起了之後，滿船的退魔師們一個個都老實了，平時都是鼻孔朝天的主，現在連個響屁都不敢放。
“欺軟怕硬的世界。”
蘇雲只能這麼總結。
經過這些日子的深入接觸，秦冰對蘇雲的一些舊怨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黎子民也對蘇雲客氣了許多——一個能把戴赫家族的人踹得不敢再露面的人，他敢不客氣嗎？
要是黎子民知道蘇雲是如何把紅容弄下船的，恐怕連跟蘇雲在一起吃飯的勇氣都沒有了。
蘇雲每天除了跟同學混在一起，幾乎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庫克和班尼這一對組合上。
這兩人總是很敏銳，每次發覺蘇雲在單獨注意他們，兩人都會交替回頭向蘇雲微笑致意。
被班尼修理過的胖瘦二人組居然還留在船上沒下去，時不時會出現在甲板上，搞得蘇雲很想抓住他們其中的一個問一問這傳說中的朗吉努斯之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東西，會在哪裡出現。
縱觀全船，只有庫克和班尼最輕鬆，兩人穿著永遠不和合潮流的黑色長袍在船上四處走動，每到一處都會高談闊論一個話題。有些敏銳的人發現，這兩人談論的話題竟然從未有過重複。
蘇雲看在眼裡，心裡冷笑，這分明就是炫耀！
最近這三天裡，泛亞的形勢也有了極大的變化。
兩個互相爭鬥的派別之中，魯•菲比一派明顯佔了上風，在不少政府首腦忽然莫名其妙遭到暗殺之後，許多新擬訂的議員已經入主洲際政府。
受到嚴重打擊的理查德糾集了聲援自己的力量被迫離開首都馬雷斯，泛亞境內的真正戰爭終於打響。
與此同時，艾普拉的代表來到泛亞，開始與內戰雙方接觸。
一時間兩派交戰的地點從首都附近挪到了南北分界線的大密西根河流域，魯•菲比一邊整理首都留下來的爛攤子一邊透過聯合政府的調解團與理查德談判，實際上就是在給自己爭取時間。
知道自己在人數和實力上都弱於對手的理查德開始尋求境外幫助，周圍許多對泛亞資源虎視眈眈的政府紛紛丟擲媚眼。
聽到這些訊息的蘇雲反倒松了口氣，最少馬雷斯和克裡克諾終於解除了戒嚴，這就是好事。
想到拉克西絲，蘇雲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這女孩好像陽光一樣，總能照開他心頭的陣陣烏雲。
船上的日子漫長且無聊，蘇雲沒事低頭鑽研各種八卦雜誌，往日對世界形勢瞭解的他總是忽略生活層面的問題，現在終於有了空閒，當然如魚得水。蘇雲在翻看了許多本各種流行雜誌之後，慢慢開始知道了現在流行的趨勢。
畢竟尼諾那邊的情況跟泛亞有著本質上的區別，那邊的社會更注重資訊的傳遞，往往看一個人是否有本事不是看他的學歷，而是看他掌握的信息量。
“要是拉克西絲一起來就好了。”
發出這種感慨之後，蘇雲扔下看完的雜誌，來到甲板上。
令人意外的是，蘇雲發現自己背後跟了一個人。
藍髮黑衣，是庫克。
蘇雲沒說話，這庫克和班尼兩人每天形影不離像同性戀一樣，除了那天獨自偷看自己怎麼對付紅容之外，從未單獨出現過。現在他跟在自己身後，莫不是已經接到了阿瑟蘭的指示要對付自己？
想到這一節，蘇雲心中的氣息慢慢凝成有形物質，充盈在他體內。從外表看來，蘇雲身上一點變化也沒有，甚至連身體的能量波動也沒沒有什麼改變。
繞著樓梯上了甲板，蘇雲站在一側欄杆前回頭：“有什麼事嗎？”
跟在後面的庫克迎著風流了幾滴眼淚，略懂一點東方醫術的蘇雲知道這是肝氣不足的表現。庫克對蘇雲抱歉地笑笑，掏出一副墨鏡戴上：“找你有點事想問。”
蘇雲皺眉：“相對我而言，還有什麼是你們不知道的嗎？”
“很多很多。”庫克走近蘇雲，隨隨便便坐在附近的一張椅子上，“其實這些問題集中在一起也很簡單……”
蘇雲對著庫克可一點好脾氣沒有：“說吧，別賣關子了。”
“如果給你機會，你會殺死我嗎？”庫克攤開自己雙手，把弱不禁風的身體展現給蘇雲，“比如現在。”
蘇雲一愣，完全沒想到庫克居然問的是這個問題。
“你……”
庫克不緊不慢地道：“班尼並不知道，我回去查了一下你最近的行動記錄，還有最近發生的一些大事記，發現一個很有趣的巧合。”
“巧合？”蘇雲覺得自己現在好像被庫克吃得死死的。
“巧合。”庫克點頭道，“帕特里克的死和阿瑟蘭失蹤一個小時，這些巧合混在一起就很好理解了。”
蘇雲聽得有點糊塗：“什麼叫很好理解？難道阿瑟蘭不是你們的頭兒嗎？”
這話一張嘴蘇雲就後悔了，自己的話居然這麼簡單就被對方套出來，這還是有破天荒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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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瑟蘭當然是我們的頭兒……”庫克居然沒有順著蘇雲語言上的破綻追下去，只是淡淡地道，“只不過他殺了帕特里克這件事，他自己不會承認，我們也不會承認。”
“你這是什麼意思？”蘇雲的右手握緊靈劍，乾脆做好了臨戰準備。
“我的意思是，阿瑟蘭大概自己跟帕特里克有舊仇，所以他私自跑去殺了帕特里克……你要知道，一個單純修煉肉體的人殺死召喚系的退魔師其實很容易。”庫克悠悠說道，“不過他沒有對任何人說，也從不承認這件事。”
“可是這件事有一個目擊者。”庫克猛然坐直身子，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蘇雲，“你就是那個目擊者，你就是知道實情的人！”
蘇雲手中的靈劍嗤啦一聲從布包裡迸出萬道金光，蘇雲揚劍在手：“嘿，你想說什麼？殺我滅口嗎？”
帶著墨鏡的庫克看了一眼蘇雲手中的靈劍，慢慢搖頭：“不是，我沒這個想法。如果有人希望對付你，那是他自己的事，我從不在工作之外的地方浪費自己的精力。雖然我們道不同，也不必一定要爭個你死我活。”
“說得漂亮，”蘇雲冷笑，“如果我實力不夠你一根手指，你還會這麼說嗎？”
“當然不會。”庫克坦然道，“人是不會和螞蟻站在一起對談的，你的實力決定了我對你的態度。”
“真他娘的是個混蛋世界。”蘇雲破口大罵，“那你找我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意思，我只是來確認自己的推斷是否正確，既然正確了，我也該走了。”
庫克說完話居然真的要起身告辭。
蘇雲哪裡能讓他走？一個搶身飛縱過去攔住庫克的去路：“嘿，朋友，是否也應該讓我問一兩句話？”
“問話？”庫克看了一眼攔在自己面前的蘇雲，“你難道不打算殺了我嗎？這可是好機會。”
“你不是阿瑟蘭。”蘇雲用一種萬分藐視的口氣說道，“殺你，不如殺他有難度有快感。”
庫克一愣，繼而大笑：“說得好！不過你想過怎麼殺阿瑟蘭嗎？你覺得自己混到什麼時候才能殺死他？”
庫克的問題相當尖銳，直指蘇雲的內心。
“我也不知道。”蘇雲在這個可以說是敵人的藍髮青年面前居然說了實話，“不過我會逆流而上，努力活下去，總有一天能殺死他。”
“真好……”庫克嘖嘖感嘆，“如果當年我也有你這種想法就好了。可惜啊可惜……”
仰天長嘆了一聲之後，庫克搖搖頭晃著身子離開了。這一次蘇雲沒有攔他，蘇雲知道他已經不打算回答任何問題了。
聰明人和聰明人之間的相互了解，往往就是這麼簡單。
絲毫沒有放鬆警惕之心的蘇雲站在甲板上凝望遠方，在大海的那一邊，很快就要有陸地出現了。
沒想到已經走遠的庫克打個轉又回來了：“對了，還有一件事。”
全身戒備的蘇雲哭笑不得：“你有完沒完？”
“這次我們的目的一樣，”庫克臉上一片風平浪靜，和現在的海面一樣，“我不希望跟你為敵，估計我也打不過你。有沒有什麼好的方案提議一下？”
蘇雲一攤手：“沒有。”
庫克淡淡一笑：“絕不說絕不，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也許你會很想跟我合作。”
“分贓的時候不好辦。”蘇雲一口回絕。
“也罷，主動的生意都不是生意。”庫克英俊的臉上掛滿了無奈，又一次走了，留下蘇雲一個人站在甲板上，貌甚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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