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的話，我不是不懂。
表面上是就近監視，其實，未嘗不是保護我的一種方式。
我站在他身邊的一幕，只怕對岸也能看到。
事到如今，無論是哪方，都不會再有我的容身之所了：妖族不必說，魔族只怕也會因為剛才與音比肩的那一幕而被他們記恨上，至於林家——
不過，比起我，衍現在應該更加焦頭爛額吧。
後院起火，他又重傷未愈，林子情現在的實力不容小覷，他們現在應該無暇顧著音這邊了。
音下完命令後，大軍便駐紮的彼岸，與魔界遙遙相望。
那邊的情形似乎不容樂觀，頂上黑雲翻湧，戰況激烈而黏著。
王帳已設，音閒閒地坐在裡面，對那邊的戰況未發一言，其他人都守在帳外，時刻注視著那邊的動向，我依言呆在他身邊，屈膝坐在他的下方。
帳內很空，亦很靜，音並不同我說話，只是望著帳外，漫漫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也不敢開口，總覺得一旦說話，就會打破這片難得的祥和，反而不知該如何自處——我與音，都不知能如何自處。
林家的攻勢顯然比我預料的更加磅礴，想想也是，子情，不，清準備了那麼久，不可能太弱。相反，魔族卻比千年前弱得多了。
妖族沒落後，除了西方不關痛癢、時不時在小說影視裡打打醬油的血族，魔族便是一方獨大，太久的安逸，早已經磨去了他們的銳氣，從前披堅執銳的將士們，現在個個養尊處優，根本沒有太多心思打戰，不然，以妖族現在的綿薄之力，衍怎麼會攻克了那麼久，也沒有分出風個勝負呢？
……嘆息之餘，我陡然一驚，心底突然涼透骨髓：抑或者，這個狀況，根本就是在子情的預料內的？
千年前，他挑撥衍與音的關係，假意製造音與林家同盟，意欲侵吞魔族的假象，打破三界平衡，並不僅僅是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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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削弱他們的力量！
先接著衍的手，除去了妖族，然後，再在前年的潛伏裡，等待魔族自己慢慢萎靡，在溫水裡成為那只供他宰割的青蛙？
這一次，指尖都變得冰冷了，在山谷裡纏綿彷彿歷歷在目，林子情傷痛至極的眼，沒有一點偽裝的痕跡，我相信他生不如死的痛，也不會懷疑……他張揚的慾望與野心。
“這樣繼續下去，魔族似乎要敗了。”音似乎也在那一瞬間看透了局勢，他終於開口。
“……出兵吧。”我咽了一下，提出一個似乎天方夜譚的請求，“能不能暫且放下以前的仇恨，先出兵幫幫魔族那邊？”
音轉眸望向我，琥珀般的眼裡並沒有半點懷疑或者驚訝，平靜如斯。
“好。”
他輕吐一個字，竟然答應了。
音竟然答應了！
答應幫助一個曾將妖界滅族的仇敵！
我愕然，雖然提議是我說出來的，卻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音卻已經站了起來，緩緩地走到我的身側，我仰起頭，不明所以地望向他，音卻在此時俯下身，半蹲在我面前，目光與我相接。
“錦夜。”他終於叫出了我的名字，聲音和煦自然，一如既往。
“如果你執意要留在我這邊，定局之日，我必須親手殺了你，無論你在這一戰裡又會立下什麼樣的豐功，我的國民永遠不會容下你。”音微微一笑，低頭執起我的手，很輕柔地握住，目光如水，憂傷而溫淺，“所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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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去的。
醒來的時候，眼前燈火昏黃，搖曳的火把彷彿連綿在天邊，有人在耳邊高聲尖叫，“王后醒了！”
竟是回到了魔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