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周安祭過五臟廟，就一個人來到店裡，騎上一輛送外賣的電摩，往城北方向駛去。
光大銀行的貸款即將下來，趁著中午有時間，他打算去找找值得投資的舊房。
別處他暫時沒去考慮，他心中的首選地是城北飲馬湖周圍的一片，去年他和許詩雅在飲馬湖邊約會的時候，就興起過在那一片投資的念頭。
當時他想的是後年，飲馬湖公園專案就會正式動工，然後那一片的地價、房價就會飆升。
不過，現在算的話，飲馬湖公園興建也就是明年的事了。
他不確定這時候那邊已經有多少人聽到風聲，聽到風聲的房主，肯定不會傻到在這時候賣房。
有棗沒棗，先去看看再說吧！他即將貸下來的資金也就五十萬，就算那邊現在有大片的房子給他買，他也買不起。
所以就算那邊已經有大部分房主聽到風聲，不考慮賣房，周安也不是很在意，他不需要多，只要能撿漏兩三套就行。
電摩的速度不慢，十分鐘不到，周安就來到飲馬湖旁邊的羅家巷。
名字是巷子，其實是一個村落，或者說小區也行，一大片都是高矮錯亂的老房子。
有平房，也有二樓三樓，偶爾也能看見一兩棟新房，都是私人修建。
少數房子還是以前那種老式的紅磚房，看院內一人合抱粗的大樹，大概就能猜到房齡。
進入羅家巷，周安車子開得就慢了，比步行快不了多少，邊往裡開，邊左右打量兩邊的房子。
比較新的房子不在他考慮的範圍之內，因為新房出售的機率不大，而且就算出售，價格肯定也不低。
他來這裡買房，是為投資，又不是為了自己來住，當然沒必要選較新的房子，既然是買了等著拆遷的，那房子肯定是越舊越好，方便買的時候壓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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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路穿過七彎八拐的羅家巷，他都沒看見哪套房子外面貼著出售的告示。
沒有？
周安微微苦笑，卻也沒太失望，畢竟來之前，他已經有心理準備。
他記憶中，羅家巷這裡，要不了兩三年，就會建一個名叫“盤龍山莊”的小區，因為毗鄰飲馬湖公園和縣二中，當時新房售價一度達到銀馬縣之冠。
可他剛才沒找到在售的舊房，為之奈何？
只能去別的地方看看了。
下一站——東閘。
這一片，也是一個村落式的小區，因為這裡有一道飲馬湖連通鎖龍江的水閘而得名。
飲馬湖作為城內湖，為了防止內澇，它自然需要有水閘調節湖內的水位。
比如梅雨季節，雨水連綿的時候，開閘放水，又比如冬季水位太低的時候，從鎖龍江引水進來。
但就周安所知，飲馬湖極少從鎖龍江往裡引水，主要作用還是梅雨汛季的時候，往鎖龍江排水。
東閘村，因為比鄰鎖龍江，地處銀馬縣城的邊緣，所以這一片的房屋比羅家巷那邊還要破舊，新房幾乎是看不見的。
村內的道路，只是鋪了些灰濛濛的煤渣，汙水橫流，偶爾還能看見雞飛狗跳的場景。
放眼望去，比農村也好不了多少。
周安騎車來到這裡，說實話，他有點想掉頭回去。
因為看著這邊破落的情景，他心裡有點不忍在這邊撿漏了，他如果不在這邊撿漏，可能一兩年後，這一片拆遷的時候，幾戶普通人家就能住上新房，還能拿到不菲的拆遷款，從此過上更好的日子。
反之，結果自然也是相反的。
他這時候來買人家的老房子，與玄幻小說裡的奪人氣運，沒什麼差別。
可能這裡的一套老房子對一戶人家來說，就是一生唯一改變命運和生活的機會。
忍心嗎？
周安猶豫，他記憶中，兩三年後，這裡會建一個名叫“御景灣升龍臺”的高檔小區，預售時，售價也同樣令人咂舌。
猶豫片刻，周安騎車繼續往裡走。
最多不去買真正貧窮人家的，據他所知，住在這一片的，也是有些有錢人的。
比如做生意的、比如已經在別處買房的。
能住在縣城，其實真正貧困的人家極少。
再窮，有農村窮嗎？
其實，周安繼續往裡去，心裡抱的希望也不大，只是這個時間點，距離他飯店營業時間已經很近，時間不夠他再去別的小區轉悠。
且看看吧！反正來都來了。
……
車子越往裡騎，周安入目看見的房子就越破，空置的房子也越來越多。
至於他為什麼能看出哪套房子空置？
其實很容易看出來，有人住和沒人住的房子，從外表就能看出區別。
比如，院子裡或者二樓的陽臺上，沒有任何衣物晾曬，甚至晾曬衣物的竹竿已經爛斷。
比如大門上的鐵鎖已經鏽跡斑斑，根本沒有經常開啟的痕跡。
還比如門口的臺階縫裡，已經長滿野草，卻沒人清理，也沒人經常踩踏的跡象，等等。
周安嘆了口氣，停車。
他打算回去了，因為前面的路已經一眼能看到頭，盡頭處是一面波光粼粼的水潭。
而從他這裡往前去的幾十米，路面上煤渣都沒了，地面全是深深的車轍，電摩開進去，一不小心能翻車的那種。
周安正準備掉頭回去的時候，前面灰濛濛的大院子裡忽然響起一陣轟隆隆的發動機聲音，那大院子的院牆不高，不到兩米吧！
他正要走人，忽然瞥見一隻大黑貓跳上院門口的院牆牆頭。
“這麼好的彈跳力……”
周安輕笑一聲自語，話音未落，忽然轟隆一聲，一輛帶車廂的拖拉機就衝出院子，如脫韁的野獸般兇莽。
為什麼會這麼形容？
因為那臺拖拉機不是從院門裡正常出來的，它是破牆而出，直接撞破大黑貓腳下的院牆，連蹦帶跳地衝出來。
周安當時就看呆了。
這種出場方式，簡直吊炸天。
問題是那院牆再破，那也是磚頭砌的啊！而拖拉機是敞篷的，撞破院牆的時候，倒下的院牆自然是向著駕駛員方向倒去。
周安親眼目睹譁啦啦的磚頭，往駕駛位上的駕駛員劈頭蓋臉地砸去。
院子裡傳來一個女人驚呼聲。
剛才跳上牆頭的那只黑貓很機警，在院牆傾倒而下的時候，躥到院門另一邊的牆頭上，回頭看事發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