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是夜幕初上。
阿梅的店還在營業,這個時間正是比較上客的時候,有三位顧客在店裡排隊等阿梅的包裝。
這是阿梅最喜歡的片刻,當她將用心包裝的花束遞到客戶手中的剎那,看到顧客露出的滿意神情,就是勞動所帶來的最美好的果實。
雖然生活處處離不開錢,但講真,掙錢的過程並不快樂,花錢才是。
阿梅的視線從顧客的臉上挪開,看到了剛進門的白玫。
風塵僕僕的樣子,卻隱隱有種不開心的失落。
這不應該是剛參加完聚會之後的狀態吧?
“老闆,你能快點吧,我都等了二十分鍾了!”有一位等候的顧客著急催促起來。
“好的,好的,稍等,哎呀,不好意思……”阿梅用她精緻的上海方言回應。
大多數的時候,阿梅是講普通話的,只有顧客主動講上海話的時候她才會用方言響應,或者就如此刻,她走神之後被突然敦促。
阿梅手上繼續忙活起來。
“梅姐,我回來了。”白玫見阿梅忙到不可開交,乾脆直接上樓,沒有停留。
“回來啦,今天玩得好不好?”
“還行吧。”
見白玫有些敷衍,阿梅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感覺聚會沒有如意的樣子。
很多人會在週末的時候買一束花送給愛人或者拿去應酬,等阿梅將到店的生意以及網上下單的生意全部做完,都已經十點多了。
她依然還惦記著白玫,拉上店門,在花池中洗洗手,脫掉工作外罩,上樓去找白玫。
白玫在跳繩!
白玫跳繩的地方是三樓的一處抻出去的露臺,大概只有十個平方的樣子,除了用作曬被絕佳之外,就是用作跳繩最為合適。
但是因為面積小,跳繩的時候就要先將這裡擺放的一對摺疊椅和一張摺疊圓桌收起來,否則施展不開。
白玫正面衝著露臺之外的大街,一邊跳繩一邊可以看著外邊的都市夜景,用白玫的話說,就衝著這個景觀,就能值回一半的房租,所以,得空就得過來跳跳繩,不跳白不跳。
當然,這是玩笑。
白玫是位健身達人,她可是在健身房裡辦會員卡的那種狂熱分子。
很多像白玫這種漂亮且身材好的女孩子,去健身房的目的是為了打卡直播,毫無健身痕跡可言,倒是瑜加褲挺暴露天賦就是,吸睛無數。
白玫不,她是真的練。
這樣,可以讓她保持旺盛的精力。
在家裡健身和去健身房健身,白玫的行頭可不一樣。
在家裡,她無所顧忌,恰如此刻,上身只穿了一件運動小抹胸,下身就是一條運動熱褲。
連阿梅都看得不忍打擾,能多看一眼就是一眼。
美好身材誰人不愛?
一口氣跳完規定的時間,白玫大汗淋漓,她聽到動靜,知道是阿梅來了,很自然地衝她笑笑,用掛在晾衣繩上的毛巾擦擦汗。
阿梅將摺疊桌椅開啟,將帶過來的半瓶梅斯卡爾龍舌蘭擺在桌上,回身從壁龕裡拿出兩隻高腳杯,很挑逗地問白玫:“喝點?”
白玫大咧咧地坐下,扭頭看看這只未見過的酒,她喜歡一切有顏值的東西,比如面前的這只酒瓶。
“這酒現在可火了,據說將是下一個野格。”阿梅平時喜歡獨酌,在酒文化方面要比白玫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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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玫受她的薰陶,偶爾也會喝一點,僅限於淺嘗輒止。
“是吧,那我要品嚐一下……嗯,有種澹澹的香草和煙燻的味道,還有一絲的堅果香,果然是時尚的感覺,跟這個顏值挺搭的。”白玫將自己的體會娓娓道來。
阿梅就喜歡白玫這種靈氣勁,她女兒熱熱小時候也是這個樣子的,可惜後來越長越叛逆,不討她喜歡了。
“它早已經是全球的頂流白色烈酒,因為原材料的稀缺和墨西哥的風土屬性,是不是有種暈乎乎的南美大陸的魔幻感覺?”
“多年以後,上校站在行刑隊面前,想起父親帶他去看冰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白玫舉著酒杯放在自己的面前,盯著它看,隨口爆出的《百年孤獨》中的名句,令她的樣子愈加嫵媚起來,城市街燈的霓虹閃過她的臉頰,性感又多情。
“今天是不是有事讓你不開心?”阿梅見白玫這個樣子,更加好奇起來。
女人懂女人的,何況是同一屋簷下的女人。
當女人在家裡女人味越足的時候,在外頭可能就越受束縛,此消彼長的道理。
“哎呀,不提也罷,工作上的事情。”白玫避開話題,又道:“我今天去你女兒住的地方了,要不要聽聽我的感受呀?”
“當然,厲害啊你,這麼快就摸到熱熱的底細了,我這個當媽的都從來沒有去過,她不會讓我去的。”阿梅有些吃醋,越說越生氣的樣子。
氣這個不爭氣的女兒,如果有白玫的一半都算省心。
白玫送完熱熱,確實上去看了一眼。
是熱熱喊她上去坐坐的,白玫自然也不客氣。
熱熱豪氣,掙了她白玫一千塊錢,點了一個樓下的湊湊火鍋,麻辣番茄菌孤三拼,花掉一半。
“我知道你家女兒為啥錢不夠用了,”白玫將自己被熱熱請客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又道:“她還有一個舍友,跟吃軟飯似的,確實要搬過來住,很有必要。”
白玫如實相告,那人自然是一直蹭吃蹭喝的安安,一切都似乎心安理得。
這讓白玫看在眼裡,不爽在心裡。
替熱熱著急。
這傻孩子,關係再好,也要有個來回點吧,怎麼能夠一直被啃呢?
阿梅自然比白玫還要著急熱熱要搬過來這事,向白玫求助說:“我是沒有辦法讓她聽我話的,但是我知道她的,要是我這邊真的停她的零花,她得撲街,你幫你姐我想想辦法。”
“撲街?噗。”白玫抿嘴一笑,“不至於,辦法我會想的,你上次不是說給她的最後期限是六一嘛,快了,沒有幾天了。”
“她都失業的人了,靠什麼生存下去?”阿梅確實著急,可憐天下父母心。
“她啊,能耐著呢,從我認識她的那天起,至少打著四份工。”白玫由衷地感嘆,“我還真是蠻喜歡熱熱的。”
“四份?”
“對啊,短影片演員、氣氛組、平面模特、趴體演出。”白玫細數起來,“唉,我還真挺佩服她的呢,不像我,房產中介幹了六年,眼看都要失業了。”
白玫將眼下門店的經營困難,以及為了達成單子而請客戶參加泳池趴體的事情描述一番。
阿梅聽得直愣神,道:“眼下啥都開始卷了,但是卷不到你的,你自帶光環,走到哪裡幹哪一行都是銷冠!”
“我謝謝你!”兩人舉杯相親。
這酒,真是濃烈。