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噼裡啪啦地燒著，在爐火裡盡情綻放自己最後的熱力。
吃飯的時候，顯得有些安靜。
男人不善言辭，也沒幾句話。
少女更是一直板著張臉，好似從來就沒有表情。
屋外風聲越來越大。
然而預測將要來到的雨勢遲遲不見蹤影。
某個時刻，忽然有人在屋外對著裡面喊道。
“大柱子，出來過節啊？”
“就是，帶上你女兒一起，今天熱鬧著呢！”
這才發現，外面似乎有不少人。
而且在路上，還有著各種腳步聲亂糟糟地響起。
男主人出了門，有些疑惑地問道。
“什麼節啊？”
“祭海節啊！”
“這你都忘了？”
“哦～”
大柱子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笑，馬上就來。
說著又轉身進屋，招呼女兒一起去。
問了白季，白季也欣然接受。
反正一個人閒著也是閒著。
三人出門，和門外等在外面的漁民們一起向著一個方向走去。
白季也是這才發現，這座小鎮其實並不冷漠。
白日裡，因為要抓緊白天的可見時間整理活計，每個人都很忙碌。
而到了晚上，視線可見中的每一個漁民，臉上都掛著熱情洋溢的笑容。
若是從高空看下，就能看到鎮裡的許多條街道上，都有著人潮在向著鎮中心的一處廣場上聚集。
混跡在熱鬧的人群之間，白季能夠聽到自遠處廣場上，傳來的厚重鼓聲。
雖然沒什麼韻律可言，倒是有些激動人心。
起碼的氣氛算是有了。
《武俠》中各地有各地的風俗，白季此前也參加過一些類似的場合，算是有點經驗。
這種場合，就是玩。
一年四季中，罕有物資豐盛的時候，找個藉口聚集在一起，大家吃吃喝喝，盡情地玩樂放縱。
這是白季的理解。
而同樣混跡在人群之中的大柱子，卻只是臉上帶著憨憨的笑容。
大家都在笑，他也就在笑。
而一旁的少女默不作聲，偶爾瞥過四周的目光中，也是清冷一片。
到了中心的廣場上，白季能夠看到在廣場的中心，升起了一個巨大的火堆。
而在廣場的外圍，也點燃了一圈火把。
而且距離近了，那鼓聲也就顯得越發大了。
一時間，彷彿連心臟，都跟隨著鼓聲一起劇烈跳動起來，帶動著整個身體中的血液，逐漸沸騰起來。
氣氛燥了起來，人群載歌載舞，慶祝豐收。
大柱子被熱情的漁女拉了過去，隨著人家的擺弄僵硬地跟著跳了起來。
很顯然，這裡的鎮民並非對大柱子父女兩有什麼意見。
只是因為父親的憨傻，和少女的孤僻，而有一些無關善惡的討論。
當然，白季也自然少不了那些鎮子裡熱情漁女們的歡迎。
住在海邊的鎮子，整日裡承受海風的吹襲，大多都是皮膚黝黑，不分男女。
不過那些漁女們熱情四溢，青春活力，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你怎麼住在硃砂家裡啊？不如今晚搬去我家住……我家的床又大又軟……”
在人群中手拉著手蹦蹦跳跳之際，白季甚至不時收到個別膽子極大的漁女的明示，表示可以去探討一下生命的起源。
畢竟生命最初都是從海里走出來的，在這海邊探討此等事情，合情合理。
不過還是被白季忍痛拒絕。
“那女孩有什麼奇怪麼？我看你們似乎……”
白季順著詢問起來。
對於那個靈氣逼人的少女，白季還是相當好奇的。
“嗨……也沒什麼。”
說話的漁女大大咧咧。
“就是聽說她克死了母親，而且在她出生以後，她父親似乎也就逐漸變得痴傻……聽說大柱叔年輕時候生地可聰明好看了，也不知道怎麼變成今天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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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迷信！
白季搖了搖頭，決定直接去和正主溝通溝通。
“接著奏樂，接著舞！”
揮揮手擺脫了那些熱情的漁女，白季離開了中心那一圈熱鬧的人群，找到了獨自坐在一個角落裡的硃砂。
對於這個少女，白季倍感好奇。
先不說以她的天賦靈氣，不該在此埋沒。
這還不是重點……
重點是其他人對待這少女的態度，有點離譜。
就算看不出來少女身上的靈氣，總不至於連眼睛都瞎了吧？
這等姿容，就沒有那麼一兩個lsp慧眼識珠？
少女獨坐在此，身邊竟然連一個單純好色的sp都沒有，屬實不合理。
一屁股坐在少女身邊，白季主動出聲問道。
“怎麼不去和大家一起玩？”
硃砂的年紀看起來不大，頂多十四五歲的模樣，應該正是喜歡玩鬧的年紀才是。
身處家裡時，少女似乎還可以怡然自得，沉浸在自己一個人的世界裡。
可到了這外面，熱鬧的人群反而讓少女感覺到了孤獨，心中也就有了些許傾訴的慾望。
“難道他們就沒有想過會有人不喜歡這種熱鬧，只會覺得吵鬧麼？”
個人喜好，無從下口。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比如……海島上的那個明玉堂？”
白季旁敲側擊。
“我去過……”
少女抱著雙腿，頭無力地搭在膝蓋上，語氣平緩而低沉。
“她們不要我。”
“你去過？”
“嗯……”
怎麼可能？
白季瞪大了眼睛，這裡的鎮民們瞎，明玉堂的人總不至於也瞎吧？
她們的識心見性訣更是天下一絕，怎麼可能會漏了眼前這個一看就是天賦絕頂的好苗子？
“看啊，那小哥哥為什麼會關心那個小妮子……”
“就是……長的又醜又孤僻。”
這時，不遠處幾個一直關注白季這邊漁女的討論聲傳入白季的耳中。
在亂糟糟的無數聲音中，幾個漁女的討論聲在白季的耳中顯得尤為清晰。
這顯然不對勁，自己並沒有刻意關注那邊，怎麼會在那麼多聲音中特意分辨出這幾個漁女的聲音。
人的感官、記憶並非是一個無差別的記錄儀。
在不主動關注時，應該是不會聽到這屬於背景音中的細節的。
就像白季可以看到別人面板的能力，在不主動有意識調出的時候，也是不會出現在白季的眼前的。
而在此刻，她們的對話，還為白季提供了和白季當然困惑有關的資訊。
這是……直感在起作用？
白季瞬間想通了關鍵。
直感一般很少主動發生作用，當然，如今高達18點的直感，功效也算是較之之前強上了不少。
或許是察覺到白季心頭疑惑，或許是因為此事太過於蹊蹺，直感主動幫白季提取了關鍵資訊。
這讓白季更加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似乎，除了他以外，所有人眼中的硃砂，都是一副平平無奇的模樣。
這絕非自己身上的面板可以解釋地通的。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好看？”
白季繼續問道，想要確認心中的想法。
硃砂搖了搖頭，“如果你是在嘲笑我，那你成功了。”
果真沒有……
白季想不通原因，但是不妨礙他試圖拐騙……引導這位少女走上大道。
“有考慮過出去看看麼？”
“為什麼？”
直至此刻，少女才偏頭看向白季。
“因為憐憫麼？”
白季笑著搖了搖頭，“當然不是……”
……
突然襲來的大雨讓人群四散而去。
所有人一邊嬉笑，一邊淋著雨向各自的家裡跑去。
連散場都顯得無比熱鬧。
回到家，洗了個澡，白季安靜地在大柱子給他準備好的側屋床上躺下。
少女沒有給他確切的回覆，但是他也不急。
明天他還要去明玉堂，回來之後，再做打算也不遲。
況且就算是少女不願意，那也沒什麼。
或許能夠在這個海邊小鎮裡平穩地過完一生，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然而……
睡至半夜，迷迷糊糊之間，白季感受到有一個溫熱的軀體，悄然趴到了自己的身上。
？
白季猛然驚醒，自睡夢中突然醒來，讓白季感覺如夢如幻。
而在窗外的滂沱大雨聲中，白季一低頭間，看到了一雙明亮的眼眸，以及一朵在這夜間竟然似乎微微發亮的火焰紋。
“你身上有我媽媽的味道……”
少女輕聲解釋。
白季身體一瞬間僵硬。
“人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