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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風吹到這裡,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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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幾乎忍不住要衝過去了,阿來卻仍然抓著我的袖子,就像一隻受驚的小白兔。

在前面帶路的兩人,也轉頭兇巴巴地望著我,不肯善罷甘休的樣子。

人群重新合攏來,子情似乎已經下臺了,阿來焦急地催促了一句,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將頭扭回去,暫且不管這邊。

罷了,等先解決阿來的事情,再去找林子情吧。

可是,還是想不通啊。

那樣一個幹淨利落的貴公子,本應該端著紅酒,站在宴會的角落,唇角噙笑,疏淡地看著眾人,他不該出現在這樣一個野-蠻殘敗的地方。

淪為地下拳師的人,要麼是生活極其潦倒之輩,要麼是窮兇極惡的惡報匪徒江洋大盜,他們都是拼上性命去娛樂眾人,在刀尖上賺取微薄的生活費或者觀眾冷血的歡呼。

而且,看剛才的樣子,林子情還屬於最低等的拳師——他固然反敗為勝,但為了製造戲劇效果,在前期必須不斷地捱打,就像我最開始看到的一樣,他要不停地被人打到地上,不能反抗,不能還手。

這些拳師,是地下賭場的御用“沙包”,與那些亡命的自由拳師不一樣,他們是更直接意義的、赤-裸裸的工具。

每天都會受傷,甚至沒有時間調養,就這樣忍受著,直到再也爬不起來的那一天。

合上眼睛,我似乎還能清晰地看到,剛才那驚鴻一瞥中,林子情身上橫七豎八、累累傷痕。

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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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神遊,阿來又小聲催促了一下,我斂了斂神,終於離開了大廳,隨著他們走過地下長而深的甬道。

到盡頭的那個小黑屋時,我終於見到了阿來的小男友,挺精神的一個小夥子,可是神色過於懦弱猥瑣了,見到阿來,便好像做錯事的孩子見到母親一樣,向阿來哭求著,“阿來,救救我,救救我!”

我知道他是因為嗜賭而借債的,不由得打心底兒鄙視他。

可是,既然阿來都沒嫌棄他,我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抱著雙臂,冷冷地瞧著那個男人。

“帶錢來了?”一個五大三粗的泰國人粗著聲音,用泰語問。

阿來連忙將手中的塑料袋遞過去,哀哀地說著什麼,她說得很快,我聽不太真切,大概意思,不外乎求情啊,讓他們不要傷害她的男友,剩下的餘款砸鍋賣鐵都要還回來……如此如此。

那人也沒怎麼難為阿來他們,說到底,他們只是小人物,更何況,我們帶去的錢也不少了,總比一分錢都收不回來好。

一番周折後,阿來的男友到底贖了回來,我正要同他們一起離開,那“大佬”突然叫住我,“你是中國人?”

我怔住,下意識地點頭。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隨即嘴巴一裂,“你先留下,等他們把錢還完了,再讓你走。”竟然是很清晰的漢語。

阿來聞言,正要說什麼,卻被她的男友捂住了嘴,那男人朝‘大佬’點頭哈腰,一面諂媚地笑著,一面拖著阿來往外走。

我更鄙視他了。

阿來身不由己,一雙眼睛淚巴巴地望著我,人已經被拖行了幾步。

雖然越發覺得這個男人不值得幫,可是,反正我幫他從來不是為了他本人,只是為了阿來而已。

半途而廢不是我的風格。

再不值得,我做了,就得做到底。

所以,迎著阿來近乎乞憐的目光,我只是微微一笑,寬慰地對她說,“沒關係,你們先走吧,等籌夠了錢,再來贖我。”

其實剩下的欠款並不多,不過,他們到底還會不會回來,我不確定。

算了,這些事情以後再想。

阿來目光更急切,但那男人的力氣卻也不小,好像怕我反悔似的,那大佬又派了之前帶我們進來的兩人,將他們轟了出去。屋裡很快只剩下我一個人,還有他們。

我信信地想找地方坐,然後,非常喜感地想到一個問題:如果我不回去,小愛怎麼辦呢?

我剛剛才見到子情,可不能把小愛給丟了。

不然,該怎麼向他交代?

“你看上去一點都不害怕?”似乎我的走神讓一些人不爽了,那大佬繞到我面前,饒有興致地問。

我看著那張黝黑有力的臉,苦笑了一下,“其實是害怕的,但知道害怕沒用,所以不想表現出來而已。你現在能告訴我,為什麼要留下我麼?你該知道——他們十有八九是不會為我回來的。”

好吧,其實我心底很清楚,即便阿來有心,她只要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就不可能再為了我回到這個危險骯髒的地方。

“你很漂亮。”他直言不諱。

我愣住,隨即展顏,眼睛笑成了月牙形,“謝謝。”

我確實是一個沒心沒肝的主,即便是在這樣的景況,被這樣的人褒獎,心底還是樂開了花。

沒有女人會不喜歡別人誇獎自己。

他也一愣,“笑起來的時候,更好看,怎麼樣,考慮跟我吧。”

我突然覺得這位大叔很可愛。

“恩,我考慮考慮。”我鄭重其事地點頭。

“你倒爽利,也不怕我吃了你。”長相粗橫的‘大佬’不懷好意地對我笑,好像又沒有剛才那麼可愛了。

“嘿嘿,那也等我考慮好再吃唄。”我插科打諢,說得嬌俏,身上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事實證明,我有裝可愛的天分。

可是……該怎麼跑路才好呢?

正一籌莫展呢,那扇門被推開了,一個赤著膀子刺了青的小夥子走進來,附在‘大佬’耳邊小聲地彙報了一句什麼,‘大佬’的臉色一變,沉聲道,“盯緊了,別讓他跑了,不然追究下來,沒法跟上面的交代……”

“放心,我不會跑。”他的話音未落,一個熟悉的聲音便響在了門側,我欣喜地轉過頭,果然見到了正迎面走來的林子情。

林子情已經換下了剛才在臺上的衣服,卻還是一身簡單的白色的背心,下面是運動短褲,唇邊烏青依舊,其他的傷口則簡單地塗著紅色的藥水,有一股淡淡的雲南白藥味兒,他黑了很多,五官更顯深刻,風采灑然,行走時腰桿挺直,標杆一樣,只是眉眼間的倦意,卻沒有了往日意氣風發的矜貴。

彷彿一位滴落民間的貴族,不過,至少不見落魄。

他的氣色看上去還不錯,健康野性而又不失內斂。

在看見我的時候,他也吃了一驚,看得出來,林子情的驚詫並不比我少一分。

我幾乎就要叫出他的名字了,被他的目光一掃,又將衝到嘴邊的聲音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林子情似乎不想暴露。

他的眼中充滿警示。

“這樣最好,我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得罪上面的,也不會去打聽。我們也只是聽差辦事,本意沒有難為這位少爺的意思,你聽話,我們也好辦事,大家都省事。”大佬對林子情的態度還算客氣。

雖然林子情剛被送來的時候,上面有旨意,要狠狠地折辱於他,無需給予任何寬待與照顧,由著他自生自滅。他們於是把他送到了這個地下拳場,本以為他經不起幾個回合,就會死翹翹——畢竟,林子情剛被送到的時候,就像一個全然沒有練過武術的書生,臉色發白,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可是,林子情活下來了。

從最初兩場慘絕人寰的拳擊裡,他利用天賦敏捷的躲閃,以及那些驚人的、讓人動容側目的忍耐力,還是動物本能般的技巧與學習力,從那些殺人魔王手中活了下來。

他沒有勝,可是能活著本身就是一個奇蹟。

就這樣,一場,又一場,在眾多拳師中,觀眾們終於記住了這個臉色蒼白,英俊絕倫,總是在最絕境的時刻,爆發出讓人難以想象戰鬥力的男子,他對時機與角度的算計,那些格鬥天賦,在這個野蠻沒有法則的世界裡,顯然是一個奇葩。

他漸漸開始反擊,在每天每天的弱肉強食裡成長了起來,也在短短的一月期間,成為了這個地下拳場的人氣拳師。

林子情成了他們的搖錢樹,所以,他們也存了一個私心,並不怎麼管束他,只要他不逃走不給他們惹麻煩,都由著他。

而上面的人也從來不過問他的情況。

他的事情,似乎已經被上面的人遺忘了吧……“大佬”這樣想。

現在,林子情對他而言,只是一個有可塑力,能招攬客人的員工,而且,還是那種不要工資,性情沉穩不惹事的員工。

他怎麼會不喜歡?

——當然,這些都是後來才知道的事情。

“她是誰?”林子情表現得好像剛剛看到我,漫不經心地問道。

“哦,這不是你關心的事情,今天辛苦了,你下去休息吧。”‘大佬’揮揮手,就要讓林子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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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給我吧。”林子情未動,站在原地,灼灼地望著我,語調清淡道,“我為你工作那麼久,只提出這一個要求,並不算過分。”

他說得直白,反而讓人生不起懷疑的心思。

“大佬”的雙目劃過兇光,不滿地瞪了林子情一眼,林子情神情卻一如往常地素淡,沒有一點波動。

好像他剛才的提議,再正常不過了,也再尋常不過。

而至於‘大佬’答應與否,他都不會放在心上,更不會在意。

場面一度陷入尷尬,過了一會,還是這邊的“大佬”率先打破僵局,他遺憾地看了我一眼,爽朗一笑,“既然你看上了,就給你吧,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貨色。”

“謝了。”林子情淡淡地丟下兩字,走過來,拖起我的手,就往外面走去。

我怔怔的,看著這場絕對詭異的戲碼,非常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更何況,林子情稍加用力地捏了捏我的手,他的意思,我也能明白——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

我暗笑。

在我們離開甬道時,後面隱隱有腳步聲,看來,那位大叔看著粗鄙,實則是個很心細的人,林子情無端端地開口要我,他也是有懷疑的,只是沒證據點破。

一路無言,林子情的腳步很快,我也追得很緊,前廳的喧鬧聲此起彼伏地傳來。可我沒有注意聽,只覺得子情的手很熱,汩汩的熱量,濡著汗水,黏稠如這些日子世俗的生活,固然雜亂,可是親切真實。

心底的喜悅那麼濃烈,好像一件極珍惜的東西失而復得。

“子情。”我終於忍不住叫出了聲,聲音壓得很低,嘴唇都沒動,就是嘟噥一樣叫著他的名字。

他目不斜視,仍然走在前面,不過,我還是看見了他唇角微微的一勾,還是淡若羽毛的“嗯”字。

真好。

子情來了。

我們沒有回大廳,而是在中途一個轉彎的地方,徑直走向了右邊的一個小房間,林子情推開門,把我往屋裡一帶,隨即將門帶上,又很快將耳朵貼了上去。

我被錮在他的雙臂間,也凝神聽著外面的動靜。

那腳步聲果然是針對我們的,大概在離房子幾步遠的地方,他們停了下來。

聽聲音,大概有三四個人吧。

我正在琢磨著該怎麼做,手心一癢,低頭看看,林子情正在我的手心上快速地寫字。

一筆一劃,字正形圓。

“配合一下,做場戲。”

我一樂,扭頭瞧著身邊這個人:端正英俊的臉,彷彿一本正經的樣子,可唇邊卻噙著淡淡的笑,笑意溢開,彷彿鑽石般璀璨潔白。

我福至心靈,莫名想起,很久以前似乎就逗弄過他。

“這麼猴急幹什麼,人家不都已經是你的人了嗎……”我突然出聲,然後笑眯眯地瞧著他。

果不其然,林子情臉紅了。

這個人,一面讓別人配合他,一面又經不起挑撥。好玩。

“你也要配合啊。”我繼續亂說話,反轉過他的手,也在他的手心裡迅疾地寫上一句。

林子情咳了一聲,順著我的話勉強說了一句,“別囉嗦,女人。”

我快要憋出內傷了,彆扭了這麼半天,就迸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帥哥,先讓我看看……你的腹肌吧。”我促狹地擠擠眼,把手放在他的胸口,往前一推,人也順勢翻了過來,反將他壓到門上。

笑得又張狂又猥-瑣。

手也順勢開扒他的背心。

他一愣,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不過,此時的他也不需要接話,脫衣服的聲音就能說明一切。

林子情沒料到我真的要脫他的衣服,傻在原地,有點哭笑不得。

他不得不壓低聲音,湊在我耳邊,低聲提醒道,“只是做戲,他們很快就走了。”

“可我沒有做戲啊。”我也貼到他的耳根,吹氣如蘭,笑吟吟地反駁。

他愣住,頗有點無可奈何,可是目光很溫和,並沒有責難的意思。

看來,我的記憶沒有錯,逗弄林子情,是一件很好玩很好玩的事情,而且安全。

他的脾氣似乎挺好的。

不過事兒雖然很可樂,心卻是疼的。

疼著他身上的傷疤,新的舊的,琳琅滿目的傷疤。

必須將他扒光,數數他到底有多少處傷痕,親眼看看它們的深淺,才能真正放下心來啊。

這樣想著,手抓著他的背心下襬,已經拖曳到頭頂了。

他沒奈何,只能配合著舉起手脫了下來,臉色更是尷尬,“錦夜。”他終於也叫出了我的名字,兩個字,非常純熟地從舌尖漾開。

好像已經這樣無可奈何地叫了我好多好多次。

我笑,丟開衣服,退開一點,看著此刻的樣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傷成這樣,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告訴我,出了什麼事?”我盯著他,低低地問完,還不等林子情回答,又極快地提高聲音,非常花痴地感嘆了一句,“哇,身材好好啊!”

林子情一頭黑線。

他也知道外面有聽牆角的,所以,只能配合地發出一點響動,證明我們已經進入戰鬥階段了。

而他的響動,就是將我撲倒在地。

林子情之前垂在身側的手臂突然抱住我的背,將玩得不亦樂乎的我擒住,從門口,一直壓到了床邊,然後,床腿咯吱一聲,我們重重地滾到了上面,他重新獲得主動權,從上而下,俯視著我,“你不是應該在法國嗎?為什麼在泰國?”

床腿的咯吱咯吱聲不斷,我們卻靜止在這個詭異的姿勢上,兩人都是一頭一臉的疑問。

我眨眨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他的臉,又有了想笑的衝動。

不過,現在的景況,確實什麼都不方便多說。

我伸腿踹了他一腳,不遺餘力,林子情吃痛,也不死皮賴皮地居高臨下了,他就勢躺到了我身邊,依舊搖得這架窄窄的單人床嘎吱嘎吱響。

我也萬信達器,在床單上滾來滾去,以示助興。

地方本來就小,如此滾啊滾,當然會時不時地撞上林子情,每撞一次,我就笑一聲,到後來,幾乎忍不住要笑場。

內傷啊,憋出內傷了。

尤其看見林子情那張精彩之極的臉。

好在,那些聽牆角的人終於離開了。

林子情的手按住我的肩膀,讓我別亂動了,我於是老實下來,與他肩並肩地躺在床上,笑聲也漸漸息了。

“是丹青做的嗎?”我問。

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到還有誰有這個能耐,有這個權力,將林子情弄到這樣的境地。

他好說歹說,也是林家的一個大少爺,在丹青即位之前,他的許可權甚至比丹青還要大。

“不關丹青的事情,是我自己的選擇。”林子情這樣回答,神色安詳,果然沒有一點怨言。我默然片刻,很認真地問他,“是不是因為我的緣故?”

“與你無關,只是——我太天真了而已。”林子情淺淺地笑笑,釋然道,“我一直很努力地讓自己別對不起‘林’這個姓氏,到現在才知道,其實無論我再怎麼努力,也成不了真正的林家人,現在,我把林家給我的東西全部還了回去,至少能做回真正的自己了,這是一件好事。你該為我感到高興才對。”

“有什麼好高興的?”我轉過身,望著他胸口大大小小的傷,冷聲問,“就算你把林家給你的錢財職位全部還了回去,那這一身傷又算什麼?你再怎麼落魄,也不該淪落到這裡。他們分明是要逼你到絕境,不就是私放了我嗎?我只是逃婚,又不是逃獄,至於那麼遷怒於你?”我越想越來氣,連丹青也忍不住一併怨上了。

林子情卻不以為意,他也轉過身,面向我問,“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會在泰國?”

“不知道啊,他們直接把我丟到這裡了。”我摸頭,訕訕道,“我剛好又覺得這裡還不錯,所以呢,索性就留下來居家過日子了”

——大概這天底下,過得如此糊塗的人,僅我一個了。

林子情聞言沉吟了片刻,隨即道,“安穆那邊可能有點變故,所以臨時將你安置到這裡,不過,這樣也好,即使他們要找你,也要費一番周折了。”

我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又纏上了之前的那個話題,“說吧,他們到底對你做什麼了?”

林子情只是笑,笑而不答,明亮的眼睛純正清澈,沒有一點陰霾。

我也知道他是不會回答了,不免沮喪了片刻,也就罷了。

那也是他的隱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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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會天,看時間差不多了,林子情起身,說,“你再睡會,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

我驚異地看著他,“你能離開這裡嗎?”

“他們知道我不會私自離開,所以對我管得不嚴。”林子情說著,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我還賴在上面,這才花心思去打量小屋的環境:很樸素的一個地方,二十平米的一件地下室,除了床,簡單的桌椅,還有零星放著藥品和衣服的櫃子,再無其它,連一面鏡子都沒有。

想當初,林子情雖然比不上丹青的嬌貴,但也絕對是人上之人,乍然間到了這樣的景況,連我這個旁觀者都看著心寒,他身為當事人,卻表現得那麼淡然自如。

真正匪夷所思。

“他們這樣是變相地囚禁你吧?”見林子情將衣服穿好,眼見著賴不下去了,我索性翻了個身,趴在床頭,雙手支頤,問他,“嘿,我們逃走吧,再逃一次,好不好?這次,讓我來幫你逃走。”

所謂禮尚往來,大抵如此了。

林子情笑,他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凝目看了一會,然後,捏了捏我的鼻子,親暱而自然道,“不要胡思亂想了,我覺得上天已經很優待我了。你喜歡這裡,我們就一起在這裡生活,直到……不能繼續下去的那天。你以為我現在過得很苦,其實這是我有生以來最平靜的日子。”

我眨眼,對他的話表示不能理解。

可無論如何,林子情要留下來了,這是事實。

在這個人生地不熟、舉目無親、兩眼一抹黑的地方,終於有了一個對我善意,而且,我又打心眼兒喜歡的朋友,這難道不是一件美事麼?

“好,聽你的,我們就在這呆著,可是你每天這樣打架,天天受傷……”又想起他斑駁的傷痕,我舌尖一陣發寒。

“以後不會受傷了。”他淡淡道,“之前因為……,算了,我已經適應了,以後絕對不會受傷,也不會敗北,你不用擔心。”

“你確定?”我懷疑地瞧著他。

林子情微微一笑,清雋的容顏堅毅而柔軟,“我保證。”

我聽著這三個字,心莫名地一顫,忍不住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將臉貼向他幾乎赤裸的肩膀上。

——林子情裸露在外的肌膚炙熱而柔滑,就像陽光下,芭提雅海邊細膩的沙灘。

“那我們說好了。”我喃喃道,“這一次,誰都不準再離開。。”

林子情遲疑了一會,手終於抬起來,按到了我的背上。

“錦夜,你想要的凡俗的快樂,我們一起去找。”

我有點不太明白他的話,但心裡是感動的,雖然我自個兒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但其實我很容易滿足,哪怕是坐在大街上,看著這熙熙攘攘的人流,人生百態,似乎也是一件很欣喜的事情,好像求了千年也不曾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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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子情將我送到了阿來的院子外。

阿來見到我,雖有羞慚,但更多的是歡喜。

我也不怪她,甚至不想給她造成什麼心理負擔,只是說在那裡剛好遇到了老朋友,所以脫險。

緊接著,我又不鹹不淡地問了一下她那個混蛋男友,得知那人已經因事離開,捏在身側的拳頭,這才不甘不願地放了下來。

如果可能,我真想替阿來狠狠地揍他一頓。

遇人不淑,對男人而言是杯具,對女人而言,則很致命。

在我們說話的眨眼功夫,阿來已經張羅了一桌好飯菜,招呼我們去吃,林子情本執意要回去,可耐不住我的軟磨硬泡,終於答應坐了下來。

這頓飯,我吃得不亦樂乎,林子情卻受罪不小:阿來的風格偏辣,他被辣得嘶嘶吸氣,偏偏為人太過內斂,就算是辣,也生生地憋著,只把眼淚在眼眶裡轉啊轉,瑩潤如浸水的鵝卵石。

我在旁邊瞧著,也按捺住狂笑,不住地給他佈菜,然後,親眼看他一點一點地吃下去,

阿來終於看不下去了,在桌底下拉拉我,湊過來低聲勸道,“錦夜,別捉弄人家。”

“你別管,我就是想知道,這個人能悶騷到什麼時候。”我的聲音不小,估摸著林子情也聽到了。

林子情一哂,還是優雅的、不緊不慢的,非常禮儀周全地,將我送到他面前的菜餚全部吃了下去,末了,還用餐紙擦了擦嘴巴,合掌對阿來道,“多謝款待。”

我撇嘴。

這人還得瑟上了。

“我要回去了。”他這樣對我說。

我點頭,將勺子往桌上一擱,“那我送你。”

吃飯的時候,小愛早已經從內屋竄了出來,它先是在我的腿腳邊蹭了蹭,然後,非常眼尖地瞧見了林子情,“喵嗚”一聲,躍到了林子情的膝蓋上。

林子情張手接住它,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柔軟。

我看著滲得慌,心中腹誹:色貓,絕對的色貓。見到帥哥就忘記主子!

就好像之前在沙灘上見到的銀髮帥哥,丫也是一見到就忘魂。

送子情出門的路上,小愛始終膩在林子情的懷裡,臨分手時,子情才將它遞還給我。

小愛似乎也知道自己對不住我,一到我的手中,耳朵就耷拉下來了,裝可憐博同情。

懶得理它。

“我以後會常去那裡看你的。”我說。

這時已經是上午十點多的樣子,旭日初昇,芭提雅特有的炙陽灼烤著我們的臉。

“嗯。”他沒反駁,只是淡淡地叮囑,“那裡龍蛇混雜,還是我多出來看你好了。還有,如果你真要去,旁人問起我們的關係,你就說……就說,你是我女朋友。”

他說“女朋友”三個字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尷尬,好像我佔了他那麼多便宜都不作數,他擔了一個名分,就是冒犯了我一樣。

我又很奸詐地笑了起來,手挽住他的胳膊,拉著他,迎著太陽,昂首闊步地往前走。

海邊沙灘,烈陽如鏡,碧藍的天空下,一個男人一個女人還有一隻貓,想必,是一副不錯的畫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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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又開始恢復到最初的平靜,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個林子情。

我常常帶著煮好的湯去探望他,那邊的人也漸漸認識我了,見面偶爾還會打趣,有時候遇到那個時而可愛時而不可愛的大叔,他還會遺憾地嘆道,“哎,早知道,我就該先下手。”

我笑眯眯地越過他,轉而向看臺走去。

林子情又成功地擊倒了一個前來挑釁的人,他舉著手,神色淡然地接受眾人的歡呼,臉上無狂喜無傲慢,彷彿絕世的名將。

“這小子太能打了。”旁邊有一個胳膊上刺青的小混混睜著眼睛,由衷感嘆。

顯然,林子情在他們心中的地位日益重要,雖然一開始不受待見,但人總是會崇敬強者,尤其是那種百折不饒,深不可測,偏偏又謙恭內斂的強者。

對於他與日俱增的榮耀與地位,我與有榮焉。

待他從臺上下來,我趕緊拎著自己新炮製厄當歸烏雞湯前去獻寶,在人前當然要裝成很恩愛,免得無端端惹人懷疑。

所以,林子情一頭黑線地看著我“小鳥依人”地靠在他的胳膊上,臉上的汗水,越擦越多。

“又是湯?”他的唇角在抽,終於淡定不起來了。

我點頭,還非常好心地招呼眾人,“大家一起喝啊。”

眾人作鳥獸散。

臨走時,還全部無比同情加幸災樂禍地瞅了林子情一眼。

林子情深呼吸,捧著保溫瓶,一咬牙,壯士斷腕般全喝了。

“怎樣?”我星星眼地望著他,滿語殷切。

“很好喝。”林子情強忍著漸漸漫上來的鐵青與紅暈,勉力對我笑笑。

我又樂個不停了。

怎麼會好喝呢?

明明加了那麼多黃連。

好吧,還是那句話,看你悶騷到什麼時候——他這樣處處為我的感受著想,太有壓力了,我總得逼得他對我口吐真言才好。

喝完湯,還是回到他的那個小屋子去聊天,待足幾個小時再離開,這是必須製造的假象,免得他們起疑。

我們像往常一樣推開那扇簡陋的門,我正在說著沙灘那些喜聞樂見的事情,所以背對著屋子,正面向林子情做手勢模仿之前那對沙灘男女的言行,林子情含著笑看我,目光溫柔且和煦,甚至帶著一點父母對子女的寵溺……反正我所見過的寵溺,只有這一種,其他的,不認得也不瞭解。

只是,在門徹底被推開,林子情抬頭看向屋裡時,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怎麼了?”我詫異地問他,就要回頭去看。

林子情卻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幾乎將我全部摟進他的懷裡,低低地囑咐道,“別回頭。”

這樣嚴肅認真的語氣,我許久沒聽過了。

所以,我很配合地偎在他身上,非常聽話地沒有轉身。

林子情的身子有點發冷,抱著我肩膀的手,堅實而有力。

“喲,聽說子情閣下被林家廢去畢生法力,連手腳的力氣都被麻藥給制住了,我們還當是傳言,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子情閣下,好久不見了,林家這樣辜負你,不如你改弦易轍,投奔我們妖界吧。我們可比他們有人情味的多。”一個尖利刺耳的聲音如是說。

林子情沉著臉,表情依舊淡定從容,“林家再怎麼對我,也是我們林家內部的事情,如果你想趁虛而入,讓我與你們這些魑魅魍魎同流合汙,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喲,都被主人拋棄了,還願意給他們當狗呢,想必,林家那個老匹夫和小匹夫,已經說了你的身世,你呀,根本就是被他們利用的。子情閣下,你真當自己是被他們領養的孤兒啊,我告訴你,其實,你就是一個人與妖的雜種,是林偉儀特意留下來,給他兒子當獵狗的工具!”

“住嘴!”林子情又是一聲斷喝,目光陡然變得森冷凌厲,如刀刃一樣,一片片,閃著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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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上架,路過的留下爪印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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